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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水为“鉴”,到曾侯乙铜冰“鉴”,青铜鉴,不只是古人的“冰箱”

 先秦考古杂谈 2021-11-30

鉴:镜子、照、观察

这是现代汉语中“鉴”最基本的意思,在铜镜还未普及之前,古人便以“鉴”照容。“鉴”是什么?

《说文解字》里说:“鉴,大盆也,一曰鉴诸,可以取明水于月”。

说白了,“鉴”就是一种外观很像脸盆的容器,腹部略深,圈足或平底。对于鉴的由来及使用方法,甲骨文中的“鉴”字已经给出了最形象的说明。

在“鉴”这种器物被发明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古人整理仪容靠的是以水为镜,就着河水,或者水坑等“临水照人”。以鉴这类容器“蓄水为镜”无疑会更方便一些。鉴的使用使得人们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中。“鉴”字的甲骨文所表现的正是一人就着一个盆状的容器看见了自己。

如同多数铜器的发展脉络一样,早期的鉴也为陶制,大概到了春秋时期才有了铜制鉴。青铜鉴可用于盛水,同时,也可作为礼器使用。

蟠螭纹四铺首衔环铜鉴,山西临汾博物馆

 吴王光青铜鉴,春秋,中国国家博物馆、安徽博物院各一件

通高35厘米,口径59厘米

内有52字铭文 

“吴王光鉴“于1955年安徽寿县蔡侯墓出土。吴王光即吴王阖闾,吴王阖闾这个名字可能大家会更熟悉一些。

春秋时期南方的楚国迅速崛起,作为小国的蔡国只能成为其附属,蔡昭侯虽为一国之君,却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受到楚国的侮辱,蔡昭侯一直怀恨在心。于是,吴蔡一拍即合,吴王阖闾把自己的女儿叔姬寺吁嫁给了蔡昭侯,这件青铜鉴作为叔姬寺吁的陪嫁被带到了蔡国。

在这件青铜鉴的铭文中有一段儿语重心长的话,来自一位老父亲对远嫁女儿的叮嘱:“用享用孝,眉寿无疆,往矣叔姬,虔敬乃后,子孙勿忘。”

大意是:这件青铜鉴助你祭祀祖先,孝敬神明,保你万寿无疆。叔姬啊,去吧,虔诚的侍奉你的君主,抚育后人,子子孙孙都不要忘记。

吴王夫差青铜鉴,

上有两行13字铭文,记载了吴王夫差用青铜作此铜鉴

鉴既然是水器,那么,体量较大的青铜鉴用来盛洗澡水也是可以理解的。《庄子》里有一句话就明确了青铜鉴的这一用途:“卫灵公有妻三人,同鉴而浴”。

四环无铭大鉴,战国,安徽博物院

据推测“四环无铭大鉴”便是当时的“澡盆”。

青铜方鉴缶(男用)、青铜圆鉴缶(女用),

战国,湖北省博物馆

2002年湖北九连墩1号墓、2号墓出土

除了吴国的“父子鉴”,还有一对来自战国晚期楚国的“夫妻鉴”。这对夫妻鉴也道出了青铜鉴的另一用途,即以鉴与缶的组合形式作为冰酒器或温酒器,名曰“鉴缶”。

“蔡侯申方鉴”

用作陪嫁的“吴王光鉴”与“蔡侯申方鉴”同样是圆与方的组合形式,或许,在吴楚两国,方鉴的等级要比圆鉴的等级略高,显示了当时男尊女卑的等级思想。

错金银铜方鉴与铜方罍

1974年冬天出土于河南省三门峡市上村岭村的一座战国墓葬,出土时,罍置于鉴中,罍内又有提勺一件,勺细长柄,环形柄首。

在缶、罍内装酒,在鉴内放冰,就可达到冰酒的效果了。最著名的方鉴缶组合要数曾侯乙墓出土的那两件了。

曾侯乙铜冰鉴,战国早期

通高61.5、边长62厘米、重170公斤

中国国家博物馆&湖北省博物馆

曾侯乙铜冰鉴不仅体量大,设计的也十分巧妙。铜缶在内,铜鉴在外,鉴缶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间用来置冰块,借以冰酒。与别处的鉴缶组合不同,曾侯乙铜冰鉴还有鉴盖,鉴盖的正中间开方形口,铜缶的口正好嵌在其中。整个鉴缶的造型更为完整。

器表上的立体纹饰也足够用心。它以四兽为鉴足,器身有八个拱身龙形耳钮,钮尾均有小龙缠绕,还有两朵五瓣小花点缀其上。

在没有冰箱的前提下古人却可以在炎炎夏日享受冰饮,在古代,夏日的冰块又是从何而来?

炎炎夏日,古人所用的天然冰块从何处来?

从文献记载来看,从西周开始古人就开始用冰了。2002至2005年,考古学家在西安汉长安城长乐宫五号遗址内发现了 大型的“皇家藏冰室”,1992年,在河南永城芒砀山汉梁孝王后陵墓地宫内发现了石砌的“藏冰柜”。北京故宫内现存的清代冰窖也有4座。

梁孝王后陵墓地宫内冰窖

古人在寒冬时节采冰,将冰块储存在阴冷的冰窖里。“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凌阴”即冰窖,冰窖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叫法,先秦时期叫“凌阴(凌室)”,汉、魏、唐、宋时期称为“冰井”,明、清之际称之为“冰窖”。

“二之日”即每年农历十二月,“三之日”,即农历正月。古人在寒冬腊月在结冰的湖泊、河面中开采大量的冰块,然后在正月将这些冰块储存在冰窖里。当时有专门的掌管冰务的人,叫“凌人”。在唐朝时,对于每块冰块的大小、厚度也有规定,规定“每岁藏(冰)一千段,方三尺,厚一尺五”。

到了仲春时节,还要由天子举行专门的开冰仪式,祭祀过程中需要祭祀羔羊。由此可见,哪怕对于贵族阶级来说,冰块也是十分难得的。一般而言,诸侯、公卿大夫一类的才享有使用冰块的权力。对于古人来说,铜冰鉴恰好相当于那个时代的“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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