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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妍 
那年十一国庆，自己一人订了从内蒙到北京的火车票，奈何当时内蒙还没有修建到北京的铁路，现在只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当时竟整整用了一天。记不得这是多久没坐过火车了，依稀记得上一次坐火车是小时候，外公外婆带着我，因嫌火车上的盒饭贵，大大小小的包里装的都是提前买好的康师傅泡面，这便是我们在车上几天的干粮。上了车就往座位上挤，把我塞到座位的最里面，避免别人看见说“这小孩怎么还占着一个座位呢！”。时隔多年，再次踏上火车，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拥挤的场面了，大家都拿着手机上的电子凭证，挨个儿寻找自己的位铺。“哎哎，过过哎，让俺过过”不知道是哪地方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穿黑白条纹衬衫，着军绿色迷彩裤的中年大叔左手拎着一个麻布袋子，右手提着行李包，身后还有一个竹桶筐，从那因搬运过程中推搡而不小心被掀开竹盖的缝隙里，依稀可见一个一个模样可爱的红薯。“大叔，您这麻袋儿和桶可得看好了，一会这人来人往的别把过道给堵着了”乘务员依动静而寻来，“好嘞好嘞，俺晓得啦，这袋儿里啊，装的是俺自家种的红果果，俺好不容易从村里带去学校给娃娃的，俺这娃娃，就好这一口，俺拎着它比自己都宝贝呢！”说着，手捏住袋口的力道更紧了紧。原本本就不宽敞的车厢过道瞬间因这位大哥的到来而显得更加拥挤，处在过道上的人们不得不先侧站到别人的床位隔间里，给他腾出宽敞的通过空间。“是了！就是这个床位”心里一阵窃喜，反复确认了电子车票上的号码后，人才走进了隔间里，但这种窃喜很快便消失了。一个黑色的书包赫然放在床铺的枕头处。下意识地走出隔间，对了对隔板上的数字和手机上的数字，这个动作重复了三次后，心中瞬间了然。心底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无名火“谁这么没有礼貌，把东西乱放在别人的位置上，难道又是想跟我换床位吗！怎么老是遇见这样的事情”。或许是我的举动太频繁，周围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旁边一对夫妇好意地问：“小姑娘，怎么了，你的床位在上头吗？”，说着就要把自己随手放在中铺床上的衣服拿起，好给我腾踩脚的空间。“不不不，我不上去，我的床位在下铺，但是，好像已经有人了”“这样啊，那你等一会吧，那个小伙子刚出去”“好，谢谢”。火车抢座历来都是车厢上旅客的看资，人人纷纷期待着一会到来的“战争”。仿佛为了求证自己是正确的，我嘴里小声咕哝着：“没错啊，就是十四号……”“十四号？旁边那个才是十四号”对间上铺的年轻姐姐好意提醒。哎？明明公共座位上的数字“14”对线的就是这个床位，怎么又变成了旁边的，许是太久没坐火车，连床位号的标记都搞错了，窘迫的我来不及究其原因，连忙红着脸向那位姐姐道了声谢。恰逢这时，书包的主人回来了，幸好，没在当事人面前“丢脸”，周围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替我掩饰这场闹剧。坐火车，是一个人独处的最好方式。火车时不时地穿过隧道，使得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索性就放下手机，选择一个舒服的座位，泡上一杯茶，摒弃外界一切杂念，与窗外的风景对话。耳机传来熟悉的音乐，蓝天白云急速掠过，像电影画面般，每一帧都一样，又仿佛每一帧都不一样。从黎明到日落，从白天到黑夜，明明没没什么特别，但就是永远都看不够一般。火车绕线行驶，要途径乌兰察布、大同、张家口等地，终于，再过一个晚上就要到达北京了。到达大同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对未知旅程的紧张、兴奋和激动却是令我怎么也睡不着，恰逢到站旅客进进出出，脑袋更是比平时清醒了不少。正当我掏出手机准备看时间时，一个女人背着包，手拿提袋走进了我这个隔间，想来应该是刚上车的旅客了。“妈妈，我们睡哪里啊？”这时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个六七岁出头的小男孩，“宝宝，咱们是上铺”，说着抬头望了望上头的铺位，面露难色，犹豫了几秒，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终是向我开口：“小姑娘，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和你换个床位，我这孩子不好爬上去。我票买的晚了，没注意看。”果真，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犹记得订票那会，咨询了每年坐火车回家的舍友，火车分有上中下铺，其中，下铺最为方便，所以乘客可根据自身需要购买“抢票服务”，系统百分之百为购买者筛选下铺。犹豫了好久，我还是决定多加十五元抢个下铺票吧，毕竟要在车上过夜，起夜拿东西什么的都不太方便，而且下铺的位置宽敞些，睡得也舒服。只是想起早些年和外公外婆坐火车时，因票不好买，通常只能买分开的座位，等到了车上再和其他的旅客换，幼时脸皮薄，还老被当作借口，便对这些事情记忆犹新。长大了脸皮依旧薄的我，依然对别人的请求不会拒绝，孩子的确不方便攀爬，可心底还是不服气，想着让自己答应得不那么爽快一些：“呃……也行吧，可是上铺也有点高了”。她迟疑了一会，向那位正要踩着踏板上中铺的中年男子说道：“大哥，孩子不方便爬上去，麻烦你能不能和上铺换一下，小姑娘爬上去也挺不容易的，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白让你换的，我给你补差价啊。”许是同情心使然，也许是其他原因，“大哥”爽快地说了声：“行，没问题！”。说着，女子翻出自己的钱包，数了数手里的零钱，把钱递给男子，并再次道了谢，男子点头示意，便爬上上铺了。不出所料，女子同样掏出零钱，数好后微笑递给我：“谢谢你了，小姑娘。”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就在我考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时，她已经把钱塞到了我的手里，心里还存留着被人“抢”了床铺的微火，我说了声：“没关系”，手里的纸币却不知为何变得沉甸甸的。凌晨五点，火车逐渐靠站。担心坐过站的我一夜都没合眼，随着列车车厢“前方到站，北京南站”报站声响起，我赶忙下床收拾行李，只见下铺小男孩熟睡着，母亲坐在床尾，把孩子的腿放置在自己大腿上，一手给孩子掖被角，一手拿着把蒲扇给孩子扇风。我心底某处瞬间柔软了起来，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我拿着行李箱靠着车窗，徘徊不定，也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时机。列车缓缓靠停，我掏出棉衣口袋里的零钱，迅速放在床铺旁边的公共小桌子上，趁女人没反应过来说道：“阿姨，这钱你拿着吧”说罢，火车门正好打开，我宛如逃跑似的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过道，身后似乎传来女人的“谢谢”，踏下列车的那一刻心中顿时释然。手机屏幕亮起，北京温度四摄氏度，一阵大风刮来，温度骤降，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心里却是暖暖的。作者简介 海边小城长大的南方姑娘，今在北方读书。热爱文学、摄影，爱好旅游，每一段旅程都是未知的惊喜，曾一人独自走遍几座城市，喜欢与风景对话，希望通过自己的相机和笔触，记录生活中最真实的点点滴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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