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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十字镇》:美国大学生“寻找自我”之旅

 濠上三寻 2021-11-26

《屠夫十字镇》是美国作家威廉·詹姆斯三部曲第一部。看完此书,没有《斯通纳》那般共鸣。西部牛仔毕竟没有大学教授来的亲近,甚至他们的粗狂与野性有时会让我偶感不适。

对美国西部开发史及美国世界征服史认知的匮乏让我对此书背后的隐喻无以拓展,甚至认为读后感书写乏善可陈,直到看完本书附录,我才有点意识到本书的丰富内涵。

附录来自詹姆斯学生米希尔·拉蒂欧莱尔斯对老师的书评,他在文中对《屠夫十字镇》背后隐喻有一段极为犀利的揭露:《屠夫十字镇》是关于一个年轻人外出“寻找自我”的故事,但同时也是一个年轻的国家无视一切后果强烈坚持自我的故事。在长满长草的山谷,差不多五千头野牛几乎全被屠杀殆尽,令威廉·安德鲁斯心里作呕。这象征着历史上的美国,起先年轻气盛,新的战争只是提供了一个肯定其坚忍不拔的民族个性的机会,但是正如在科罗拉多的山谷里屠杀野牛一样,也如同在越南和伊拉克一样,民族个性中令人作呕的一面也被慢慢揭露出来,或者说根本没有民族个性。在《屠夫十字镇》中,约翰·威廉斯执着地关注人类行为机械疯狂的一面,暗示人和自然一样——人的天性——是令人恐怖的。​如果没有读到这段文字,我想我对该书的认知将永远停留在一群猎人因残忍射杀野牛而遭报应不得善终的因果循环上。
我们看故事,大多数时候只是看个热闹。至于故事背后错综复杂的历史脉络,不想了解,也无从了解。其实作者在书名中就给了我们暗示:屠夫与十字结合之地,必定充满血腥与信仰之间的相互撕扯与互相成就。猎人对野牛的捕杀,是人类对大自然的贪婪攫取。这种贪婪可以延伸到十字军东征时的一路屠杀掳掠,新英格兰人对印第安人的残酷迫害,美国东部对西部资源的巧取豪夺,美国对越南伊拉克阿富汗的肆意镇压等等。本质上,这是对强者欺凌弱者的控诉,对年轻热血肆意挥洒不计后果的质疑,对人类兽性陷入机械性运作的担忧。《斯通纳》是农场青年转化为大学老师,《屠夫十字镇》是大学学生转变为西部牛仔。方向虽反,却都是在追寻人生道路。作者没有对这两条路加入个人评判,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细细描述,这种自我隐忍与遮蔽给予了读者很大的参与空间。这种书写手法对于中国读者来说,颇有挑战性。因为我们习惯了直接或间接的教条与规训。一本书,如果看不到作者的身影,就好比跑到一间没有主人的屋子里,这种坐立不安会让我们很快萌生退意。我们常常抱怨自己生在一个常被监督、缺乏自主的国度,但当自由真的降临,我们是否具备承载相应代价的魄力?

书中年轻人仅凭爱默生一次演讲话便放弃学业、逃离家庭,独自前往荒凉的西部寻找自我,到达屠夫十字镇后又仅凭猎人米勒几句话就投入600美元并加入他的远征野牛队伍。他之后一系列曲折荒诞经历,都是他脑袋发热所必须承受的代价。但令我感佩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心生退意。虽然多次陷入迷茫与虚无,但依然勇往直前。这种主体性的充分舒展,也许才是美国精神的内核。

拉蒂欧莱尔斯站在年轻人的视角,看到了他的寻我之旅带来的奇妙体验:

有时候听完教堂冗长的布道和教室沉闷的教学,他匆忙逃离剑桥市区,来到西南城郊的树林和田野。那里独成天地,一片宁静。站在光秃秃的土地上,他感到自己的大脑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仿佛升入无尽的太空。日常感觉到的卑微和局限在旷野中消失殆尽。他曾经听过爱默生的一次演讲,此时想到了其中的一句话:我是一颗透明的眼球。面对四周的树林和旷野,他自己消失了,尽归于无,却能看到所有的一切。他周身流动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此时他觉得自己是上帝的一部分,自由自在,这是他在国王礼拜堂、大学课堂和剑桥大街上从未体验过的。透过树林和绵延的田野,他能隐约看到西边遥远的地平线;此时此地,他看到了美丽的大自然,以及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自己的美丽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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