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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风物】它山之石

 行者老鱼 2021-11-24

       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特有的物产。崂山磅礴二三百里,且自古僻在海隅,人迹罕至,自然物产丰富,比较有特色的如耐冬,传说为张三丰自长门岩移植而来,在今崂山宫观道庵广泛栽植并且被写入了小说,如蒲松龄《聊斋志异》内的绛雪即为耐冬所化。还有现在已绝迹的书带草、篆叶楸,为崂山独有,传为东汉经学家郑玄所建“康成书院”捆扎书籍而生,书带草篆叶楸其名极佳,可惜不得见。别处无有的还有仙胎鱼,生长在崂山最高的河白沙河中,山回水折,清湛不染泥尘,鱼游于清泉白石之中,其乐悠悠,传此鱼为崂山异人胡峄阳施法而成。其他如崂山茶、西施舌,以至于樱桃、桃子、大枣等时令水果多为大家熟知,这里单独说一下崂山的另一种物产:石。

        石似乎存在于任何一座山中,但崂山的石却又与别处不同。首先从外表来看,亿万年冰川腐蚀、沧海桑田造就了崂山石百态千姿且千变万化,让人莫可名状。其石遍布崂山高山深壑之间,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这些石头似人似兽,每个人对每一块石头几乎都有不同的解读。若说到对崂山石描述最精妙的,莫过于近代文学家苏雪林,她的《劳山二日游》中写到崂山石:“有如枯株者,有如香菌者,有如磨石者,有如栲栳者,有如盆碗者,有如覆釜者,有如井阑者,有三五拈刺如解箨之笋者,有含苞吐蕊如妙莲欲放者;有卓立若宝塔者,有亭亭如高阁者,有翼然如危亭者,有奋翼欲飞如金翅鸟者,有负重轻趋若渡河之香象者,有作势相向如将斗之牛者,有首尾相衔,如牧归之羊群者,有斑斓如虎者,有笨重如熊者,有和南如入定之老僧者,有衣巾飘然如白衣大士者,有甲胄威严如战将者,有端笏垂绅如待漏之朝官者;你有观音的千眼不能一一谛观,你有观音的千手,也不能一一指点。这些石头并不说你心里想象它们肖似哪件事物,它们便肖似哪件事物,是主观的;自有宇宙以来它们便这么存在着,完全是客观的”。感觉对崂山石描写之全之神,无人可出其右。现代又有驴友在崂山总结了崂山的十二生肖: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竟然全部可以在崂山找到相应的属石,这不能不说是为崂山之独有。

       如果仅有外在的形象,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崂山石的精华更在于其内里。大致如下:一者试金石,产于崂山八仙墩,其质坚、色黑,圆滑如卵,可用来鉴别黄金真伪、成色,故名试金。不知是否孤陋寡闻,在别处还没有听说过这种石头,清黄宗昌曾经在青山湾采得一大试金石,言“大石如墨,可丈许,光射目”,运回家中名为“丈石”,自后日面石,不复出户。因为这块石头,他做了宅男。另一种被称为崂山玉的石头,又名崂山绿石,产自崂山仰口、峰山一带海底,周至元《崂山志》言其“佳者色深碧、温而润,静而雅,可作几上之供”。此石为海底石矿,入海越深,石质越好,其兼有冬暖夏品性,自明清时便称为观赏明石。可惜近代因盗挖严重,被政府部门在海中封存,更显稀珍。

       说到了崂山玉,不能不提到崂山水晶,崂山水晶也是崂山石的一种并且是精髓。崂山水晶有墨晶、紫晶及茶晶,多用于制作眼镜,据说上品墨晶做成的眼镜在白日里戴上它就能看到星星,在不少高级的天文仪器中即用水晶作镜片。从明末清初开始,崂山水晶就誉冠京师,盗挖水晶者多有暴富之人,很多山民深入深山幽谷,偷挖山晶,以致于昔之采晶者遍岩谷,今则寥寥。水晶石主要分布在崂山华楼、流清河的天门峰,再是凉泉河和棋盘石等地方,目前已经很难找到具备开采价值的矿产,不过笔者相信经过亿万年浸润的崂山深处应存有水晶富矿。曾经有一位资深的山友告诉我他在一座常人很难攀爬的崮子上发现了水晶的矿脉,并相约一起欣赏相守,但愿此矿能好好保护下去。

       另外有记载的还有产自石老人海底的温石、田横岛的砚石,可供制砚。清乾隆版《即墨县志》还记载即墨鳌山卫有山名高山,此山产“文石”,其石色青白碧绿相间,纯绿者尤佳;还有周至元《崂山志》还记录了“五色石,出雄崖中,含五色,斑驳可观”,此雄崖即为即墨丰成之雄崖所,为明之军事要塞。这些石头都有明确的记载,也为崂山奇石,可惜现在由于人们不加节制的商业开发很难觅到它们的踪迹了。

       崂山之石,既修其身,也炼其心,可谓内外兼修,十分符合道家修形炼神的思想,这似乎也可解释崂山称为道家名山的一个原因。不过说到底,崂山石真正独有的、真正的精华之晶还是崂山本身,因为崂山本身就是一块纵横百里的大石头----崂山花岗岩组成。此岩形成于1.4亿年左右的中生代白垩纪,质地坚硬,耐腐蚀抗风化,屹立在北京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和毛主席纪念堂都是由崂山花岗岩所建。更难得的是这整块花岗岩正是由所有以上内外兼修的石头亿万年历经风暴、冰川、洪水、地震、海啸、侵蚀、战争,几乎所有的苦难它都一一熬炼,再经时空变换、沧海桑田,终于浑然一体,如八卦炉里修炼的行者终成金刚不坏之体,成就连绵不绝的磅礴崂山。崂山民俗有言“千难万难不离崂山”,正是此理!

        行走山间,喜欢大山的一草一木,特别是崂山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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