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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贝利 ∣ 而那一分钟已逃遁

 置身于宁静 202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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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摄影家多米尼克·纳博科夫1979年拍摄。她的丈夫是俄国作家纳博科夫的亲戚。)



《影子火车》全译本 – IX
(美) 约翰 · 阿什贝利
少况  译



|   亡命之徒
 
 
我们正在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
以至于这么多强大的不测风云悄悄溜走?
未来存在吗?似乎我们原来计划从中
发现的一切正在滚来滚去,消耗着自己。
 
你让开,来自五十年代的摇滚入侵
在下午的烟云中消散。而迪斯科
稍稍后退,擦亮棕色大眼睛。
它们一路来到这里。现在,一切烟消云散。
 
我是幽暗的,一个鳏夫,不可慰藉。
但如果不是为了我,我应该也可以做校长,
辅导,修剪春天稚嫩的想法,
很惊讶来到这里,在这空气中。
 
但是他们勉强克制的表情,在任何时候
都适合那灰色的重要性,它是我们所期待面临的
一切。给令人作呕的一位发去一顿训斥。一个人是否
能再次否定它是,而且将是?
 
 
 
 
 
 
|   鲨鱼的形象对抗卖火柴的小女孩形象
 
 
头顶一个圆凳,你
又看见自己走在那条穿过
城市整个中心的窄巷里。
他们不是好人,今天不好”
 
是冷峻的哀怨,背上
有用的暗示被忽略,就像过去。
我知道谁的代理人这一次踏上
这方向。天空是难以忘怀的。
 
尝一口你母亲喝的东西。据说
很久以前,在鲍罗丁的弦乐四重奏里,大洪水
之前的迷雾和森林某些其它部分如何依旧
神秘地困扰着这个市中心。有时,
 
理性的声音在一个艰难清晰的时刻被听见,
然后坠落无声,不是出于其它原因,
而是因为副警官们突然和一个罗曼史的
集体观念不谋而合,而那一分钟已逃遁
 
 
 
 
 
 
|   无词歌
 
 
是的,那一年我们下到了
岸边,等待着所期待的发生,
根据它自己设计的命中注定的体系。
它的人民在那里纯属是装饰,
 
像排列在五线谱上的音符。你对它们的看法
取决于你是否有能力读懂音乐,在它们
后面的夜里听到更多。它给予我们
一种振幅。而警卫在如此长久地
 
祈祷,在黎明玫瑰色的手指开始随意
摆弄地平线之前,你感到诧异,不过,
它搭建了一座便捷的桥梁,从星光跨到
白昼明亮的王国。我认为它不会有任何不同,
 
如果船只都不在那里,蓄势待发,显示威风,
准备带我们去它们喜欢的地方,而那个国家已经
复兴,汽笛,啦啦,停止了歌唱,
取消了来自太阳让我们融化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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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夹子》唱片。阿什贝利说,大概十五岁时,他收藏了第一张唱片,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组曲。)




|   不可蚀,不可食
 
 
工作一直以蜗牛的节奏沿着河流
进行,既然春天的激流已经开始,
我们保持距离,躲开斜接的闪烁,
浩瀚的无望,它轻松的轮辐运动,
 
在遥远的地方,染上了一线意义,
即恐惧。一些事情总是悬而未决,
重新组合,来年在新的光线下重现,
那变换的光线。情绪第二次
 
也是相似的,只是更容易接近。
你们现在受到庇护,可以彼此交谈,
仿佛在一个新的大马戏团帐篷的顶盖里,
而且随时可以离开。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
 
那是当时。它的忍耐经历了许多
转变,在它开始看上去仿佛无法完成之前。
猫对它好奇。它们跟着它,
进入峡谷,在那里最后一次看见它。
 
 
 
 
 
 
|   速度学派
 
  
城市的接近度挤压出一个木头楔子的
(帝国主义品味的)阳台,就在忏悔者的
头顶上,当他们的游行队伍
转过弯去,再也看不见。柯勒律治—泰勒
 
或一个野兔形状的人不知何故被牵扯进去。
他的透明水彩画获得意义,一朵云
突然被撕碎,因此永远歇斯底里的太阳
绿色的心碎冲洗着排水沟
 
和柔软的步行道,我们在那里最初意识到
一次忏悔和只种在一边的树木。
也许不然的话,它们会用太多的大惊小怪
消耗光线,而风景看上去奇怪地受到忽视。
 
一个孤儿。我们无意中被听到,
一如既往。我们很抱歉,我说。房屋,水坑,
甚至小汽车也是楔子。那个注意到街道被洪水淹没的
及时喊叫。明天,游行队伍回来,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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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发行的唱片《摇滚入侵 1956-1969》)





|   翻译札记

1. 阿什贝利翻译了大量法国诗人,在兰波那里用力甚勤。他多次提到兰波的两个观点:“我是另一个”和“要绝对现代”。还有一位法国诗人在更早的时候已经开始在诗歌中实践“我是另一个”的创作理念。杰拉德·德·奈瓦尔(1808—1855)用神秘主义,用隐晦的写法,启迪了后来的超现实主义。《亡命之徒》里直接把奈瓦尔《不幸者》第一句“我是幽暗的,一个鳏夫,不可慰藉”据为己有。
 
2. The Desperado(《亡命之徒》)是一部1954年的电影。二战后,学院派和自白派之后,美国诗歌到了阿什贝利这里,又产生了一种包罗的气象,也就是布鲁姆所说的传承惠特曼的那部分。我以为,他仍然是在追求“绝对的现代”。
 
3. 1978年发行的《摇滚入侵》(1956–1969),收录“摇滚公鸡”Rod Steward、The Fortunes乐队、Lonnie Donegan等。阿什贝利随手拿来,放进《亡命之徒》。
 
4. 1975年,斯皮尔伯格的惊悚片《大白鲨》创下票房纪录,成为第一部现代“大片”。在《鲨鱼的形象对抗卖火柴的小女孩形象》里,电影、童话、滑稽的头顶圆凳的形象、鲍罗丁弦乐四重奏和圣经中的大洪水,成为“一个罗曼史的集体观念”。除了“我知道”,诗人的自我形象和自我意识再次“让开”(“你让开”,《亡命之徒》)。
 
5. 《无词歌》标题来自于门德尔松创作的48首钢琴独奏曲。阿什贝利渴望在诗歌中达到“音乐的状态”,并抱怨,文字有时妨碍了他的诗歌。评论家杰夫·布维尔说,音乐贯穿了阿什贝利一生的诗歌创作。他的诗歌,没有惯常的主题,没有抒情内容和抒情的“我”,但在时间里展开,如音乐。
 
6. Indelible, Inedible,一直困扰着我的标题突然找到了语言上几乎对称的译法:《不可蚀,不可食》。deli, 美食;Indelible,不可;Inedible, 不可食。文字声音上的俏皮是最难译的,这个不译,等于白译。我等了。时间是最大的空间。期待未来有更好的译法。
 
7. 先不去考虑意义,搁置理解,试图从意象上接近阿什贝利,或以自己的阅读体验接近一种创造: “mitered flashing”(斜接的闪烁),应该是太阳的光线。想象它是一个巨大的轮子,轻松转动,但它同时是不抱希望的。日复一日的相同动作,所以获得的一线意义即是恐惧。不直接描述,而是用隐晦的意象,让读者参与进来。
 
8. 《速度学派》:Coleridge-Taylor or hare-shaped person(柯勒律治—泰勒或一个野兔形状的人),是十九世纪末英国作曲家,可能是第一位有黑人血统的作曲家。父亲来自塞拉利昂,母亲是白人,叫爱丽丝·黑尔·马丁(Alice Hare Martin),名字中间一个是“野兔”的意思,所以hare-shaped是在玩文字游戏,需要读者自己去想,去查询为什么是“野兔形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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