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443）糊涂蛋皇帝糊涂决策1、糊涂蛋皇帝 普通五年（甲辰、524） 春，正月，辛丑，魏主祀南郊。 三月，魏国任命临淮王元或都督北讨诸军事，讨伐破六韩拔陵。 夏，四月，高平镇民赫连恩等人造反，推敕勒酋长胡琛为高平王，攻高平镇以响应拔陵。魏将卢祖迁击破他们，胡琛向北逃走。 卫可孤进攻怀朔镇经年，外援不至，杨钧命贺拔胜以临淮王元或处告急。贺拔胜募敢死少年十余骑，夜伺隙溃围而出，贼骑追及上他，贺拔胜说：“我是贺拔破胡。”贼众不敢逼。 贺拔胜见元或于云中，劝说元或说：“怀朔被围，旦夕沦陷，大王如今顿兵不进；怀朔若化陷，则武川亦危，贼兵锐气百倍，虽有张良、陈平，不能为大王划计。”元或同意为怀塑出师。贺拔胜还城，再次突围而入。杨钧再次遣派贺拔胜出觇武川，武川已沦陷。贺拔胜驰还，怀朔城亦崩溃，贺拔胜父子一起为卫可孤所虏。 五月，临淮王元或与破六韩拔陵战于五原，兵败，元或坐削除官爵。安北将军陇西人李叔仁又兵败于白败，反贼军势日盛。 魏主引丞相、令、仆、尚书、侍中、黄门于显阳殿，问大家说：“如今贼寇连克恒、朔，逼近金陵，计将安出﹖” 吏部尚书元义请遣重臣督军镇恒、朔以扞寇，魏帝说：“去年阿那緕叛乱，遣李崇北征，李崇上表求改镇为州，朕以旧章难革，不听从其请求。不久李崇此表，开镇户非冀之心，致有今日之患；但既往难追，只不过大略讨论。然而李崇贵戚重望，器识英敏，想要重新派遣李崇出行，何如﹖” 仆射萧宝寅等人皆说：“如此，实合群望。” 李崇说：“臣以六镇遐僻，密迩寇戎，想要以慰悦彼心，岂敢导之为乱！臣罪当就死，陛下赦免这事；如今更遣派臣北行，正是报恩改过之秋。但臣年七十，加之疲病，不堪军旅，愿改择贤材。”魏帝不同意。元义是元天赐的儿子。 司马光叹息说：李崇的上表，这是要销祸于未萌，制胜于无形。魏肃宗既不能用，等战乱生出之后，曾无愧谢之言，还改认为是李崇的罪过，彼不明之君（这种糊涂蛋），怎么可以与谋哉！诗云：“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其说的就是这种人。 壬申，加李崇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北讨大都督，命抚军将军崔暹、镇军将军广阳王元深皆受李崇节度。元深是元嘉的儿子。 2、魏国四处受敌 六月，任命豫州刺史裴邃督征讨诸军事以伐魏。 魏国自破六韩拔陵的造反后，二夏、幽、凉，寇盗蜂起。秦州刺史李彦，政刑残虐，其所管辖的区下皆抱怨，当月，城内薛珍等人聚党突入州门，擒住李彦，杀了他，推其党莫折大提为帅，莫折大提自称秦王。魏国派遣雍州刺史元志讨伐他。 当初，南秦州豪右杨松柏兄弟，数次作为寇盗，刺史榑陵崔游诱他投降，引用为主簿，接以辞色，让他劝说下面的群氐，既而借宴会全都收捕斩杀，于是所部莫不猜惧。崔游听闻李彦死，自知不安，想要逃去，未果；城民张长命、韩祖香、孙掩等人进攻崔游，杀了他，以城响应大提。莫折大提派遣其党卜胡袭击高平，攻克，杀镇将赫连略，行台高元荣。莫折大提不久病死，儿子莫折念生自称天子，置百官，改元天建。 丁酉，魏国大赦。 秋，七月，甲寅，魏国遣派吏部尚书元修义兼尚书仆射，为西道行台，帅诸将讨伐莫折念生。 崔暹违背李崇节度，与破六韩拔陵交战于白道，大败，单骑走还。破六韩拔陵全力攻击李崇，李崇力战，不能抵御，引军还云中，与敌军相持。 广阳王元深上书进言：“先朝建都平城，以北边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非唯不废仕宦，才会得到任命，当时人物，忻慕为之。太和中，仆射李冲用事，凉州土人全都免了厮役；帝乡旧门，仍防边戍，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他们为伍。本镇驱使，但为虞候、白直，一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同族留京师的人得上品通官，在镇的人即为清途所隔，有的多逃逸。乃峻边兵之格，镇人不听浮游在外，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之流涕！自定鼎伊、洛，边任越来越轻，唯底滞凡才，才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聚敛。有的诸方奸吏，犯罪配边，为之指踪，政以贿立，边人无不切齿。等阿那緕背恩纵掠，发奔命追击，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就更加在心里轻视中国。尚书令臣他崇求改镇为州，抑亦先觉，朝廷未同意。而高阙戍主御下失和，拔陵杀了他，于是相帅为乱，攻城掠地，所过夷灭，王师屡北，贼党日盛。此段之举，指望销平；而崔暹只轮不返，大臣李崇与臣逡巡复路，相与还次云中，将士之情莫不解体。今日所担心，不光只是西北，将死诸镇不久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书奏，没有人搭理。 丁丑，莫折念生遣其都督杨伯年攻仇鸠、河池二戍，东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将军伊祥等人击破叛军，斩首千余级。东益州本是氐王杨绍先的国土，将佐皆以城民劲勇，二秦反叛的人皆是其族类，请先收其器械，魏子建说：“城民数经行阵，安抚他们就足以为自己所用，待他们狠急则会成为腹背大患。”于是全都召城民慰谕他们，既而渐分其父兄子弟外戍诸郡，内外相顾，就没有反叛的人。魏子建是魏兰根的族兄。 魏国凉州幢帅于菩提等人杀刺史宋颖，据州造反。 八月，庚寅，徐州刺史成景儁攻拔魏国童城。 魏国员外散骑侍郎李苗说：“大多数情况下食少兵精，利于战；粮多卒众，就应该拉长时间搞持久战。如今陇贼猖狂，非有长久蓄谋，虽据两城，本无德义，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则人情离沮，坐待崩溃。飈至风举，逆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策。但天下太平日久，人不晓兵，奔利不相待，逃离不相顾，将无法令，士非教习，不思长久之计，各有轻敌之心。如令陇东不守，元志的汧军败散，则两秦就变强了，三辅危弱，国之右臂于这时废了。宜敕大将坚壁勿战，别命偏裨率精兵数千出麦积崖以袭其后，则汧、陇之下，群妖自散。” （李苗的战略思想准确，可惜魏国政治败坏，上下不团结，执行上难以贯彻到底。） 魏国任命李苗为统军，与别将淳于诞一起出梁、益，未至，莫折念生遣派其弟弟高阳王莫折天生领兵下陇。甲午，都督元志与战于陇口，元志兵败，弃众东保岐州。 东西部敕勒皆叛魏国，依附于破六韩拔陵，魏主开始思考李崇及广阳王元深的建议。丙申，下诏：“诸州镇军贯非有罪配奴隶的，皆免为平民。”改镇为州，以怀朔镇为朔州，更命朔州叫云州。派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抚慰六镇。时六镇已全部反叛，郦道元不能出行。 3、尔朱荣渴求的乱世如愿到来 先是，代人迁洛阳的人，多数被选部所抑制，不得仕进。等六镇反叛，元叉才用代地来的人，为传诏以慰悦他们。廷尉评代人山伟奏记，称元叉德美，元叉擢山伟为尚书二千石郎。 秀容人乞伏莫于聚众攻郡，杀太守；丁酉，南秀容牧的儿子万于乞真杀太仆卿陆延，秀容酋长尔朱荣讨平他。尔朱荣是尔朱羽健的玄孙。其祖尔朱代勤，曾出猎，部民射虎，误中其髀，尔朱代勤拔箭，不复推问，所部莫不感悦。官至肆州刺史，赐爵梁郡公，年九十余而卒；儿子尔朱新兴立。新兴时，畜牧尤蕃息，牛羊驼马，色别为群，弥漫川谷，不可胜数。魏国每次出师，尔朱新兴则献马及资粮以助军，高祖嘉奖他。新兴老，请传爵于儿子尔朱荣，魏朝同意。尔朱荣神机明决，御众严整。这时四方兵起，尔朱荣心里也有大志，散其畜牧资财，招合骁勇，结纳豪桀，于是侯景、司马子如、贾显度及五原段荣、太安窦泰皆前往依附他。贾显度是贾显智的兄长。 戊戌，莫折念生遣派都督窦双攻魏国盘头郡，东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将军窦念祖击破叛军。 4、魏国是墙倒众人推 九月，戊申，成景儁攻拔魏国睢陵。戊午，北兖州刺史赵景悦围荆山。裴邃率骑兵三千袭击寿阳，壬戌夜，斩关而入，攻克其外郭。魏国扬州刺史长孙稚抵御，一日九战，后军蔡秀成失道不至，裴邃引兵还。别将攻击魏国淮阳，魏国命行台郦道元、都督河间王元琛救寿阳，安乐王元鋻救淮阳。元鋻是元诠的儿子。 魏国西道行台元修义得风疾，不能治军。壬申，魏国任命尚书左仆射齐王萧宝寅为西道行台大都督，帅诸将征讨莫折念生。 宋颖密求救于吐谷浑王伏连筹，伏连筹亲自领兵救凉州，于菩提弃城走，追而斩杀。城民赵天安等重新推宋颖为刺史。 河间王元琛军至西硖石，解涡阳围，恢复荆山戍。青、冀二州刺史王神念与魏军交战，为元琛所败。 冬，十月，戊寅，裴邃、元树进攻魏国建陵城，攻克，辛巳，攻拔曲木；扫虏将军彭宝孙攻拔琅邪。 魏国营州城民刘安定、就德兴抓了刺史李仲遵，据城造反。城民王恶儿斩刘安定投降；就德兴向东逃走，自称燕王。 胡琛遣其将宿勤明达入寇豳、夏、北华三州，魏国遣派都督北海王元颢帅诸将征讨。元颢是元详的儿子。 甲申，彭宝孙攻拔檀丘。辛卯，裴邃攻拔狄城；丙申，又攻拔甓城，进屯黎浆。壬寅，魏国东海太守韦敬欣以司吾城投降梁国。定远将军曹世宗攻拔曲阳；甲辰，又攻拔秦墟，魏国守将多弃城走。 魏国命黄门侍郎卢同持节到营州慰劳大军，就德兴投降而又再造反。诏任命卢同为幽州刺史兼尚书行台，卢同屡次被就德兴所击败。 5、源家孤独地战斗 魏国朔方胡族造反，负围夏州刺史源子雍，城中食尽，煮马皮而作为食物，众人无贰心。源子雍想要亲自出城求粮，留其儿子源延伯守统万，将佐皆说：“如今四方离叛，粮尽援绝，不若父子一起去。” 源子雍哭泣说：“我世荷国恩，当毕命此城；但无食可守，故想前往东州为诸君营数月之食，若幸而得到，保全必然的。”于是率羸弱到东夏州运粮，源延伯与将佐哭而相送。源子雍走了数日，胡帅曹阿各拔邀击，抓获他。源子雍暗中遣人带书信，敕城中人努力固守。阖城忧惧，源延伯谕大家说：“我父吉凶未可知，方寸焦烂。但奉命守城，所为者重，不敢以私害公。诸君幸得此心。”于是众人感其义，莫不奋励，源子雍虽被擒，胡人常以民礼待他，源子雍为他们陈说祸福，劝阿各拔投降。正好阿各拔卒，其弟桑生竟帅其众随源子雍投降。源子雍见行台北海王元颢，具陈诸贼可灭之状，元颢给源子雍兵，令其先驱。时东夏州阖境皆造反，所在屯结，源子雍转斗而前，九旬之中，凡数十战，于是平定东夏州，征税粟以馈统万，二夏因此获得保全。源子雍是源怀的儿子。 6、魏国全国都有人造反 魏广阳王元深上书进言：“如今六镇全都尽反叛，高车二部亦与这些人一起，以此疲兵攻击，必无获胜的道理。不若选练精兵守恒州诸要冲，以后再作图谋。” 于是与李崇引兵还平城。李崇对诸将说：“云中是白道之冲，贼军的咽喉，若此地不全，则并、肆两州就危险了。当留一人镇守，谁可担当﹖”众人推举费穆，李崇于是奏请费穆为朔州刺史。 贺拔度拔父子及武川人宇文肱纠合乡里豪杰，共同袭击卫可孤，杀了他；贺拔度拔不久与铁勒交战而死。宇文肱是宇文逸豆归的玄孙。 李崇引进国子博士祖莹为长史；广阳王元深上奏祖莹诈增首级，盗没军资，祖莹坐除名，李崇亦免官削爵征还。元深专总军政。 莫折天生进攻魏国岐州，十一月，戊申，攻陷，抓都督元志及刺史裴芬之，送莫折念生诛杀。莫折念生又命卜胡等人进攻泾州，击败光禄大夫薛峦于平凉东。薛峦是薛安都的孙子。 丙辰，彭宝孙攻拔魏国东莞。壬戌，裴邃攻寿阳的安城，丙寅，马头、安城皆降。 高平人攻杀卜胡，共迎胡琛。 魏国任命黄门侍郎杨昱兼侍中，持节监北海王元颢的军队，以救豳州，豳州围解。 蜀贼张映龙、姜神达进攻雍州，雍州刺史元修义请援，一日一夜，书移九通。都督李叔仁迟疑不赴，杨昱说：“长安，关中基本，若长安不守，大军自然瓦散，留此何益﹖”于是与李叔仁进击，斩姜神达，余党散走。 十二月，戊寅，魏国荆山投降梁国。 壬辰，魏国任命京兆王元继为太师、大将军，都督西道诸军以讨莫折念生。 乙巳，武勇将军李国兴进攻魏国平靖关，辛丑，信威长史杨乾进攻武阳关，壬寅，进攻岘关，义阳三关皆攻克。李国兴进围郢州，魏国郢州刺史裴询与蛮酋西郢州刺史田朴特相表里以拒梁军。围城近百日，魏国援军至，李国兴引军还。裴询是裴骏的孙子。 魏国汾州诸胡造反；魏国任命章武王元融为大都督，领将兵征讨。 魏国魏子建招谕南秦诸氐，稍稍降附，于是恢复六郡十二戍，斩韩祖香。魏国任命魏子建兼尚书，为行台，刺史如故，梁、巴、二益、二秦诸州皆受节度。 莫折念生遣兵攻凉州，城民赵天安又抓了刺史以听见应他。 这一年，侍中、太子詹事周舍坐事免职，散骑常侍钱唐人朱异代掌机密，军旅谋议，方镇改易，朝仪诏敕皆典之。朱异好文义，多艺能，精力敏赡，皇上因此重用他。 解读：魏国皇帝年纪小，被司马光大骂糊涂，实际上国家大权掌握在元叉手上，而元叉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对内压榨上，无心治理国家，好好的北魏被他弄得分崩离散，魏国成了众人都想推的破墙。而这个阶段，南北矛盾集中暴发，不可调和。魏国的内乱实质上是民族矛盾的集中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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