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蜀中有一个老妇人，丈夫被县令指使酷吏害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已成年。虽是小户人家，但女儿面容姣好，风采韵致，非寻常百姓家女儿可比。 老妇人每想到丈夫含冤而死，就整日以泪洗面。女儿则在一旁多方劝慰，老妇人嗟叹道： “你生不逢时，幼年丧父。如今家中虽然穷苦难挨，但你择偶之事，也马虎不得。倘若有人能为你父亲报仇雪恨，我将把你许配给他。如此，则两全其美也。” 女儿听了低头揉捻裙带，沉默不语。 此后，老妇人经常把上述承诺挂在口头。 一天，母女二人正穿行一处密林，行走间，老夫人又把嫁女之事说了一遍，话音刚落，一阵虎啸声从丛林深处传出，声音由远及近，母女大惊，连忙飞奔回家。事后对此事也不以为意。 蜀中县令残暴不仁，贪得无厌，民众虽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没人敢拿他怎样。 一次，县令因公事乘马车外出，路过一座山城时，一只猛虎忽然从路边山洞呼啸而出，直逼车前，车夫等一众人惊慌失措，丢下车马，四散逃开。老虎随后衔着县令翻山越岭而去。 蜀中于是开始流传：贪官污吏已落入虎口！ 老妇人知道后大喜，老虎竟然阴差阳错替自己报了杀夫之仇，过去嫁女的许诺也就不再提起。 谁知：虎虽属异类，却未尝无心，几天后竟然径直来到老妇人家中。 老妇人此时正在屋檐下搓麻绳，见到老虎闯进家里，一开始大惊失色，见老虎温和驯服，后又鬼使神差，猛然想起过密林时曾提过许诺之事，于是倏然醒悟，对老虎说：“我过去虽许过嫁女之言，怎奈人畜殊同，即使嫁给你，恐怕日后也难以同床共寝。” 老虎听了就俯身在地上，摇头摆尾，似乎要老妇人兑现诺言。 这时，女儿刚梳洗完毕，听到母亲讲话就出来一探究竟，老虎一见到这女子就起身依偎在她裙下，口中吱吱有声，彷佛有所倾诉。 女子见了，潸然泪下，对老虎说：“家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已经为家父报了仇，就是有恩于我，我又岂敢违约？”从此，果然视老虎为夫君。 这老虎每次进入房内，都敛声缓步。老虎自知鼻息声大，唯恐惊吓到女子，因此晚上要等到女子熟睡后才卧于床下休息。女子每到清晨起床，老虎也已早早醒来。 老虎每次外出，都要过几日才能返回，回来时则衔来累累果物供老妇人和女子享用，平日举止驯服温顺，不作宠狎之想。 女子也不讨厌老虎，只恨自己命运不济，因此每到夜幕降临，心中便戚戚然，泪水也打湿了枕寝。 一次，老虎外出多日未归，女子忽染急症，请来巫医却无济于事，服了人参茯苓也于事无补，一时间涕泪交垂，最后竟烟消玉陨。 老妇人痛不欲生，把家中财物典当殆尽才勉强把女儿收殓入棺，最后停在一间破屋内待葬。 半月后，老虎归来，回到房中遍寻女子不得，又走到老妇人跟前，摇尾作询问之状。老妇人叹道：“你许久未归，怎知家中事务？我女儿数日前已入了阴间！” 老虎听了竟泪如雨下，用前足扯老妇人衣角，示意她引导自己去祭奠。老妇人被它的诚心打动，于是就将它领过去。 老虎见到棺材后，先用前足撮了一小堆泥土，大概意欲撮土为香，后又对着棺材拜两拜。全程寂寥无声，只是双目泪流涔涔。最后又躬身向老妇人拜辞而去，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件事发生后，当地人都称其为——情虎。 ↑ 欢迎「关注」古文怪志 并设为星标 -本故事翻译自清·程麟《此中人语》 图片源于网络，仅作展示，侵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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