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轩：地黄饮子合大补元煎治中风中脏案

洪楚峰孝廉病，遣使延诊。

问其使曰：“何候？”

曰：“中风。”

问：“年几何？”’

曰：“耋矣。”

予曰：“殆证也。”辞不往。

使者强之，将及门，闻邻人语云：“病将就木，医来何为，若能起之，其卢扁乎。”

入视，身僵若尸，神昏不语，目阖口张，声鼾痰鸣。遗尿手撒。切脉虚大歇至。

予曰：“此中脏也。高年脏真已亏，况见五绝之候，不可为矣。”

其弟曰：“固知病不可为，然尚有一息之存，安忍坐视，求惠一方国，姑冀万一。”

勉处地黄饮子，合大补元煎，以为聊尽人事而已，讵意服药后，痰平鼾定，目开能言。再剂神清食进。复诊更加河车、鹿茸，脉证大转。续订丸方付之，半载后，因视他病，过其家，见翁矍铄如常矣。

按语：

“中风” 之为病，在程度上有轻重之不同，依次可分为：中络，中经，中腑，中脏四种。要以中脏为最严重。此例患者，切脉则“虚大歇至”，证状为“身僵若尸....”，病倩危殆，故为“中脏”。其所以如此，《内经》 谓“邪入于脏”。《医宗金鉴》谓“神昏不语，口缓， 邪在脏也。”足见程氏辨证之准。其论治，有攻风劫痰，养血润燥，补气培元之法。但须知“真中风”(外风)与“类中风”(内风)之分。如果辨证不明，取治乖乱，不但毫无疗效，甚至加重危机。程氏根据患者年已至耋(80岁)，阴阳并损，无阴则阳无以化之理而用温柔濡润通补之地黄饮子合大补元煎为治，可谓得法。倘用羌防星半，乌附细辛以祛风豁痰，虚当实治，则祸不旋踵，能不审慎。

其遣方，以《宣明论》中地黄饮子为主治，功能滋肾阴，温肾阳，化痰开窍。此对舌不能言、足不能步之喑痱病是卓有疗效的。审喑痱之病机，是由于肾元虚衰，虚阳上浮，痰浊随之上泛，堵塞窍道所致。故本方配伍的特点，即在于温肾滋阴同用，也是为了针对中风一病的特殊症候而设。此例患者“神昏不语，目阖口张，声鼾痰鸣，遗尿手撤”，要非阴气衰竭予下，阳气暴脱于上，决不至于出现如此危象。所以用熟地、山萸肉补益肾阴，壮水以济火；巴戟天、肉苁蓉，附子、肉桂温养肾阳，更能引火归源。为加强益阴之效，故用石斛、麦冬滋水清火，兼制桂附之刚燥；为制止真阳失守，火动痰生，痰浊上泛，堵塞窍道，故用菖蒲、远志，开窍化痰，再配以茯苓之淡渗，五昧之酸收，薄荷之散，姜枣之调和营卫，可谓阴阳并顾、温润岡施而治中风失语之良方。更加参、草、归、杞、山药、杜仲，合成大补元煎，以补气血大虚，肾精亏损，其效益捷。

摘自：杏轩医案并按[M].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86.

图片来源：[英] 布伦特·埃利奥特《花卉:一部图文史》

整理丨WL  审校丨W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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