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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蝎毒近于死

 文冠厚朴 2021-11-30

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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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第55回很有趣:前回,女儿国国王的万般柔情没能留住唐僧;这回,又被一个女妖看上了,毫不客气地把他抓进“毒敌山琵琶洞”,要跟他做夫妻。

这妖可不简单,论功夫,在《西游记》的女妖中得排第一。因为如来佛曾吃过她的亏,观音菩萨也坦言“我也近她不得”。孙悟空、猪八戒几番打进去,才几个回合,便一个得了“脑门痈”,一个赚了“肿嘴瘟”,痛得要死。女妖的魅惑也是非比寻常,孙悟空第一次出手,就是见唐僧对女妖辩说“水高船去急,沙陷马蹄迟。”承认自己情势所迫,也没办法;担心他会从了女妖,才忍不住由蜜蜂变回真身,急忙举棒喝断。幸而女妖过于相信自己的美貌,总想靠色诱和言语挑逗成功,谁知缠了半夜,唐僧总是衣不解带,没有就范。否则,就可能真如孙悟空所担心的那样:“丧了元阳,真个亏了德行,却就大家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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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女妖是蝎子精,武器都是天生的,手里的钢叉是两只钳足,孙悟空的金箍棒,猪八戒的钉耙都不能敌;“倒马毒”是她的尾钩,这是她的绝招,防不胜防。

好在观音知道她的软肋:蝎子最怕的是鸡,蝎子精自然也最怕鸡仙——昴日星官。结果,请来鸡仙赶来叫了两声,一声让她显出原形,二声就令她浑身酥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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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蛇、蜈蚣、壁虎、蟾蜍,在古代被称作“五毒”,蝎子居首位。端午节的门上挂菖蒲、身上佩香囊、喝雄黄酒、药浴等习俗,目的就在于预防“五毒”的侵害。而禁蝎,古代则在谷雨前后就进行了。据清代《绥德州志》记载:谷雨这天,陕北绥德、米脂一带家家都要在墙上贴压蝎符。符上书有“谷雨日,谷雨晨,奉请谷雨大将军;茶三盏,酒三巡,送蝎千里化为尘。”“谷雨三月中,老君下天空,手持七星剑,单斩蝎子精”这类咒语。这种风俗在西北、华北、华东等中国绝大多数地区都曾流行。除贴符外,也有别的禁法。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唐中宗李显时期,“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言戴之免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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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虿(chài)”,是“蠆”的简化字,本字即“萬”,今简化作“万”,甲骨文写作图片,象蝎子形,指的就是蝎。因其尾部上举,故音义同“揭”,称作“蝎”。而其尾常呈蜷曲状,故又名全虫、全蝎。因此,以“萬”为声旁的字,在表意上多与蝎子的特性相关联。如:

指蝎子的有着虾子般的硬壳,表示表面粗糙的意思。厲(厉),《说文》:“旱石。”磨刀石。此义或分化作“砺”。癘(疠),《集韵》:“今作癞。”糲,《篇海》:“米不精也。”粗米。蠇(蛎),《说文》:“蚌属。”牡蛎,外壳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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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蝎子的蜇人。蝎子尾部末梢有个毒囊,配有释放毒液的刺,刺人时如注射一般,引起局部红肿,烧灼般疼痛,严重时可出现头晕、头痛、嗜睡、流涎、畏光、流泪、恶心呕吐、口与舌肌强直、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脉搏细弱和肌肉痉挛等;甚至还可发生鼻、肺或胃肠出血、肺水肿、昏迷,直至呼吸、循环衰竭而危及生命。因此,引申表示猛烈、烧灼的意思。厲(厉),《广韵》:“烈也,猛也。”此义或写作“禲”,指厉鬼。爄,《集韵》:“止火也。”曞,《集韵》:“日光盛也。”𢤆,《集韵》:“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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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蝎子的密集聚集。蝎子冬眠时,大多成堆潜伏于窝穴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些蝎种的一次性产子,每胎大约25~30只左右,母蝎将子产在背上,然后裂开背部以进行哺育。设想一下,一只蝎子背上涌动着密密麻麻的小蝎子,怎能不令人感觉到多呢?“萬”的表示数字十个一千或极多,就是由此引申来的。一些同族字也就因此借以表示极多的意思。“贎(wàn)”,《正字通》:“货多。”“噧(xiè)”,《说文》:“高气多言也。”“邁(迈)”,《说文》:“远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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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看来,这“五毒”的说法并不科学。除毒蛇有过致死的案例外;蜈蚣、蟾蜍、蝎子虽然有毒,但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且一般不会致命;“蜘蛛、壁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毒的。《西游记》中的蝎子精,说来也是枉死的,她喜欢唐僧不假,却无心害人。当年蜇了如来佛,也是她在雷音寺听佛谈经,如来佛要推她走,才刺伤了他的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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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其作用来说,蝎子更是地地道道的益虫。它是肉食动物,昼伏夜出,主要捕食蜘蛛、蚴蜒和蚊类、蝇、蝗类多种昆虫。一只蝎子一年可捕杀蝗虫等有害昆虫一万多只。还是一味良药,《开宝本草》记载:“主治诸风疹及中风、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涩、手足抽搐。”

但可能是因为它蜇人时引起剧痛;而又密集地聚集于瓦楞下、石缝间,在过去较其它毒虫更为常见;它又首尾都有武器,不便捕捉,因此被列在首位。通常将其与毒蛇并称,宋代邵雍《蝎蛇吟 》描述道:“蛇毒远于生,蝎毒近于死。蛇蝎虽不同,其毒固无异。蛇以首中人,蝎以尾用事。奈何天地间,畏首又畏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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