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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我的前半生(85)

 早6点半 2021-11-28

十二军械所里

07人到中年 家事繁重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

一个中年人,既要孝敬老人,又要扶养孩子,而工作又丢不掉。由此可见,一个中年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时间到了1987年。这一年,徐光学年38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1987年的下半年,徐光学的家庭经济是最困难的。是年冬天,江淮地区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使得人民生活发生了变化,特别是物价异常飙升。春节时,靠正常工资收入的人家,几乎都出现入不敷出的现象。徐光学家庭也不例外。当然,这些变化本不应该对徐光学的家庭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也就是说,徐光学的正常生活不应该出现太大变化。但是,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得徐光学家庭生活,特别是经济生活发生了困难。

一、儿子降生

大女儿徐璞可能有先天不足之症,又体弱多病,智力发育不正常。徐璞六岁了,也不见有好转迹象,徐光学很伤心。不过,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徐光学夫妇可以生二胎,那么生不生二胎呢?徐光学犹豫过。他不是犹豫一两天,而是犹豫了一两年。徐光学父母来到合肥,看见孙女儿发育不健全,也强烈要求徐光学无论如何要生二胎。徐光学是国家干部,遵守计划生育政策与法规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1985年底,徐光学调到合肥军分区军械所。他并没有立刻向组织上提出申请生二胎之事。他总是在不断地努力想方设法给孩子治病,希望治好孩子,而不用生二胎。

可是,压力来自四面八方。那些压力有来自父母的,有来自兄弟姐妹的,有来自朋友的,也有来自同事的。终于在一个比较寒冷晚上,徐光学同妻子商量是否生二胎之事了。当时,夫妻二人坐在家中,女儿徐璞依偎在张晓萍怀里。徐光学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同妻子商量:

“晓萍,根据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我们可以生二胎。你看,我们是生呢,还是不生呢?”

“我也很为难。我怕生二胎后,我们会冷落这个可怜的女儿。”张晓萍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徐璞是我们的女儿,尽管有点不正常,总是我们的女儿呀,我们会疼她的。”徐光学分析道,“再说,现在,我们年轻,可以照顾她,将来我们老了,又有谁来照顾她呢,我们还是生二胎好,等我们老了,让小二子来照顾她,我们就是老死了也放心呀。”

“是呀,我也这么想,那么我们就再生一个孩子吧。”张晓萍表示赞同。

“行,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向组织上申请。”徐光学笑着道。

“就这么定了。”张晓萍看着眼前的女儿,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她对女儿说:“妈妈再给你生一个,最好是小弟弟,好不好?”

“好!”徐璞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

“真是个乖女儿!”张晓萍轻轻地揉着女儿的小脑袋。

徐光学夫妇商量好后,就立刻付诸行动。第二天,徐光学和张晓萍分别向各自单位递份申请。很快,申请都得到了批准。他们获得生二胎的通行证。不久,张晓萍怀孕了。徐光学很高兴,徐光学的父母亲听说张晓萍怀孕,也连忙从桐城鲁谼赶来。

19878月,张晓萍身怀六甲,行动不方便,家务活要主要由徐光学来承担。可是徐光学在部队里干的时间长,许多家务活也干不来。再说,徐光学所长的事情特别多,经常不在家。为了能让徐璞生活得更舒适一点,也为了减轻妻子的精神负担,徐光学决定再从微薄的收入中挤出一点钱来,雇一个保姆来。没几天,一个姓王的小保姆就来到了徐家。有了保姆,徐光学与张晓萍的担子明显地减轻许多。没想到,小保姆与小徐璞挺投缘的,也不知小保姆有什么魔法的,徐璞就是喜欢同小保姆在一起。她们二人能相处得来,徐光学自然很高兴,也更加放心。

一个月后,时间进入19879月。合肥正是初秋时分,天气仍然十分炎热。这时,张晓萍也进入预产期。徐光学尽量减少出差,每天下班就赶回家。看着挺着个大肚子的妻子,徐光学高兴起来了。产婆根据经验推算张晓萍怀的是一个男孩。男孩好哇!徐光学想,徐光学的父母更是这么想。

924日晚,张晓萍住进安徽省立医院产房。徐璞与四牌楼后面的家全都交给小保姆看管。徐光学请假,专门在医院里守候着妻子。

看着躺在待产床上妻子的笑脸,徐光学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握住妻子的手说:

“看样子,你这次生的一定是男孩。”

“男孩好哇!”张晓萍说,“男孩长大了,就可以好好照顾姐姐了。”

“是呀。”徐光学说。

“儿子,”张晓萍摸着大肚子,喃喃地说,“你出来后,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照顾你姐姐。”

“俗话说,孩子愁养不愁长。”徐光学说。

“也不知道孩子现在的状况怎样?”张晓萍说。

“医生说,孩子胎位正常,身体健康。我们的儿子一定是个帅小子。”徐光学夸赞道。

“看你美的!”张晓萍说,“不过,我相信我生的儿子一定比你漂亮!”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我的儿子长得不超过我,那哪成!”徐光学说。

“少耍贫嘴。”张晓萍说,“快想想,给我们的儿子取个啥名字好。孩子一出生就要登记报户口。”

“取什么名字好呢?”徐光学默念道。

“你是大学生,还自称是诗人,难道给孩子取名字还能难倒你不成?”张晓萍说。

“取名字有啥难的。名字嘛,就是个代号,叫小猫小狗都行。”徐光学说。

“那你快想个名字吧。”张晓萍催促道。

“我刚才说过,我们的儿子一定是个帅小子,我看儿子就叫徐帅吧。”徐光学说。

“徐帅,徐帅,我看行。我们的儿子一定是个帅小子。”张晓萍笑了。

1987926726分,徐光学的儿子徐帅来到了人间。

当徐光学听到儿子平安降临时,一向认真严肃古板徐光学一反常态,欣喜若狂,高兴得手舞足蹈。

安排好妻子后,他拟了份电报稿,立刻奔向邮电局,发往桐城鲁谼,向家中报喜,让他的父母早早地高兴一番。

二、女儿多疾

大女孩徐璞自从出生就身体不好,渐渐长大后,智力上又显示有障碍。孩子的这种状况是因为徐光学地质工作产生的,还是因为孩子出生时救治不及时而产生的,已无法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孩子有病就要看。为了给小徐璞看病,徐光学与妻子张晓萍带着女儿到处奔走,求医问诊。光是走南闯北看病,不仅花光夫妻二人的工资,也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钱不够用,看病还是不能耽误,他们就东挪西借,欠下许多债务。虽然钱花了不少,可孩子总是不见好转,智力也没多少改变。夫妇二人非常苦恼。

既然孩子的病一下治不好,孩子又到上学年龄,怎么办?由于智力上有障碍,孩子不能去正规学校学习,那就上特殊教育学校。这种学校费用一般都较高。可徐光学觉得,再贵也得让孩子上呀。于是,夫妇咬紧牙关,勒紧腰带,把孩子送进合肥特殊教育学校。

19889月,八岁的徐璞去特殊学校上学。来到学校,徐璞显得非常兴奋,也有点胆怯,小手紧紧地牵着父亲手不放。经过徐光学耐心劝导,小徐璞终于敢走进学校。一开始,徐光学是早上送,晚上接,持续好几个月。后来,是寄宿一两天后,徐光学再去接送。在这里,小徐璞天天有那么多小朋友陪着玩,还有老师关心,生活得还很开心。再后来是寄宿一周,徐光学周末去学校接女儿,全家人团聚。

在孩子上学的过程中,徐光学并没有放松对孩子的治疗。他多方收集相关信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带着孩子去试试。徐光学总有一个希望,希望孩子在一个高明的医生的治疗下能奇迹般地痊愈。有时,他连做梦都在带孩子去寻医问诊。

徐光学是一个坚强的人,在工作上从来没有犯难过,更没有退缩过,更没伤心流泪过。可是,这条硬汉子,看着模样可爱的女儿,想到她是体弱多病,智力发育不正常,就揪心不已,感慨唏嘘。是命中注定,还是命运不公,徐光学经常这样问自己,问苍天。

为了能让徐璞将来有个人照顾,徐光学夫妇生二胎。第二年9月,徐帅快周岁,开始蹒跚学步。姓王的小保姆在徐光学家干一年。这一年来,五个人生活,保姆还要付工资。再加上给徐璞看病,家庭收入是入不敷出,只能在保障孩子生活的前提下,一家人包括小保姆在内只好以粗茶淡饭度日。好在小保姆也能理解,并不计较,仍然一心一意在徐家干家务活。

合肥军分区领导得知徐光学家庭状况和经济状况后,便给予他适当照顾。军分区补贴了徐光学两个孩子大部分医疗费,特别是大女儿徐璞的医疗费,大大减轻他家的经济压力。对于组织上的关心与支持,徐光学感激不尽。他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只能暗下决心,通过努力工作,以优异的成绩向组织上汇报。

三、父母劝儿自立门户

天下事纷纭复杂,诡变异常,“不如意事常八九”。徐光学自己小家庭还没有完全走上正规,他的大家庭又出了问题。

徐光学的大家庭出了什么问题呢?原来是徐光学的父母亲要与儿子们分家,劝儿自立门户。

在农村,父母与子女分家是很正常的事。正如农村的俗谚云:“树大要分丫,儿大要分家。”此前,徐光学父母一直同长子徐光华生活在一起。时间一长,婆婆媳妇之间难免会磕磕碰碰。分家只是早晚的事。父母同儿子媳妇不和谐,这也许是中国人的一种通病,尤其是在农村,这种不和睦更是司空见惯。其实,早在19822月,父母就曾就提出过同儿子们分家。由于兄弟二人反对作罢。一晃五年过去,两代人之间的关系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紧张。大约是代沟太深,父母与儿子媳妇总是难于相处在一起。再加上父亲徐成贤脾气倔强,不肯妥协,哪怕是对儿子媳妇做一点点让步也不行。于是,两代人的矛盾愈演愈烈,终于发展到不分家便无法过日子的地步了。终于,分家成了徐家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就这样,徐光学于1987年初春赶回桐城鲁谼山,商量父母与儿女分家之事。

徐光学回到家后,找来生产队长和几个年长的本家,还找来几个姑爷作证。这种做法在桐城鲁谼山一带也是通行的惯例。大家坐下来共同商议,徐家分家也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因为徐家毕竟不是一个资产殷实的人家,也没有多少动产和不动产需要谈判。论存款,徐成贤几乎没有;论房屋,徐家只有几间土墙小瓦房。这些都不值得去谈,要谈的也就是关于老人的赡养问题。

赡养老人是儿孙们必须做的事。徐光学是兄弟二人,父母分家后,两个儿子应该承担一部分生活费。好在徐光学的父亲徐成贤是退休干部,老人家每个月都能拿到固定工资,生活基本上有保障。父亲几乎不再需要孩子的一分钱。但母亲方志英却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年岁已老,已丧失劳动能力,又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兄弟二人必须为她提供必要的生活费。

经过大家再三斟酌,由队长和几个姑爷等人作证人,徐光学兄弟二人达成口头协议如下:

二儿子徐光学为母亲提供一定的经济,大儿子徐光华为母亲提供粮食,即徐光学每月出10元每年120元为母亲的生活费,而徐光华每年出300斤稻子(折米210斤,市场0.10元一斤大米,计人民币21元)为母亲的口粮。万一父母亲有重大疾病,兄弟二人得分担一部分医疗费,因为徐成贤的工资除了用于生活之外虽有节余,但数量有限,但万一遇到大病,那点节余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至于各人出多少根据实际情况,另行商议。

从协议的字面上看,这似乎是个不平等协议。但是,只要能把事情办妥,兄弟之间,谁多出几块钱,谁少出几块,也没有必要算得那么仔细。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里的事很难用公平二字来衡量。

于是,在生产队长、同宗的长辈和几个姑爷面前,兄弟二人达成口头协议。就是说,徐光学每个月都必须从工资中拿出十元钱给母亲,要知道,1987年的徐光学是经济上最为贫穷的时期。虽然有话这样说道,再穷不能穷孩子,可同样,徐光学认为,再穷也不能穷爹娘。

这三桩事情使徐光学小家庭的经济陷入窘困的境地。儿子的出生又给徐光学小家庭带不尽的欢乐。可是,一家四口人,外加一个还有领工资的小保姆,夫妇二人收入仅够维持生计的。当时,物价飞涨,徐光学觉得家庭的经济是捉襟见肘。女儿的病得花钱治疗,这种治疗的费用究竟要花多少钱,他无法预算的。徐光学不仅把那点可怜的积蓄早已花光殆尽,而且还负债累累。父母分家也让徐光学心里不太好受,虽说分家是一种正常的事情,可事情真发生他自己家里,他心里多少都感受一点别扭。这倒并没有什么,他还得每个月拿出十元钱供母亲生活。这让他那拮据的经济雪上加霜。

徐光学在日记中写道:“人到中年不容易,上要养老下要养小,肩上的担子很重。”而中年人一般来说都是各个单位里的中坚力量,比如,徐光学是军人出身的干部,是军械所的一把手,除了要管好自己小家外,还要管着有十余技术工人的单位。尽管他的家庭经济极其困难,徐光学没有丝毫懈怠。他不断鼓励自己,要“迎着困难上,顶着风雨走”。他深知,困难是把双刃剑。一个人,他或被困难吓倒,成了懦夫;或战胜困难,成了勇者。徐光学选择和困难较劲。他希望在各种困难的磨砺下,成为勇者。

【作者简介】徐峰,真名徐光学,诗人、作家。194910月生,安徽桐城鲁谼山人,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有23年军旅生涯,曾荣立三等功。历任合肥军分区军械仓库主任兼党支部书记、合肥军分区军械所所长兼党支部书记、安徽日报社开发处处长兼党支部书记、安徽日报社印刷厂厂长兼党总支书记、安徽日报社审计处处长、安徽日报报业集团经营总监。

另曾任《中华讯报》记者;《市场了望》编委;安徽日报主办的《适用专利技术》主编。

    曾获“江淮十杰”,军队青年企业家、安徽省军区“四有”干部称号、安徽日报社优秀党务工作者。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诗协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理事、安徽公共关系协会理事、安徽省高级审计师评委会会员、国际内部审计师协会中国会员。先后在《诗歌报》《安徽文学》《安徽日报》等报刊发表的故事、诗歌、散文、论文1500多篇(首),110多万字。合作出版大型摄影画册《中国三峡》,著有诗集《月影花情》;散文集《心语足音》《爱与人生》;长篇人物传记《奔驰人生》(上、下)。其个人传略载《中国企业家大辞典》《中华魂·中国百业领导英才大辞典》《世界名人录》等六部辞书。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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