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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依稀旧梦中 第十八章 笼子里的人不愿出去,外面的人都想进来

 北堂陌人 2021-11-25

字丨 蔻蔻

图丨北堂文学舍

回首依稀旧梦中


第十八章  笼子里的人不愿出去,外面的人都想进来

门外逐渐没了声音,苏清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悄悄地探头探脑张望四周,已经不见方才的老者。

她伸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渍,刚走出几步,就瞧见宁无相的身影。

宁无相走过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师父受惊了”

苏清婉没那么矫情,摇摇头她问,“醉玲珑的面貌是不是被人画了下来?”

“是如此”

“所以,方才能人才那么肯定我就是醉玲珑?”

宁无相顿时哑言。

“看来是这样了——”苏清婉满腹心事,方才她见到那个老者携带画像时,还有一时间诧异,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老者携带的画像上的人不就是她么!

“师父不要心急,方才那个人虽说一口咬定你就是醉玲珑,但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世上也有长相相似的人存在。”

“我知道了”苏清婉接过他的话,转身把自己关进屋子里。

宁无相还没溜进去,面前大门嘭的一声便关上了,碰了一鼻子灰。

她知道了什么?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宁无相伸手正要拍门,不知想到了什么,敲门的手停在空中。

“罢了,我们先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在唤我。”宁无相吩咐了一声小桃子,小桃子也听在了心里头。

苏清婉坐在屋子里,脑子乱糟糟,满脑子都是他们在找醉玲珑,若是那些人找到了醉玲珑,想得到醉玲珑这个人是假,想得到醉玲珑手中的藏宝图才是真的。

好在这几年她一直随身带着这个藏宝图,江湖中那些人之所以突然有了动作,肯定是有人率先从那个魔头的口中得到了藏宝图的事情,不然怎么就忽然有人寻找她?

而且她不诊治病人,在邙山之中隐居了很多年,彻底淡出江湖,现在被人提起,她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躺在床上,神绪不由得飘远,她离开了邙山,除了找宁宁外,也不知该去哪儿。

这么大的江湖,她竟不知该去哪儿。

想来也十分可笑。

次日一早,心中 满是心事的苏清婉早早的起来梳洗,用了几口早饭,敲响了隔壁宁无相的房门。

里面好一会儿才传来动静,先是一阵闷声,然后屋子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响声,声音没响多久,眼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宁无相身上的衣衫凌乱,头发也竖起了几根呆毛。

苏清婉忍不住笑出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宁无相刚睡醒,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打开门发现竟是师父,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歪了歪头,“师父?”

“嗯”

他又确认地问,“师父?”

“我在呢!”

宁无相眼中的平淡转为惊喜,想都没想伸手将头上的手抓住,然后用力地拉进屋子里,苏清婉也被惯性一个踉跄跌入温暖的怀抱中。

小桃子和江迟手上拿着包子刚从大堂走上来,万万没想到就瞧见主上的这一面。

小桃子的嘴巴长大许多,还不等她感慨,眼前出现一个黑色身影,她能看见的只有一个黑色宽阔的胸膛。

“你做什么呀!”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你想看什么?”

江迟这句话反问的好,小桃子怎会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必不可能!

“还在那儿站着发呆做什么?”江迟冷不防开口。

小桃子瘪了瘪嘴,“在想这些包子怎么办,主上和姑娘刚进去,我们现在过去打扰怕是不太好吧?”

江迟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走上前停在她面前,依仗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些包子还怕解决不了?怎么吃都是吃,我们给他吃了又如何?”

苏清婉被宁无相拉进屋子后,他转身去窗口吹了会儿凉风,神绪清醒了很多,回过头在望了一眼苏清婉。

“师父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苏清婉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道,“已经有人找到这儿了,这里不是一个久待之地。”

“师父想离开柳州?”所以这次她是来辞行的?

不,他不允许师父就这么离开!

“师父要离开?”

苏清婉蹙着眉头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又是欲言又止。

宁无相心里顿时猜到她要说什么,低沉笑道,“师父是被那人打扰了,以为行踪暴露,所以想要离开柳州?”

不愧是她的徒弟,连她的心思都猜的这么透彻。

苏清婉点头,“嗯,我担心有了前者在他之后还有许多人来打扰。”

宁无相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耳边滑落的发丝,然后别在她的耳边。

“师父既然不想在柳州,那我们用了早饭便离开这儿可好?”

“好”

宁无相果然没有食言,他们用了早饭后,便离开了柳州。

殊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批人闯进客栈,愣是扑了个空。

苏清婉坐在马车之中,马车在路上行驶摇摇晃晃,时不时还颠簸一下。

也不知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她没问,宁无相也不和她说;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询问,宁无相都一副困意地倚在一旁,脸上满是困倦。

她瞧见便觉得把他叫醒似乎不太好。

马车不知在官道上走了多久,现在正是晌午,晌午的日头毒烈,苏清婉在马车中脑子也越发不清,昏昏沉沉,这几日她担心这儿担心哪儿,也没睡好,马车摇摇晃晃外加上外头炎热的气候,她的眼皮都快睁不开。

即使马车中有降温的冰块,两者一碰撞,她更想睡了。

宁无相倏然睁开眼,就瞧见苏清婉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凑近瞧了一眼,苏清婉的眼皮彻底闭在了一起,就连耳边淅淅索索的声音都直接忽视。

宁无相将苏清婉抱到一旁的榻上,头枕在他的腿上。

在官道上行驶不知多久,马车悠悠放慢速度,突然途中颠簸一下,苏清婉被这个颠簸给颠醒了。

“唔——发生了什么事?”苏清婉揉着惺忪的睡眼,分不清现在的情况,看了一眼周围,他们还在马车之中,那方才的震动应该是马车压到了什么东西。

“师父不必那么紧张,就算是那些人来了,我也一样会保护好你。”宁无相有意无意凑近,他身上幽幽地檀香也逐渐袭来。

苏清婉下意识僵直了身子,大脑如同浆糊一般,转都转不了。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苏清婉回过神儿,掀起帘子望了一眼外面的风光。

他们在一处林子里,可是这是哪儿?

“这里是哪儿?”苏清婉下了马车,在林子见小路走了一会儿,宁无相自然也跟上来,只是他不曾多言语。

小桃子和江迟守在马车旁,喂着马儿吃草。

苏清婉说了一堆,没有一个人回应,属实有些无聊。

“宁宁,这儿是哪儿?”苏清婉几步来到宁无相身侧轻声询问。

宁无相闻声嘴角的笑意逐渐明显,“师父放心,我们已经离开了柳州,那些人追不上来的。”

苏清婉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他,宁无相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告诉师父总行了吧?”

“快说!”

“这里是丘陵山,距离柳州远得很,师父不必担心——”

'噗呲’苏清婉毫无形象笑出声,“明明这么年轻,却如老头一般紧皱着眉头,就这句不要担心,就说了多少遍?”

宁无相被她说了一顿老实了。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所以——才说这么多的。”宁无相垂着头小声嘀咕道。

苏清婉又不是不知道宁无相的小心思,只是她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她从不曾过问宁无相的身世。

但从他们最初在邙山相见的时候,从他的衣衫也能猜测出他的身份不似平民百姓,至于他为什么要步入江湖,苏清婉也从来没有问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从不曾干预其他人是怎样选择。

“当初,你为什么会想着踏入江湖呢?”

站在山坡上,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她下意识问了一句。

宁无相跟在她的身后,没想过她会说这么一句话。

他轻笑一声,“那师父为什么回想着步入江湖呢?”

她为什么步入江湖?

苏清婉身子明显一顿,她从未想过,因为从最初,她的人生轨迹仿佛就被定格好似的,一切都按照本子上走过,没有很大的出格,也没有脱轨,她进入神医谷的时候,才知她的师兄师姐学成后从神医谷离开,要么做一个江湖郎中,要么去京城享福去了,他们似乎从来没想过要不要插手江湖中的事情,甚至没有那么多疑虑。

如果当初她离开神医谷后,在京城中没有遇到湘姑娘,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她不会为了一个人去邙山隐居这么多年,也不会背着藏宝图东躲西藏,更不会收一个整天和自己过不去,心里极为别扭的宁无相?

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苏清婉许多话终究化为一声轻叹,“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湘姑娘,或许我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也不会得到藏宝图,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所以,师父当初在邙山隐居,是为了那个陈晓?”宁无相有些恼怒,这么一年他头一次听师父说起当初的事情,也许他真的不够了解师父。

以前是为了不揭师父的伤疤,现在他已有所成,已经是苏清婉的依仗了,今天若不是他询问,苏清婉是不是要一直隐藏着这些事,不让其他人知道?

“当初隐居邙山,的确有他的原因,不过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湘姑娘吗?”

“自然是记得,师父说过,这个湘姑娘是您的至交好友,但是我去了邙山后,一直没见过她——”宁无相紧拧眉头开口道。

苏清婉无奈摇头道,“你当然见不到,因为她死了。”

!??

湘姑娘死了?

“难怪——”

“你应该知道,当初从神医谷离开的时候,只有我和醉心,我们背地而行,一个朝南,一个向北,她去了偏远的地方,而我去了本该是无尽繁华的京城。”

宁无相时不时应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师父为何这么形容京城?”在他的眼中,京城再怎么繁华也不邙山好,他离开邙山时,曾去过京城,京城之中的确无尽繁华,人们 都忙碌在繁华之中,不知劳累的奔波做工,有的为了生计不得不卖掉家中贵重的地方,就为了在京城中有一席之地。

京城啊,就是一个偌大的笼子,在笼子里的人不愿出去,外面的人都想进来,却不曾有人想过,就算他们来了京城,能有一睹天子容颜的机会,又能怎样?

机遇渺茫——

“因为京城真的很繁华,那时我以为或许京城便是最繁华的地方了吧?从神医谷单调的花花草草看够后,便喜欢上了繁华的地方,不管是繁华的街市也好,还是人山人海也好,你不觉得很多人在一起就很热闹吗?”

宁无相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或许师父不曾知道,他从不喜欢什么热闹的地方,也不喜欢繁华的地方,只要有繁华的地段,那肯定就会有很多人,他从不喜欢——

宁无相神色落寞,无声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他说不觉得,师父会不会觉得失望?若是他说了是,他也说不出口。

苏清婉察觉到他神情低落,俯身摘了一朵花儿,踮脚别在他的耳后,一袭红衣加上耳后的娇花,还真是个娇娇。

苏清婉不由得笑起来,“真好看!”

宁无相脸上也有了笑意,“师父当真觉得好看?”

“是啊,这身红衣很配这朵娇花。”

娇花——

宁无相的脸顿时热了起来,目光躲闪,“师父在说什么呢,野花就是野花而已,哪有什么娇花。”

“近在眼前!”

逗了一会儿宁无相,苏清婉便收手了。

两人寻马车的途中,苏清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宁无相还有这副可爱模样?

“主上,主上,你们可算回来了!”小桃子见到他们一闪而过欣喜,然后从江迟的怀中抢了两颗果子递给他们。

“方才江迟从林子里 摘得果子,应该能吃,就是有点酸!”小桃子把东西塞给她后,扭头跑到江迟身边,两人小声细语不知在说什么。

他们的距离有些远,也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是什么。

苏清婉咬了一口果子,酸的脸皱成了包子。

自己咬的哭着也要吃完!

艰难地把果子给消灭了,她慢悠悠爬上去,宁无相紧随其后。

宁无相聪明多了,瞧见苏清婉咬了一口果子神色颇为复杂后,他对手中的果子也没了什么好感,虽然他现在饿的紧,也没必要吃一个涩涩发苦的果子让自己受罪。

苏清婉靠在一旁慵懒的伸了个腰,一连几日他们都在官道上赶路,也不知他们要去哪儿。

“我们打算去哪儿?”

每当苏清婉询问的时候,宁无相都一副恹恹的模样,似乎不想和她多说。

不管她怎么询问,宁无相就是不开口和她多说。

“假神秘!”

“师父不要心急,这次我带师父去一个好地方,师父应该从来都没有去过!”宁无相神秘兮兮地道。

苏清婉歪了歪头,乖巧地坐在马车之中,看上去是乖巧的不行,实际上她的心里一团乱遭。

也不知宁无相搞什么神秘,她问都不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苏清婉无声叹了一口气,马车里安静极了。

不知在路上走了多少日,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苏清婉跟在宁无相身后下了马车;他们好似进了一处山谷。

山谷中满是花儿,耳边就是鸟儿鸣叫的声音,头上偶尔飞过一只飞鸟隐匿山涧。

无一例外这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景象,这就是他说的好地方吗?

“师父可对这里有什么想法?”宁无相从一旁摘了一朵花,和之前在丘陵山时一般,将花儿别在苏清婉的耳后。

苏清婉并没伸手就把花儿给摘下来,反而抬眸朝他笑了下。

“什么想法?你想我非得说出人间仙境这四个字吗?”

他当然没有这个想法,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当然不了,师父喜欢就好,我离开邙山后就在这儿落脚了,这里是一个山谷,来往的人不算多,但是他们不敢造次。”

宁无相在前面和苏清婉介绍山谷中的一草一物。

小桃子和江迟跟在身后。

小桃子扯了下他的袖子,“喂,你说主上为什么把苏姑娘带到无忧谷啊?我看这苏姑娘也不知自己来了个什么地方!”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嘴!”江迟心烦意乱,一路上听她叨叨叨,果然女子最能讲话,吵的他头疼。

现在到了无忧谷,还不省心,一个劲儿和他搭讪讲话。

“什么叫小孩?”

小桃子气的马上就要炸了,江迟见状不妙,寻了个借口离开。

小桃子一路追着江迟,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苏清婉和宁无相走进了山谷的深处,在山谷的深处有一片林子,林子的中间有一处两层竹屋。

“师父若是还喜欢这里,可否和我一同安居再此?”

宁无相顺势牵起她的手,过了好久,苏清婉轻轻地挣脱了一下,勉强将手抽了出来。

“这里好是好,但是,太过安逸了,我不想在不安逸中死去。”

无忧谷安逸吗?

宁无相脚下的步伐逐渐放慢,无忧谷是他之前手刃上一任魔头的地方,上一任的魔头手段十分凶残,当初为了杀了他,他费了不少力气。

不过现在都已经是过去事了,他不像让师父的心里感到担忧。

当宁无相得知苏清婉不想和她在无忧谷隐居的时候,并不意外。

苏清婉的性子虽然能在邙山隐居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当初遇见了他,所以才会在山上呆了这么多年?

“最近江湖上找寻醉玲珑的风头越来越烈,我们在这儿呆上几天,等风头过去,在去其他的地方可好?”

苏清婉方才寻到一棵草药,并没仔细听宁无相说了什么,随口就应了一声。

……

不知不觉,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都不知道她在无忧谷里居住了多久,她以为能一直这样平静的躲避江湖上那些人追查,直到一天夜里,苏清婉端着茶水走向书房。

书房中传来宁无相和江迟两人的谈话。

“江湖上现在又什么动静?还在寻找醉玲珑的踪迹?”

这是宁无相的声音,和她相处的时候,宁无相的嗓音是及其温柔的,现在在屋子里和江迟讲话的这道嗓音压得格外冷清,带着一丝不解风情的意味。

他的话音刚落,江迟便开口接道,“江湖上虽然还有人在找醉玲珑的踪迹,相比之前已经小了许多,而且有的人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说魔君的身侧有一女子神似画像之中的醉玲珑,现在有一方势力在打听醉玲珑出没的消息,还有一方人在打听主上您的消息。”

江迟硬着头皮把此话说完。

宁无相没有什么神情,也没再说什么话,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接下来几天继续盯着,若是有什么风声第一时间禀告!”

“是!”江迟应声清脆,转身走到门前,屋中恍惚的烛光,让他的视线更加宽阔,他似乎在缝隙之中看见了苏清婉的面容。

脚下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方才他们说的话,莫非苏姑娘都听到了?

他心生一计,突然停下脚。

“主上,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无相是那种按套路出牌的人吗?

他放下手里的书册,抬眸望着他背影。

即使背对着宁无相,他的后背如锋芒。

“既然不知,那就不必多讲!”江迟没忍住转身问,“主子为了那个苏姑娘做了这么多,苏姑娘可知道?”

宁无相道,“不知”

“那主上,多次为她掩盖踪迹是为了什么?她最多算是你的师父而已,我只听过徒弟走投无路投奔师父的,可从未见过师父投奔徒弟的!”

“你没见过?”

“没有!”

“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宁无相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没道理看不出我的心思,她是我的师父没错,但我对她的心思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师父。”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何江迟这个木头脑袋就看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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