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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相】一个留守儿童的“团圆梦”

 清池片语 2021-11-23

春节的脚步在一天天临近,村庄的年味却因为疫情散淡好多,往年热闹的腊八会取消了,村头广播每天循环播放着疫情防控通知,家长们不再聚着聊天、打麻将,我们这些放寒假的学生也被禁足家中不再满大街追打嬉戏。我对春节最期待的团圆也在妈妈的一通电话中宣告幻灭,我只能默默抿嘴微笑以掩饰内心的失落。

许多年里,春节对我的最大意义就在那份“团圆”,我向往一家人聚着谈天说地的热闹,喜欢被大人训叨或宠爱的加倍温暖。是的,我就是现在很常见的农村留守儿童大军中的一员,对团圆的向往,大约再没有哪个人群能比我们最早体味过了吧?

打记事起,我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在我半岁时,妈妈就跟着爸爸南下打工去了,如今我依然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割舍骨肉、背井离乡去赚钱,毕竟这在我们老家很常见,和我一样被丢给老人照顾的孩子不在少数。

童年的乡村生活纯真美好,我有爷爷奶奶的宠爱,有同龄小伙伴陪我没心没肺玩闹,如果不去多想,我觉得自己是幸福快乐的。只是,偶然看到别的小孩骑在爸爸肩头,或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我总会羡慕着失落,我的爸爸妈妈于我,是电话里遥远的声音、是快递回来的玩具、是每个春节片刻亲昵后的生疏……

我曾在电话里问过爸爸何时能回家,他说等挣好多钱就回来,我一脸懵懂追问:“好多钱是多少?”电话那端沉默一阵说,“好多就是好几百万。”我似懂非懂记下,等他们赚够好几百万就能回家了。

在我第一颗门牙松动的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要把我带走。尽管舍不得爷爷奶奶,但一想到能陪在父母身边,我的伤心转瞬成了欢喜。

于是我第一回坐上火车离开家乡,去了四季如春的南方。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的小阁楼,趴在窗台边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蓝棚厂区,那里是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

南方多雨,而我的心情也总像那儿的天气一样晦涩难捱。爸爸妈妈时常加班,无暇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学着独自坐公交车上下学,学着自己做泡面,适应了一个人被关在小阁楼里等待天黑的孤寂,也明白了爸爸所说的赚几百万究竟是多大一串数字……

一到周末,爸妈也会带我去钓鱼、爬山、逛游乐场,可只要触到学习这个点,我吊车尾的成绩就会惹得妈妈大为光火,那间小阁楼就成了我痛苦的炼狱场。我对家乡、对爷爷奶奶的念想就会加倍!

矛盾终于在一次训骂后爆发,我趁着妈妈不留神偷偷溜出小阁楼,抹着眼泪行走在南方湿热的傍晚街头……最终在一个多小时漫无目的行走后彻底迷路……

我是在第二天清晨被人在网吧叫醒的,抹着惺忪的双眼,一下子碰上一双熟悉的红肿双眼,这次妈妈没有打我,只是一把揽过我抱头大哭。

这一次,爸妈征求我的意见后,选择再次把我送回老家读书。再一次我踏上北上的列车,回到了熟悉的老家,回到了身心舒展的爷爷奶奶身边。

过了这个春节我就是一名初二学生了,没有特别漂亮的成绩,但性格温和乐观,每周我也会跟妈妈视频聊聊最近的学习生活,也会期待着问她们何时回家,尽管等来的总是没有定数的约定,但我知道爸妈也在另一片天空下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团圆。

牛年了,我期待疫情困扰下的地球村能“牛”转乾坤健康起来,我更期待所有像我一样的“留守儿童”都能早日拥抱团圆家庭、幸福和美。

几个月前听侄子说他们班级有一半多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我就写了这个故事。据统计,我国目前有超六千万留守儿童,他们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成长。关于留守儿童的话题一提起就很沉重,可解决办法依然无解......文章见刊《中学生博览》,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简介
清池,一个写字的宅女,个人微信号ID:zmq0615,欢迎交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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