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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宏旺:老去的十里河

 白羊文艺 2021-11-26


老去的十里河


郭宏旺

 

十里河,是横贯左云县东西全境的一条大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我的老家就座落在十里河北岸。
三十年前的十里河,整个河床足有五十多米宽,清澈见底的河面也至少有十多米宽。十里河滔滔东去,浩浩汤汤,蔚为壮观,真的是大气象。
若遇上大雨连降,整个河床便成浊流滚滚,排山倒海。每当此时,小孩儿们就会去看“山水”。“山水”不是什么曼妙风景,其实就是发洪水,村里人们都叫它“山水”。胆儿大的孩子坐在坝堰上,甚至还会把双脚耷拉下去,差几尺就触及水面,惹得大人怒吼发脾气,狠狠地扭着他们的耳朵,踢他们的屁股。说点大不敬的话,发洪水时如果运气好,就可以捞到从北山上被大水冲下来的玉米、山药蛋,葫芦和倭瓜、甚至一只肥羊,一头猪,就有了肉吃。时久尝不到肉味的人们就能打个牙祭,美餐数日,好不乐乎。
夏天我们可以在河里玩水嬉戏,抓小金鱼儿,捧点水直接喝下肚里,还可以捞小螺、逮蜻蜓、抓青蛙。傍晚羊群回来时,我们站在一旁,看着牛儿羊儿们安静悠闲地站在河边,哞哞咩咩,然后低下头来尽情吞饮清凉干净的十里河水。



 即便冬春之际,十里河也还是那么的有模有样。寒冬里河面大刨冰星罗棋布,开春时冰水泛滥,生产队里的大马车也不一定能过得去。记得一九七八年初春刚开河,我送大姐过河去左云县城读书,由于河面冰水太阔,我得背一双大水靴子去。到了河边,大姐穿上靴子,先背我到对岸。大姐换好鞋子,我再套上大靴子,把我的棉鞋挂在脖子上,从那边淌水过来,再换好棉鞋,背上水靴然后回家。那年我十岁,人小腿短,大靴子的边沿咯得我大腿根儿有些疼。大姐在河对岸看着我换上鞋、背好靴子往家走。大姐先是笑了笑,向我轻轻挥挥手,就扭头转身上路。大姐转身时,我觉得她好像用右手抹了一下眼睛,尽管我年纪小,距离也不很近,但我坚信姐一定是流泪了。大姐抹泪的原因,我后来才慢慢明白……
我儿时对十里河的印象就是:夏日水面宽阔汹涌,冬日冰面光洁无垠。
日子一天天流逝,长大后外出读书,然后工作,每每返家时,却发现十里河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地变窄变小了。十里河变得孱弱不堪,面黄肌瘦,我心中说不出的怜惜与无奈!由于周边区域长期开矿,以及气候变化等原因,有一段时期十里河竟然断流了。十里河不存在了。我心里是翻来覆去的痛,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但也真的无能为力。



直到过了十几年后,响应国家号召,县乡各级政府逐渐加大绿化,采取退耕还林等一系列举措,收到了效果。记不清楚确切是从哪一年起,村前的十里河竟然皱巴巴地复流了,尽管流淌得那么的涓细。可毕竟十里河算是回归了。可令人感到悲催的是:十里河,我们的母亲河,很明显是在极力地拼命挣扎着,在多年的痛楚和无奈中努力使自己不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今天我们看到的十里河只剩一米左右的宽度,河水还在流,可是河水中充斥了城区现代生活方式产生的各种排放物,这样的水,牛羊肯定不喝,人更不能喝。哪里再去找可爱的小鱼儿、青蛙,和我儿时的美好记忆?
 十里河,我的母亲河,不知道您瘦削的肩膀还能支撑多久?您还能像年轻时一样丰腴归来吗?我们等待着......
(致谢文友如梦图片)



作者 郭宏旺
文学爱好者
出版散文集《梦回十里河》
民俗饮食散文集《左云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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