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季芳华 一地滂沱 （二）  上一篇：一季芳华，一地滂沱（一）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制作一个讲座宣传牌，袁媛的好友霖来找我，说她在训练时受了伤，正在医院里。我连忙交接好手里的工作，跟霖一块赶到了医院，病床上的袁媛脸色苍白，左腿敷着厚厚的石膏，看来伤得不轻。霖说有事得先走，我送她下楼，临走时她对我说：“医生说韧带断裂了，很难恢复原样，好好照顾她吧，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的开导和鼓励。” 送走了霖，已是华灯初上，十来见方的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袁媛两个人，她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愣愣的看着窗下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有一双好腿真好！”我给她递过纸巾，说：“事情未必如你想的那么悲观，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年轻人恢复能力又强，我相信一定会好的。” “万一瘸了怎么办?” “傻瓜！怎么会瘸呢?这种伤最坏的结果就是以后不能做激烈运动。”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过来人，两年前。”我卷起裤管给她看左腿上的伤痕。 “说着说着感觉有点饿了。”她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如释重负了。 “吃蛋吧，吃什么补什么，补着补着以后就不笨了。”我逗她说。 “你才是笨蛋呢！人家伤成这样了，还拐着弯作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看，还没吃就变聪明了！” “我要吃田鸡，吃什么补什么，以后活蹦活跳，再收拾你。” 
 于是我去买回了铁板田鸡，吃之前，我让袁媛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早日康复。她问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迷信了，我说心诚则灵。其实我心里明白科学上并不存在吃什么补什么这回事，但还是希望冥冥之中存在一种神奇的力量，能人所不能。袁媛欠身吃饭都颇为困难，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她，她出神地看着我，说：“如果有人天天这么伺候着，那怕变成瘸子也心甘情愿了。”我正色道：“别瞎说，不许老不正经！”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我说：“我在想，你起码得在这里待上一些日子，该想点法子别让你闷得慌才行。” “这还不简单，你每天过来陪我，给我讲故事就行了。” “这倒容易，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浪漫点的。”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我想看你跳舞。” 袁媛招手让我把头凑过去，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但听医生的话，还听你的话，行了吧?”我说：“说话算话。”她伸出小指，用力跟我拉了一个勾。 第二天，我给袁媛带去一幅拼图，是一座城堡，说：“无法在绿茵上狂飙，你就好好做回公主吧，我不在的时候，你拼拼图，我来了，给你讲故事。” “好主意，那我现在可以听故事了吗?” 我说可以。 那段日子里，我给袁媛讲了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插在胸前的红玫瑰》、《最后的华尔兹》、《带着唇印的情人卡》、《走出非洲》、《英伦情人》、《海棠无香》、《一呼一吸》……
 康复出院那一天，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的时候，袁媛突然又走上病床，躺了下去，说：“反而有点依依不舍了，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我想了想，说：“好！”于是又给她讲了佩吉与哈里斯的爱情故事。 不久以后的学校文化艺术节，我们宣传部为了布置系的展示区，没日没夜的，忙得不开可交，。袁媛来给我送饭，部长见了，把我拉到一旁说：“万人迷才女，加油！特许你一个小时的假，给我们宣传部争光。”袁媛给我递上一盅冰糖雪梨，说：“熬夜，滋润下心肺，长得本来就不咋的，再满脸痘痘，有碍观瞻。”我说：“真的假的呀？还爱心糖水。”袁媛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最毒女人心，砒霜，敢吃吗?”我冲她傻笑，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精光，说：“真甜！好吃！真的润心润肺。”袁媛说：“我亲手炖的，感动不?”我说：“感激涕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等我一会儿。”我转身回到展示区，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材料。 “我们系的文化成果汇总报告，我都帮你写好了，迟点学校会通知各个系上交的。”我把材料递给袁媛，“我得回去干活了，你先拿回去看看，需要改动的话，告诉我就行。” “轮到我感激涕零了，你写的，哪还用改。干活归干活，别累坏了。”  第二天上现代文学课，袁媛给我传来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们宣传部最近忙得不得了，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得用来干活，而你还帮我写了洋洋几千字的报告，你一定是熬夜赶出来的，对吗?我真的很感动，舍友们都说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师兄’真的是三生有幸了。”我深情地望向袁媛，她也正在望着我，目光交会的刹那，我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里隐含着泪水——她哭了。下课后，我和袁媛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我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说：“别傻了，没你想的那么耗费精力，所有展示的材料都汇集到我们宣传部手上，我反正也要写简介，顺道就把你的报告给写了。”她只是默默地点头，不再说话。 
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受到一些批判现实作品的影响，我逐渐习得了直视社会现实的品性，认为真正的勇士应该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并且有了一种敢为天下先的激情。对身边不合理的人和事，常常报以挑剔和指责，冷嘲热讽。这种尖酸刻薄的性情，无疑会令自己变得棱角分明，满身是刺，越来越不合群，孤独与苦恼伴随而生。袁媛显然是看到了这些，在我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两样东西作为礼物，一盆小山茶和一本尤今的散文集，说：“这盆小山茶你替我好生养着。另外，鲁迅先生说过，读书要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才能酿出蜜来，不要叮在一处，所以你试着看来这类的书吧，总不会有坏处的。”我明白袁媛的用意，她是要我陶冶恬淡性情，收敛锋芒。我虽然口头答应了下来，但内心却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我和袁媛来往甚疏，渐渐冷落，期间她在课堂上给我递来一次纸条，说近日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很低落，还暗地里哭了好几会。课后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她说没有，我说那你应该找点事来做，人嘛，总得要有寄托和追求。她面无表情地“嗯”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大二快要结束了，一天，袁媛来找我，说想竞选学生会主席，问我支不支持。我对学生干部的官僚气现象本来就嗤之以鼻，但又不好向她表露出来，坏了她的志气，就说：“支持呀！决定了就去做吧，我帮你写竞选演讲稿。”她久违的笑容重现脸庞，说：“有你的演讲稿，我一定无往不利！”第二天，我把演讲稿交给袁媛，礼节性地鼓励她加油，她说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师兄的文笔。竞选的那一天，我并没有到现场参加投票，我很不喜欢那种氛围，也固执地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几天以后，袁媛来找我，满怀失落地说：“我落选了，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演讲稿。”我说没关系。她竟然靠在我胳膊上放声哭了起来，我说：“尽力了就好，何必执着于胜负呢?”她说：“不关胜负，你不懂的。”我无言以对。 （未完待续） 文：风声度竹 编辑：写意 图片：网络 （您的支持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喜欢这篇文章请点点下面的“在看”哦！）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