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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杨卓如||山水清音

 颍州文学 2021-11-27

山水清音 

文/杨卓如

中国人是以山水为亲的。唐柳宗元渔翁》诗:“烟销日出不见人,乃一声山水绿。”谢灵运《石壁精舍还湖中作》:“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都写出了青山绿水给人的愉悦。《论语·雍也》揭示了“知者乐水,仁者乐山”那样的赏心乐事,是粗鄙者不会为之的。其实还有一种因果关系,就是“乐水者智,乐山者寿”,这样说似乎可以充分显示山水怡情养性的功能。
好山好水是我们的物质财富,更是我们的精神财富。很欣赏古人“一生好入名山游”的那份潇洒与浪漫,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实现儿时的梦想,游遍普天之下的名山大川。
云龙多山,古称“山国”。云龙县城南有虎头山,虎头山上,众多寺庙古建筑群坐落在苍松翠柏之间。山上多有历代摩崖石刻,其中一处岩石绝壁上,刻着“山水清音”四个楷书大字,概括了虎头山的自然景观:高山雄峙,碧水长流,空气清新,尤其是这里所说的“音”,当是天籁之音,最为迷人。
夫天籁者何?天籁者,自然界之声音,自然而然发出的声音。如风声、鸟声、虫鸣声、流水声……铺展开去,即是大自然一切美好的声音。
款步入山,两耳听风。其实鸟鸣有声,山雨有声,溪水有声,风亦有声。山风过岭,林涛阵阵,时急时徐,如泣如诉,神秘莫测,其声音虽细微,然而凝神静听,却感如雷贯耳,动魄惊心。
山林间听风,听苍穹之上那股自由自在的风,是很美的过程。我喜欢风的声音,喜欢山风那真真切切的吟诵,无拘无束……虽说不上完美无缺,又缺乏委婉隐忍之情,但它是真诚的。山野上的风,那风声有时如狼一样的悲嚎,让人们毛骨悚然又潸然泪下;那是鼓角和誓师,那是摧枯拉朽的绝唱和呐喊;风就是狂飙,我喜欢它无常又有一些笃定的性格。我喜欢风的自由,喜欢它的不羁和粗犷,没有谁可以左右它的存在。当然,风,它也有柔情似水之时,在春光明媚时,聆听风的浅唱低吟,飒飒地掠过山林,给大地以温馨的抚慰。
风声其实是一种感觉。迎面吹来的风夹着松针的香气,倏忽变化的云朵,被瑟瑟的风声漂白成一尘不染,大片大片地飘来浮去,默然无语。傍晚,在山上听风,风带着点清凉,山路落叶满地,如诉如泣的山风经久不息。风的独白,风的自由和怅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就连云彩和林涛也为之动容。飘逸的山岚的霓裳或涟漪的林海的波涛,是汹涌澎湃的,也是凌厉的,在风的呼啸面前。
水声自不必说。潺潺,淙淙,一领清溪,出于山涧,流经幽谷,或急或缓,绵绵不绝。山高水长,往往形成瀑布,从山顶跌落山间,势如奔马,声若惊雷,空谷回响,不绝于耳。水畔绿草映带,古木微花,更添几分深致。徐行至此,坐听水响泠然,如闻古琴,旷远怡情,令人顿绝尘想。
春山明净,春风也幽寂温暖,“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春燕啄春泥”,一个“争”子,不仅写出了众莺争上树梢的热闹,更是“百鸟争鸣”的生动写照。“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春天是布谷鸟的歌场,从深山到山麓,催促着人们“布谷布谷,快快布谷”。看那山风过处,山花正灼灼绽放,“黄莺鸣翠柳,紫燕剪春风”,黄莺婉转,紫燕呢喃。夏季,山中更是白鸟争鸣,清脆婉转,林中如同开了演唱会,美妙歌喉,此起彼伏。到了秋季,“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秋风过树,漫山红透。“蝉燥村愈静,鸟鸣山更幽”,天高云淡,“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的凄厉叫声,传递出远飞的大雁高远的“鸿鹄之志”。诗仙李白挥一挥衣袖,一声畅快淋漓的“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豪迈如风雨之骤至。秋色明净清朗,一场山风后,层林尽染,翠绿、深红间浅黄。冬季的山岭,不唯有乌鸦的鼓噪,更有喜鹊在枝头喳喳地鸣唱。黄昏鸟鸣归于山林,唧啾唧啾,声声都是珠玉,滴溜溜,圆滚滚,脆生生,一声接一声,令人捡拾不尽。每于林下听得鸟鸣,便不由得心情愉悦。知道鸟雀藏身于青枝绿叶间,虽不曾见,亦有种亲切感。
“文章乃案头之山水,山水乃地上之文章”。古今诗文大家、艺术巨匠大抵都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经历。行走山水间,凝眸处,都是行旅者载酒江湖的萍踪浪迹。山的伟岸强劲,山的独立异世,山的傲笑天地风云,以及水的清丽柔顺,水的灵动活泼,水的自由奔放,又恰恰迎合了文人的秉性,响应了他们内在的精神理想,使之思想情怀找到了可供寄托、归依和宣泄的家园,山水成为他们驰骋个性精神、张扬生命理想最自由的场所和最广阔的天地。是峻秀神奇的山水哺育了唐诗、宋词、元曲空前绝后的绚丽和辉煌,中国的山水自然,又是拥裹着风花雪月,夹缠着离愁别绪,浸渍着爱恨怨忧的历史境况和人生体验,在平平仄仄的诗赋歌咏中,醉人身心;在追求形意神韵的丹青绘画中,张扬魅力。山水之间,免不了文人贤士登临涉足之时,发出“放情凌霄外,嚼蘂挹飞泉”的长啸,将社稷之忧,家国之患,尽情的寄托于啸声。古人这举止风度,实在让人神往。
各种各样的古画中,有洪荒遍野,有云山映带,有山峦叠嶂,有雾霭深沉。古人喜欢在山间聊天,行步、弹琴、望远、沐浴山风、赏玩古树,有时只是发发愣都那么惬意舒坦。
探深山,行草径,野花自在地开着,摘一枚碧绿的滴着露水的叶子,举于眼前,阳光穿过来,林深日静,心思清宁。叩开一处山民的柴扉,在火塘边煮茶一盏,山里人称作“雷响茶”。一个陶罐,放入茶叶,在火塘边烤得焦黄,“滋啦”一声倒入沸水,即成。茶杯上有一行字“可以清心”。自在品尝,极苦,细品,却又回甘。想想人生的过往,莫过于如此。借宿山里人家,可以听风,听雨,听山溪潺潺,听暮归的山雀噪于枝头。
月色溶溶,穿过屋后松林,涛声阵阵,如茶汤初沸,空灵无物,又如洞箫吹响,呜呜咽咽。林下静坐,听风习习听松寂寂,直听得恍兮惚兮。
山风轻轻吹过,不知去了哪里,暮色朦胧,眼前的山水,隐隐有天籁清音融入,苍凉、神秘、温婉、悠长。

作者简介:杨卓如,白族,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诗词学会会员、云南省楹联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发表散文、诗歌作品数百篇(首)。散文集《故乡情思》一书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史论集《五云史探》一书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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