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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空了的村庄​II张乃英(江苏省)

 国际诗歌网 2021-11-26


空了的村庄

张乃英(江苏省)



桃花粉红、梨花雪白、油菜花金黄,黛色山峦、清澈绿水、飘渺烟云,徽派古村落、古民居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徐徐展开一幅山水长卷。

油菜花绽放的美妙春色中,我与好友娟随一个户外运动旅行团在安徽油菜花最佳观赏地之首、油菜花盛开的天堂——歙县霞坑镇石潭环线行走。

石潭观景环线,是连绵不断的山,隔一座山是一座小村庄,每一处转弯都有不一样的风景。石潭村位于徽州古城歙县南部、昌源河之滨,是黄山百佳摄影基地之一、油菜花摄影基地。下汰村有好多家庭旅馆,云雾山庄、云中旅馆,在云里雾里花丛中。我们一行人住的是云爱山庄,开门见山。

到达后,我、娟和一位刚刚认识的旅友虹放下行李,就从旅馆后面去下汰村后山观景台。从东面看,现在平淡无奇,但是清晨可以看日出,拍日出;往南面看,远方,高山云海掩映明黄色花田;脚下,茶树向山下蔓延。

在群山环绕中,有一条玉带一样的河水,围住一片半圆形白墙黑瓦的村庄。河网密布、田舍井然,处处是色块、线条,油菜花是这个调色盘中的主色调,绿油油、金灿灿如流动的山水国画,成为无数人拍摄油菜花大片的背景。

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似乎不远,穿过茶园、越过竹林、跨过小河就可到达。

我们去那里如何?有水的地方,景色会很美。出生于江西三清山下的娟提议,我和新朋友虹同意。


周边都没有路,只能从茶园穿过。娟当开路先锋,我和虹紧跟其后,三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在茶园土路中穿行,往下面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坡很陡,且没有路,我们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茶树。这时,看见有一对老夫妇在采茶,我说,对不起,这茶树是你们家的吧?不好意思踩乱你的茶树,我们可以从这里走吗?头发花白的老汉说,茶树是我们家的,不要紧,你们抓着茶树,土很滑,不要摔倒。满脸皱纹的老太也向我们微笑。我们谢过两位老人,继续向下面走。

走出茶园和竹林,就看见一条清澈的溪水,一座石桥,村庄到了。

穿过石桥就到村里,可是要怎么走?往哪边走?在穿过村庄之后,怎么回到我们住的地方?我们开导航,看百度地图,大致知道方向,但怕走弯路,还是想找人问路。但路上没有行人,找不到可以问路的人。

停在徽式老宅前,三人仔细看上面的门牌:漴头村。

我们沿与碧波荡漾的河水平行的小巷往村里走,几乎家家大门紧闭,没有遇到人,甚至也没听到鸡叫、狗吠。当时已是下午4点多,也没看到炊烟升起。

一排排老樟树、槐树默默站立,青石条路上泛着青光,高高的马头墙显得巷子幽深窄长,巷道上的石阶爬满青苔。有的斑驳的墙院里满是荒草,有的民居大门上有对联,还是新的,说明有人居住,但就是看不到人。我们不好贸然打扰,只是希望能遇到人,不只是问路,也想知道他们的生活状态。从来没有那么热切盼望,能有扇门的门轴转动,响起“吱呀”声、看到一个男人或女人、老人或孩子……


一路上静得出奇,仿佛只有我们三个不速之客,只听到三个人说话的回声,只能看到三面青山绿树围绕一片屋宇,一条清溪穿村而过,池塘、木亭、小桥,水边翠竹连绵,花草芬芳。没有人流、人影、人声,没有人的景色总是有些清冷、寂寥和枯燥,一副萧瑟、颓废的模样,衰败、没落的气息。

娟说,这里可能像江西一些村庄一样,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家里只留下老人、女人、孩子,然后在城里定居,把老人、女人、孩子也接到城市、县城或镇上,村里留守的人越来越少。每年只有春节,人们一窝蜂地回到故乡团圆;而正月十五一过,村庄又空了;再有就是清明节前,村人会陆续回乡祭祖,扫墓,其他时间村庄都是空荡荡的。我觉得娟说得有道理,这些现象是各地农村共同、共通的,经历漫长岁月的村庄,现在只有短暂的热闹与欢喜、热闹与悲伤。此时,正是清明节前。我说,多年以后,很多乡村出来的人,与曾经血脉依附的村庄和土地的联系,会不会只是山坡上的坟茔?

城市的机会和诱惑,把年轻人引出村庄;走出村庄的人,大多数没有回去;待在村庄的人,也越来越少。年轻人不喜欢没有生机的村庄,村庄没有年轻人的更加没有生机;舍不得离开故土的老人留守村子,村庄陪伴老人变得越来越老。我又想到在茶园采茶的老夫妻,他们这么大年纪还在茶园劳作,是因为他们的儿女或孙辈也离开了家乡吧?
村庄人离开多了,村庄会散掉、会消失吗?古老的村庄静默无言。也许平日里有儿女、孙辈回来探望留守的老人,也许夏日会有孩子回乡避暑,也许常有远方的游客前来探访——像我们三人这样。此时,村庄的安静,让我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村路分叉,从石板路变成柏油路。正在我们不知向什么方向走时,看到一位老太,我们欣喜若狂,赶紧奔向她。上前问她,阿姨,往下汰村怎么走?她说,往左面走,看到一座桥,再一直往上面走,就到了。走到村尽头时,我们看到有一家旅馆,有几个人出入。

我们按老太说的话走,在一个转弯处,看到弯曲河水环抱的田地,上方有一片村庄,那就是下汰村——我们临时的家。


回望村庄,落日的余晖照耀漴头村,几缕炊烟升起。我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是欣慰!村里有人居住,虽然人可能不太多。

回到旅馆,我才感到累,但是这种疲惫、劳累本身是一种难得的生命体验,身体和自然、心灵与土地相融,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因为不走寻常路,我见到一个有些特别的村庄。旅行最大的喜悦,是途中不期而遇的惊喜、不经意间的收获,风景就在脚下、在心里。

以下汰村为中心,上面的石潭村游人最多,居中的下汰村次之,下面的漴头村游人少。石潭村名声在外,摄影人蜂拥而至,他们拍的重要背景就是南面的漴头村。不知那些摄影家拍照时有没有想一下:自己镜头下的村庄,到底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想到,要亲身感受一番?

回来后,我百度漴头村,发现资料很少。仅有几篇帖子,是写漴头村是个历经沧桑、被时光遗忘的村庄,繁华过、热闹过,如今很安静、在衰落,村子共有四五十户人家,年轻人另走他乡,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孩子,女人和孩子还有机会离开,而老人就像那几棵老树一样在村里扎根,陪伴他们的是孤独和清冷、落寞和苍凉。

写此文时我一直在想,全球化、城市化进程冲击下,乡村的未来出路在哪里?乡村的价值和影响在哪里?乡村的活力和魅力在哪里?

我想起常州诗人邹晓慧写过一首诗《写一首乡村的诗》,回来后找到原诗,看其中写道:“这是一个缺爱的小孩,这是一个缺爱的童年,这是一条缺爱的村庄;这是一个空了的爷爷,这是一个空了的奶奶,这是一个空了的村庄……不管是在吴庄还是许庄,诗还没开始写,先让人忧伤起来了,叫我如何下笔?写重了,怕触摸到留守儿童的眼神;写轻了,又怕被风吹走……”诗人记忆中的乡村有两面,一方面是带有诗意纹理的乡村,另一方面是被时代厌弃的局促与衰败。一方面是过去,一方面是现在,还有不可知的未来。他写的村庄虽然不是我那天看到的村庄,但既有典型性,又有普遍性,写的是当下中国乡村的常见的、共同的景象。

那一天,我与两位朋友翻越茶园,行走在一座寂静的村庄。

那一天,那个寂静的村庄,在我这个匆匆过客的心底,刻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作者简介


 本名张乃英60后,资深媒体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随笔集《寻找五瓣丁香》《在季节深处微笑》《一路芬芳》等。在《雨花》《朔方》《散文百家》等文学期刊发表文学作品,散文、随笔作品被收入数十种书籍、选本中

在本公众号发布的作品,【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刊出后不删稿,敬请作者前往关注并收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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