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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贝利逝世四周年纪念专辑 | 稍晚一点说话的幸运

 置身于宁静 202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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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17年9月3日清晨,美国诗人约翰·阿什贝利在其位于纽约的家中逝世,享年90岁。阿什贝利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美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充满灵性又神秘大胆的诗歌作品为他赢得了普利策诗歌奖、美国国家图书奖、耶鲁青年诗人奖、格里芬国际诗歌奖等奖项。此外,阿什贝利也曾多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从90年代初开始陆陆续续地翻译他的诗,2003年在河北教育出版社出了他上下两卷的诗集,2019年又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了他的三卷双语自选集,算是基本了了一个心愿,但实际上,汉语对他的遗产的消化远远不够,需要进一步就他的具体文本和诗学做一个论文汇编或者专著出来,有可能对于充分理解他有一定帮助。时间倏忽,缘悭一面,祝愿这位亲爱的大师在汉语里安稳如山,有更多知音。有些诗人就是如此,很多人明知道这是座大山,但爬不上去,只好绕过和忽略,阿什贝利如此,汉语中有几位大诗人也是如此。MYB 20210903于哈尔滨



平安夜修订旧译阿什贝利诗有感

马永波
 
这不会是最终的理解,尽管海浪
一次次刷新,在每一场风暴之后
尽管每一次有人向你问起钥匙
你总是交给他们更多的锁
你不能在博物馆里生活,关门之前你得出去
 
不把整个宇宙的重量
集中在一个指向死亡的针尖
便无法将你的微笑
像柳条筐上的商标那样揭下来
留下模糊但总也去不掉的粘贴
 
写作和爱的社区仅仅是暂时避开偶然性
它的低语无人能懂,但可以感觉到
一种枯萎病的寒颤从风中传播
寒冷的口袋和寒冷的牧歌只是回音室
那依然贞洁的新娘在等待
 
这是充满危险的机会,那外来者
将占据整座房子,把它变回成草图
镜子不再反映自我,而是将面目雷同的他者
一层层叠加到直觉的薄雾深处
 
你把词语的彩虹隐藏在隔壁
却用虹吸管将这个房间的活力抽干
那不断将实体压扁的光速
也将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空隙不断缩小
如同马戏团的火圈
在穿越的瞬间,凝固成现在的形象
 
这依然是个充满敌意的宇宙
寒冷,孤寂,它与自身的废墟同构
这也依然是个充满寒冷许诺的宇宙
因为它存在着,还有我,还有你不确定的诗
 
20171224



约翰·阿什贝利:波浪

马永波 译

波浪
 
经过痛苦但对它一无所知,
汽车门在夜里砰砰作响。 
出现在一个无形的地区。 
 
于是稍晚一点说话的幸运
被以各种姿态膜拜:
一个哑巴演员,一个未来的圣徒因牺牲的念头而陶醉;
我们的风景逐渐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一部分难以聚焦,一部分过于清晰,中距离 
一个平静但不可抵达的港口,各种 
美好的人和植物醒着伸展着,
用各种人类所会的技巧,呼吁关注他们。
他们把它叫做家。
 
没有人来利用这些早期改变的
优势,没有门铃响起;
但每一天,一旦到达,似乎仍旧是
爱和绝望的开始。在夜里
它在黑色的树上歌唱:我愚笨的,哦我愚笨的,哦。
那可能是星期二,黑色的、运动的云彩
对它们喷出的白烟,吹拂,潮湿的街道 
似乎如此永恒,可是突然,景色变了:
那是另一个思想,一个新概念,很久以前
提交的一件事,仅仅在现在,才仿佛要去
最终摧毁服务于文明的
信、日记和广告的古老网络。
它穿过你,出现在另一面
现在是一座遥远的城,
所有的可能性都隐藏在一个暂停的叙述中。
苛刻批评它的编年史作者,
进入城中的最诚实的公民,
都是它的一部分,虽然没有人
和你站在一起,当你闷闷不乐,逆行穿过时间,
把它想像成一种悲惨的欣快症
你的灵魂在其中萌芽。它有道理在你内部。
在没有住处的闹鬼的房子:在那方面
一切非常正常。还原法则
不再存在,或者不再像以前那么迫切;
那里不会有什么偏离勘探者的预感;
过去的经验重新变得重要;故事将在结束前
延伸出数里。将有更多的音乐会
从现在开始,而土地,一个男人和她的妻子能够
彼此凝视和欢笑,回忆着他们爱情的土地,
将收缩,倡导超现实的亲密,像爵士乐
在家具上移动,说它自己多么令人愉快
或诸如此类。最后只留下握手
像一个吻,但是更为微弱。
我们有意义吗?那渴望将依赖于—部分的
神奇涂鸦,但非全部;同时 
白昼的氧气伸展,平衡。 
我们的故事不再孤独。
有一阵隆隆声
现在结束了,在奢侈的修道院
画着弄巧成拙的稻草。短的获胜了。
 
一个思想足以组织起一个生活并把它
投射在非凡且可行的形式中,但许多思想仅仅
把一个人引向它们自己良好意图的沼泽。
想想,一天或一夜之间,有多少普通人,
成了发光的背景,永远重复着
手势,没有自己的生命,只能回应着
他们主人的猜疑。在周围乱涂是一种乐趣
也许会遇见什么。但是为了有意味
而把背景涂得模糊,必须把词语全部驱逐,
避免某种易碎性有助于炫耀
观念的密度,它们注定枯萎成遗忘:不再过于线性
也不再蓬松和遥远。了解自身的优势,
穿过一个人所接受的观念的阳光坠落
重新指向迷宫,在选定的角落
修建有意义的建筑物,像绞刑架,
而给风景施催眠术的计划穿过它,
最后变得明显。它不再是风景,而仅仅是一个高尔夫球场
尽管聪明地留下了一点自然的点缀。
当它注视自己,它是生活退化的部分 
一部分进入视野。在那里,像一条胳膊。
意义的问题变得如此遥远。不是这个“风景——
我可以看见的我这小小的生活——回答我
像一条狗,摇着尾巴,虽然激动和忠诚
都已经表达过了?我曾经做过什么
想要去其他的事物中漫游,例如
对我行为的一个解释,当我知道
可以使这激动拥有庄严的外壳,像沙漠中的湖岸
因日落而闪耀?所以,如果它为我崩溃的建筑
而高兴,我至少能得到满足,知道
为了活着它不需要永恒,
愉快,和它美好风度的魅力相混淆。
 
仿佛随着低潮时的礁石,一个混合的表面显露出来,
更多的碎石。但这总胜于
不得不经受一系列预先知道的事件
为了达到一个原始的陈述。而心灵
是岩石突然出现的海滩,对于受到侮辱的他们
仅仅是中立的。他们解释
我们时代的考验,清除它有毒的
副作用,当它通过他们的系统
现实。解释过的。我们
在同一躯体中生活了片刻,又成了同胞。
 
 
我思考这里包含的所有游戏和纪律,
当游戏进行时,画着点和星号
我们给它们强加上与我们无关的意义
把我们留在后面。没有任何分数,世界是个整数
和我们一样,和我们一样它既不能分离也不能消失。
当一个人年轻时它似乎像一个非常陌生和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我改变了它,仅仅感觉古怪、寒冷
充满兴趣。沙发曾经是一个座位
不再令人迷惑,每年按一定间隔进行的 
甜蜜交谈,像一只牧羊狗
从未长大。它发生在你身上
在这个房间,在这里,我们永远不能
品尝到经验。它拖着我们。很久以后
你认为你在游戏中察觉到了一个目的
当另一个游戏者打破了规则;似乎
一个为风准备的模型,你在其中丧失但并非被迫,
然后它请你改天再玩
而外面的情况已经变化,只有游戏 
迅速,困惑而真实,像最终显示的那样。
 
一个人确实知道为什么。我们缔结的盟约
给我们施加压力,有些人掉入了陷阱,结果
正确的方式,是直接穿过房子
从后面出来。凭借这么多的系统
当我们卷入时,就可以自由地
来到一个语言的海洋,它逐渐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仿佛我们会离开
天空明亮而宽阔,波浪对我们说话,
准备着我们必须使用和靠其生活的梦。日子
将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到来。但是现在
它们没有用,树的风景中更多的树。
 
我没有料到一座雕像会投来径直的一瞥 
时辰和思想在堆积。我保留它
仅仅作为提醒,不是出于爱。我及时移动
变成它的另一面,然后,温和,焦虑,我变成 
那些从“真实生活”中升起的风景的主人。
超市里的宁静时刻,其他人生活的片断
当他们到处走动或者大踏步地走过
我自己的那段走廊,不停留
奇怪他们在哪里——也许他们知道。
真的,那些事物,或者一个人发现自己是一个狂热者,
一个鼓动者的时刻,是很少的,
但是它们持久,
为了形式,比其他人更晚地
放弃它们的形象。有片刻忘记了“爱”
让一个人提前数里,到达悬崖或沙漠
我想强调和估计
其确切的距离。因为
我们都必须再次按照这条路
返回,不去了解它,
不去计数山艾树四散的碎片
在黄昏前睡觉,进入夜晚
它总是哄着我们,消除我们的麻烦
把我们再次送上床。
 
那些日子沉默而清晰,即将进入
一个被记忆的环境。大字标题和经济
将复苏片刻,当你回顾
那堆下面有水的生锈的弹簧褥子,然后,
就像滑向一扇门或窥视孔一样,一个巨大的优势
泡沫一样爆裂。玩偶们像书一样严肃地捆着
首先坚持自己的权利,被下一次会更好的暗示
牵引着穿过微妙的风景,来到我臀部的潮湿之处,
它将拼写出一封温暖的商业信函,催促我们
完全返回我们的感觉,返回现在正在结束的
白昼的事物。没有特殊的堕落感随之发生
也许一些瞬间的音乐,如此机智而疲倦
唤醒了一个人新的目的感:有更多的事要做
开始做事的工具刚好足够
一边等待马上要实行的进一步的命令
无论是在受惊的小鸡到处乱跑的沙坑
还是在乡村房屋中的一张大桌子上
墙上钉着通知,清晰地感到这和别的等待
非常不同。我准备应付这个
同时把有关爱的日记放在一起
为许多人,一次为两个人,并且为我自己
以备不时之需,不像那些至今已经发生的时刻
有一天也许会发生这样的讨论
以致我们开始觉得,甚至
在我们思考它之前它就会在新天气中到达
无人能想像,但是它将发生,就像年龄的发生
没有导致整体的恐慌,
它将在夜里出现,早在睡眠之前和随后到来的
爱之前,把秘密吹回所有无结果的
为它做准备的生存。时辰水一样清澈
泼溅在阳光中的岩石上,尽管在黑暗中,
睡眠也必须承认它,身体再次清新
为了任何爱,为了无论多么么善意
都必须在争论中习惯的
考验和危险的处境
那是我们生存和丧失的反身游戏
然后再次改变,一个无害的幻想
必须日益变得严肃,很快就简洁而危险地
陈述它的情况,而我们再次在桌边坐下
注意到木屑如何挤过
我们正在写字的便笺簿,并变成内容的一部分。
还没等到它发臭,那不可避免的事就发生了。
 
继续移动,我们接近事物的顶端,
只有它是黑的,无人能够看见,
只有某人说它是个奇迹,我们已经完成了
以前的阶段,现在面对彼此矛盾的
对和平的希望,所以这就是
我们的盒子,我们将呆在里面
只要我们觉得它很舒服,因为我们心中
破碎的欲望和外面陡峭的坡地一样空虚,
早晨将安排还一切。我最初的冲动
出现,停留片刻,离去,什么
都没有留下,也没有低语。日子
从左向右移动,又回头穿过这个舞台
没人注意到任何异常。同事我返回
碎石的梦,那是我们出发的城市。
没人给我提建议;沙漠天空上纤细的云彩
几乎没有触到它,满足于孤独的
是漫游者的轨迹,继续他们的旅程,
确信白昼不久将结束,黑夜将降临。
 
但在一堆炉渣似的东西后面,危险
坚持对一切做出平均的解释。那些
被废话折磨的人不可能注意到
今天讲座的题目还不存在,在他们的损伤中
它将变成这样的一个讲座,巨大的祈祷的听众
为几乎听不见的短笛而摇摆鞠躬。
当它泛滥开来,这沉思的对象不会
罕见地仅仅变成把大地和天空
艰难结合在一起的伟大链条的一个注脚。
我们这样的评论真的有必要吗?当然,
天堂很美好,不用说别的,但当我们离开
当孩子们在下午四点离开学校,我们
能抬起头面对夜晚的家庭作业吗?不,
我们即将感受的神圣宽容实际上非常短缺,
那些从桥的另一端向我们走来的人
含有戒心,不欢迎我们,来到权力的处所,
一座山环绕着低低的山脊状的要塞。
但当某人准备穿越时,他或她将受到同样
冷淡的对待。因为不可能相信
任何住在那里的人,将无家可归的是我们,
最后,在户外。我们不太了解为此要做些什么。
实际上,这是思想的犹豫。我们必须集中注意
他们装甲的某个细节:阴森,血红的羽毛
漂浮在弯曲的蓝色钢铁上;有罗纹的天鹅绒三角胸衣
和它更为社会化的暗示。匆忙去应付
附加含义的刺,匆忙去挡开它。你的课程
将变成造就我们的土地
将回顾片刻。哪里的生活是愉快的。
虽然我们虚构了它,它仍可以再次发生在我们身上。
当心,只在那时。证明传奇故事的负担
盒子中的盒子,下一次
将落在你身上。没人会喜欢你的结尾。
 
我们虽然有一种安全感
但我们那时没有意识到:
我们多么安全。现在,在更美好的生活的地牢,
我们能够被召回,拷问
谁将是不幸的,既然只有缺席的记忆
模仿我们,当我们活泼地来回走动
和阴森林荫道上无情的、骚动的人群一起。
有什么新东西可看、可思索的吗?我不知道,
最好站在一边,直到事物出现,解释自己
这奇怪的缺乏焦虑开始让一个人
苦恼。它会出现吗,因为幸福使一切
在它的火中变硬,以至形体不会消亡,像一座
荒废的堡垒,坚固得不能摧毁?某种苍白
如高山雪莲似的花仍在繁茂生长:
某种永远是最好的提醒物,
它的芳香仍在忧虑着,我们不能光着身子
得到这个解释。于是一个人的倒影
试图穿过最黑暗的时间而存活,一阵
预料不到的霜,我们每天早晨起来
和平常一样去办事情。
 
虽然有些人经常离开
去拼凑童年的风景,这里以北,
我们自己则僵硬地站在周围,绝望机械地等待
从未到达的指令,它适合于
我们紧张、沉默的思索,适合于
被压垮的静止的生活,天空中红色的果实
为观察而驯服它。一个人几乎满足于
和人们在一起,读他们的名字,召来
欢迎和思索,甚至无意义的音节和图表
从那些如此安逸于
我们所造气氛的人那里,摆脱大部分的礼仪
为了赤裸的、严格规划的生活,明显拥有
我们甚至意识不到的魅力,
全都是有益的,只有它摸索我们
放置的前提,为后来的智慧阶段而保存,现在
我们靠它生活,准备长大,再次犯错误,
仍然一条腿站着,同时继续出现在
一个无意义的空间,一个吻的
枯萎的田野,一次随机、不幸的观察的
绳子,依然绕在我们的脖子上,尽管我们认为
我们已把它抛在了一部小说中,那小说
粘在我们的生活上,靠我们养活。
我们陷入如此糟糕的处境,但任何人
都将认识到自己犯了同样的错误,
在此刻为你服务的相应过程中
记住那些同样的清单。成亩的灌木,树顶:
在很长时间中,有温柏和苹果神秘地
出现又消失的果园;瀑布
和它们所隐藏的一切,包括后来出现的——
为探路的、瞬息而过的汽车所铺设的道路;
混杂的花朵;简而言之,一切
使这大地在我们最迟钝的时刻
出现,当一只独木舟从树叶下
射入河中,镇静,安详
没有什么畏惧,赞美着我们
和我们用来制造它的一切。
 
不是这么陌生,但那表面平常的
也变得陌生了。只有我们感受一切的方式
而不是感觉本身是陌生的,我们生活着
并且想继续在我们童年起就熟悉的
同样近视的群星下生活,那时,透过窗户,
我们看见它们,并马上喜欢上了它们。
 
我们可以回到那个原始的
感觉状态,长期以来我们认为
它是不合理的,所以适合我们后来
有关宗教和移居的沉思。被恢复的事物
在被回忆时,变得比丧失还牢固;
是一个独立的新生活。新色彩。严肃的蓝。
毫无疑问。不悦的甜。我们必须拾起碎片
(但这些碎片是什么,如果它们本身不是单独的谜, 
同时又是雨磨损的窗户?)走向中心票据交换所
爱荷华州某地,远离遥远的钟声和霹雳
使这个环境顺从而独特?没有人
要求我留在这里,至少我忘了他们是否这样要求过,
我可以听见木头气孔上的灰尘,知道
更为自由和亲切的事物的可能性
尽管不是这一次。失败
有我们没有读过的书,就在它们之外
一个风景点缀着不断出现的冰川
如此牢固地占据着它的眼镜堡,但是我们
必须继续轻视它,直到有一天
环境被视为仍有报复性的必要的对立面
抵制所有的关心和解释。你的手指
滑过旧目录流血的紫色线条,滑向这海绵样的
把事物解释成透明感叹词的状态
与不连续的主张相反:预先警告。于是
庞大的过去接受、再生我们对现在的主张
城市的风景没有烦恼,平滑得
像蜡一样。怪事一旦出现
马上再次变成不朽和焦虑,俯视着
我们的生活,仿佛从巴洛克的尖塔上
而不是二十分钟前这里的蚊子。
过去带着我们的幸运潜逃
正当我们准备在膨胀的河中
绕一个大弯;没有看到前面
变成了惟一的困境,
在那里沉没的仅仅在难懂的暗示里
才被提到,但明天它们将返回。
 
它只需要一分钟的修订,看——
那里的事物驳杂有趣,
带着前景和弯曲的人行道,永远不被跟随,
文明的忧虑,一个从不存在的孤独。 
以后你将怀疑它
实际上怎么样,一些欢迎将完全被遗忘,
像水一旦越过就遗忘的大坝。但是在这个时刻
是一个独立支配的灵魂。寂静
出发,把事物匆忙带回房屋
当黄昏出现,不是一个过于迅速的时辰。
挖墙脚的人和走狗混同于外面的蜀葵
和荚莲属植物,它直接叠加于
一个人不太承认感觉不自在的事物,但现在
它全部在露天里,像成功的火
燃烧在壁炉中,没有报警的真正理由。
甚至在时辰和日子沉默地流逝,电话
从未响起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水滴
从屋檐滴落,再没有什么秘密了
而一个人可以为此欣喜,独自生活:
战争的岁月远在过去或未来,
记忆包含一切。你看见过去的你滑倒在走廊
你决定再不和任何事有关联
那样的你更舒服,也许不忠诚,
但活跃。要求你了解他们失去了什么。
出色的解释机器刚刚开始
呻吟和嗡鸣。这样的时辰
几乎是寂静的,以致和我们一样观察鸟类的人
可以来这里,停留片刻,沉思差异的阴影
在过去的表演中,然后清新地继续。
 
但有时我们向旧的模式提出疑问
对新的感到惊奇,诗歌,通过地板生长,
高高地立在球根里,侵犯和粉碎着
仪式的客厅,要求现在就被接见,
既然预备谈判终于结束了。
你可以躺在地板上,
或者没有时间过多地花在任何一件事上,
你知道歌曲在你的颈骨里
生长,在你的脚跟里,没有必要
去外面跑着拖拉机的院子里寻找
空虚的空间出现在,时间无尽的
连续体中:那空间只能由你来填满。
我思考障碍物,奇怪
为什么它们不频繁出现,奇怪奇怪大风雪
越过怎样的距离才回到这里,
它不足以拯救我,使我免于
此刻的自我选择,免于去我必须去的地方
在日落之前,在树木的掩蔽下
但它是真实的,不知道在外面的黑暗中,
孤独地留在并非我所发出的呻吟中
拖着我返回老式的地址
我知道我已经熬过去了,但是他们又强大起来,
大到可以填满争论留下的奇异空间。
于是所有稍微年轻一点的人
都被提前,无论是否喜欢,只有
非常老或非常年轻的才有说话的机会,
无论是在火车上还是船上,或者仅仅是一条
穿过平原的路上,从无到无。这以后
将发行一卷许多中年人的录音
惊人地原始。那与我们无关,
然而,因为此刻没有足够的空间,
足够的维度来担保任何形式的相遇
它所要求的最少的舞台背景,为了有利于
在历史中掘洞,出来时有事情可说,
甚至一个语调稍有不同的词
就能使它从巧妙发明的人们所说所做之事的
编年史背景中站出来,像一只英国号,
叹息,然后微弱下来
回到我们的想像,黑暗
和他们一样没有意见,
窗户刷了黑漆
但我们能充分地想像,承认,
什么会在外面继续,甚至要求它
扮演一定的角色,进入最后的夜晚,
进入暗淡的戏剧,最后泄露的爱
穿过水泥缝,流脓,包容
所有其他的生与死,井然有序的
仪式和不动产业务,
核实似乎不正常的东西,把剩下的一切
纳入最后要提交的报告
在似乎没有什么接受它的一天
而我们怀疑是否我们也要离开,
埋葬在我们的爱中,
那爱只在片刻为我们设立了边界,
当它退回几步,做另一次观察,
担心它会在这时遭遇到永恒。
当运气不佳的人在酒馆里热烈地向陌生人描绘爱情
表面有福气的人可能意识不到正在失去它,
所以总是有少量剩下的人
他们的生命和灵魂一致
他们后来知道它里面没有秘密,
阴惨的时刻,所有的生命,所有命运
和未完成的命运都被淹没
仿佛一个巨浪从沉静的大海中
涌起,一旦它的破坏完成
又退回到虚无。
对于那一系列罕见的透明时刻
有什么可说的,其中
一个人阅读记录仿佛在一张空白页上
从那时起,所有接触的陌生感
无声地在地平线上喷发,在一个瞬间扑向你
像机动雪橇上的陌生人
但是什么都不能了解或被写下,
仅仅是他们在经过?
被爱束缚在黑暗中,像灵魂,
用一只蜘蛛般的、斯宾塞的手填满书页
当一切变得必要,离开几分钟
为了返回并发现工作已经完成?
所以,它是爱情裁决我们的
惟一方式,在别人眼里我们还是老样子,
当他们随后发现,甚至无法知道 
我们已经改变,我们的区别
如此巨大,像一个不可能一样的新日子
我们过去认真对付的日子,就这样再次开始
空洞的循环,沉默得无法从过去的错误
获得教益——因此我们有多么不同!
 
但是我们一旦被打断
就不再有任何人告诉我们,众神如何需要它——
仅仅是——故事如此开始——一片广阔的树林
里面几乎没有人。你的需要 
仍是三心二意;有时有牛奶
有时没有,只有一架欢闹鼓掌的梯子
不再伸向它。相反,却有水泥障碍物
护林员很好心,警告我们离开,
提醒你其他的世界能如何容易地立刻扎根
像蒲公英。现在这里没有人
只有流亡者,被放弃的技巧,如此靠近
水面,你可以穿过水面触摸他们。
他们能够告诉你,爱如何到来和离去
一直来来去去,令人不安,
即使通过现在那修剪灌木留下的垃圾,
它的毁灭,微笑着,似乎谁都不认识。
也许,它全然是装腔作势,反射在
我们看不见的镜面上的影子,似乎都很可靠
像郊区的家和优美的幻觉,安逸于
你能够发明的测试气候。肯定
有残留的微微沉没的记忆,共生着,证明
曾经活动过,但无人承认听说过这些。
你穿过草坪走在通往它的路上;天很晚了
即使有深黄色的光;你听到有人议论 
让人多做点事情有多么难;
突然你的名字被回忆起来——
它在那里,在清单上,全都在那里
但现在已经失效
最好在最后:我们听见
其他人的名字,知道我们不需要他们,
而爱,错误地给了他们中的一个的爱,
却没有完全失去。孩子气地,溜过中学
进入四十年代初期,尽管没有诚意,
但这个早春的蓓蕾不会开放,他说,
这让人吃惊。天气不可能变得比现在更温暖。
在今天的主流里,他因为别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缓慢地经过,转过一个拐角。你不能说
他在你知道以前就走了,但有什么微温之物
挑战着从未被占据也永远不会消失的一切,
围绕着他。爱毕竟是为有特权者准备的。
 
但那里还有其他的什么——称它为一个坚固的事件,
对事物折叠方式的一个普遍理解
当你的注意力分散了片刻,然后
它是所有的撞击和历史,仿佛这结了硬壳的表面
始终在周围,没有在片刻前
偶然存在。结疤的下午是不幸的
也许,但当他们在朦胧中第一次
彼此看见,这情形内在的浪漫
像树液在这些人中升起
他们最后能够了解没有它的乐趣
敏锐地欣赏它未能发挥潜能的
方式以及它的狂暴:
对更好的词的爱好。在黑暗和寂静中。
 
在风中,它活着。是什么中断
把我们领到这里,然后强迫我们,如果不是真的
企图理解,不是如此渴望另一个
无关紧要的人,然后,自我放弃,建设我们自己
以便能够彻底地渴望他,在最后的时刻
获得这样的运气:感觉,无形而机警。
在三十三年前那个清晰的二月黄昏
生活的织锦似乎在试验明暗法和色彩,今天
这办公楼残砖上的色彩再次变得粗糙,
最后恢复了过去的样子,证明
它们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你,
不是它们。剩下的一切即将了解它们,
像一个你在出生时分离的双胞胎兄弟
对于他来说,此刻,工厂在你自己选择的
高涨的日落中共鸣,一首非凡的
赞美诗,赞美垂直和永久的含指数的叙述
以唤起它促使一切发生
在共同的厌倦和责任的框架内。
快乐的广告告诉我们它将是有效的,
迷信会为你完成它。但今天
它更大更松弛。人们不会出来接你
人行道显得危险。微笑慢慢变酸。
穿过这一切回家
认识到它的广大给它的维度增加了什么:
教师们永远不会为此站立。这就是为什么
又高又羞怯地,你仍能更清晰地抵抗
对你的定义。你不是虐待狂
但有一天你只能信任那定义的拆除
当名字从事物移开,当所有属性
像晶石沉入不定义的大漩涡。
那时你必须提出什么事情,
任何事情,只要不超过五分钊
在间隙中你将被洗掉。那很容易。
但同时,我也知道,石头房屋仍储藏着
我的影子;没有什么可承认的,
没人忏悔。这段时期持续了数年
仿佛沿着人行道边的一个矮篱笆。然后
拳头里挥舞着新定义,但这些定义显然是假的
被抛出法庭。接下来你独自出现在
两个家伙徒步穿越美国的旧电影里;
后来降临的爱将丰富得令人满足,
像沙漠中的雨,呼唤不可想像的外交手段
直到你认为你应该离开这里,也许这个车站
是你的。随后它眩目地发生一遍又一遍
在以前不存在的连续、生动的现在。
无需在这个接合处虚构故事,每个人
都喜欢一个玩笑,他们发现你的笑话很有趣。
只需两大步就能到达需要和感觉
你的笑话在里面生长。不是变老,
神奇的现在仍坚持做它自己,
去参与。去生活和被生活
以这种方式把一切带向明智的结论
梦见它们的开始,到达终点。
 
这时,在西弗吉尼亚那么大的一个地区
反对意见爬向天空:它上升得多么迅速!
堆积的银色物质多么纤细,盘旋着
变得更细,成为现在只能被称做过分的东西。
无论如何它在翻译中听起来更好些
它是你将读到的惟一的语言:
“我迷失了,但似乎正在回家,
穿过梅花形排列的苹果树,
当我靠近,就像在芝诺的悖论中,
家的海市蜃楼就退得更远,重新组合起来。
我能看见白窗帘在窗上拍动
花园里高大的黄铜色苹果树下
老人摘下帽子,凝视着草丛
仿佛为我所做的一切而悲哀。
认识到应该勿失良机,我最后一次
尽最大努力从梦中跋涉而出
踏上红色小围篱后面的茅草:
我在这里!但一切显得如此孤独。
没有热情的欢迎。我的房间保持着过去的样子
窗户关着,发出封闭房间的气味。
尽管我从此能够自由
浏览,穿过我的欲望,在显得特别的
一个欲望周围徘徊,灯光
永远不能取代我离开的那天凌晨
那悲哀的光,确信(和我今天一样)
我搜寻的逻辑,没有准备好
考察实际的方面,理由和原因,
所以最后也不会知道,是否我完成了
我的结尾,还是仅仅带回了另一片落叶。”
一个人必须坚定,不被表演欺骗
甚至还有严格的逻辑,敌人就用它
部署他的信息,像地里的铁战壕
波动的形状,到处生硬地升起。
一旦你告诉什么人它根本吓不倒你
就有你自己的存在被打破的感觉
要忍受,要充分地照看:
它再也没有那种隐藏的丰富了,
那轻松、快乐的存在
在其他时刻它沿途嬉闹,
最纯真最无意识,天真的自私,
占据那些时刻的灵魂
现在被调换,过深地沉入它自己
对记忆的沉思中。每天所渴望的平静。
到最后那黑暗的材料,奇异的突袭
后面跟随着越来越短的寂静
解决主观对客观的途径,凭借
取消我们行星的因素,它的气候,它的小奏鸣曲
和故事,它坚硬丑陋的雪堆
等待被春天融化。它保留着对麻烦的
开始阶段的一些记忆,即使在最初及时的
对成熟三月的暗示中“当夜晚和白昼变得相等”,
即使在数月后到来的隆重的桃子收获季节
在不同的休息期和迸发的笑声之后。
这些前奏始终音色清晰,似乎没有
意义,如果它即将永远停在五点钟
从树的褐色中渗出越来越多血似的砖头颜色, 
然后仅仅变黑。但是有关我们
它说得更多。当他们终于到来
带着更多费力乱响的钥匙来打开你的牢房
你可以告诉他们它是什么
你是谁,你如何偶然变成了这样, 
他们如何使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如何显得既不卑下,也不骄傲。
如果有人怀疑这个过程的可行性
你可以指着可以实现的结果。不像一个伟大胜利
在每个时代末尾不倦地席卷人类,
假设为了对历史更有利
你能定位它,虽然你不是第一个
把它的请求和轻蔑混在一起的人,缓慢擦亮的
一个无限的小笼子大得足以容纳所有的沮丧,
耻辱,和建立在错误前提上的错误结论
此刻它们使你慢下来,专心地举着圣餐杯,
理由不充分的欲望的一剂滋补解毒剂
警察逼近的脚步声小心地穿过过春天的空气。
 
在“松树溪”,模仿的天空不再靠近。区别
是微音程,生活与姿态之间的一个过度。
它作为对万物的一个相当僵硬的印象
出现。并非不愿拥有这样
有用的记录,去增加文件夹中的 
收藏。但是在需要之外,哪里还有必要
把天空携带在一个人的上衣口袋?为了满足
成百万人的渴望,用比良好意愿更本质的东西
仍然保留着最后的安慰?于是你看见这些日子
带着它消除敌意的形象和态度
也许有益,但仅仅在每个系列中的最后一个
在夜晚的路上永远消失之后。
 
去问天空,你放在我身上的这个旧洗碟盆
是什么礼物,这也许更为自大?我可以带着它出门,
既然这么多过去的敌意和挑逗已经缩小成
生活上下文中的精美印刷品,这么多
新的土地将毁灭,像围巾或手帕一样摇动
在这主宰一切的窗上,也许有点过分?
在坠落中我们应该注意到保护性的空气流过
然后祈祷战后的一天,可以精选
我们开始时被赋予的有限的倒影
努力从中得到财富。只有那时,激进的姿态
才能获得某种意义,为自己,不是为躺在斜坡上
喘息的我们,永远没有勇气信任我们,和我们一起出去,
不恐惧树顶风中严肃的监督人。
 
那交给我们的游戏计划和爱不会有任何
特殊的巧合——不,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间。
一个人徒劳地试图把爱剥离它如此
吻合的目标,现在,必须在某一天回忆它。
你最好把它提供给你的邻居,你遇见的第一个人,
或者把它完全抛开,正如在这样一个日子
把门,向一直养育你的树林敞开。
没有人期待它,于是
最近扰乱的风景发出闪光
写下来,为了再次被遗忘,这次是永远遗忘。
 
天空的橙红色已经变浅,
更无意义的乌云(起初是水獭形;
现在,当它们退回不确定中,仅仅是鳍状)
也许任何彻底检查这样的事已经太晚
那似乎需要更早一些,毕竟
它是谁的开始?我不介意在此
多逗留一会,安静地坐在树下,如果
这一切即将被自身消除。
 
没有任何这会发生的迹象,
但是我不介意。我和自我保持和平
它怀疑这悠闲的另一面,擦热它
臆测的打结的绳子从风暴和黑暗中隐现
向不存在的地方前进
咕哝着。始终有一些使命
不时地从我们预先知道的房间召唤我们
那是件好事。除了这样的关注!
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把它带给任何事,
但是我们优美地安排了它。无人
把它向我们举起。既然你提出了问题
我不介意暂时把自己完全交给你
去处理。生活所消耗的东西
在那些时刻,大部分返回了,礼貌的问题
和表面上的关心沿毛细血管攀缘。我要它回来。
虽然我提出且记不起的另一个问题
正向上移动,把它巨大的影子投射在 
我所逗留之处,我看不见它。
足以知道我不久将回答自己, 
盲从于更深的问题,然后返回 
我浪费了一生的安静得惊人的房间。
它来了又去;墙壁,像面纱,永远不一样了, 
渴望保持着原样,总是被款待
总是让人惊奇。最终,我们打断它,
催促客人离开,惟恐留下任何没有问
因而也没有回答的问题。请吧,
它几乎要说,把我带走,我够老了。真的。
于是我们都得独自留下,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直到战争解决了我们的差异。我们将保持接触。
他们就这样始终拥有它:但完全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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