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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奇案:兄私卖弟媳 终引火自焚 两官员定审大逆转 开棺得以雪冤案

 老大姐嗨 202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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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同治年间,安徽池州府辖有东流和建德两县,它们互为毗邻,相距不远。

东流县有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名叫王三横,连续几年科举不应,遂将一腔的郁志变为诗句,成日成旬地作诗吟对,完全不理会生计,俨然是一个书呆子。

有段时间,王三横常一人去郊外赋诗,诗没作出几篇,却迷上了一个种花女,日夜思念,饱受相思之苦。见状,老母央了媒人上门提亲,借了不少债,总算将这个姓萧的女子迎进了门。

了了这桩心事,一家三口平平静静过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债主又时不时上门逼债,老母亲无奈,只得变卖了祖上的家具器皿,换来钱财收了几匹当地的织布,让儿子拿到建德去卖。

半路上,天降大雨,王三横顾不得休息,用油纸将布包了包,继续赶路。突然身后一辆马车急擦而过,他来不及躲避,一头掉进了旁边的水沟里,却见肇事者扬长而去。

沟深泥滑,王三横爬不上来,只得大喊救人。附近一户人家跑出来一个连腮胡子的男人,将他拉出了水沟,见他脚脖子肿起了一个大包,又将他搀扶到家,并敷上一些药膏。

事毕,双方扯起闲话,才发现都喜欢吟诗作赋。连腮胡还拿出自己的一本诗稿,递与王三横品读。那诗稿的封皮上写了几个大字:赋雪诗鉴,布衣黄孔英首订。

王三横惊叹道:“黄老师啊,失敬失敬,您的诗名早有耳闻。东流的一班诗友常说起您,哪想到今日有缘得见,真是幸会!”

黄孔英闻说,喜色浮上眉宇。

王三横自我介绍后,黄孔英也假意叹了口气道:“哦,原来是王兄啊,你的诗名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你也是当今的一个诗才啊。”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后,黄孔英提议道:“你我是诗友,今日又天助相会,何不结成异姓兄弟?”王三横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当场就呼黄孔英为兄长,又行了大礼。

黄孔英又邀请王三横在自家疗伤,王三横推脱不得,只得留了下来。

王三横在黄孔英家住的几天里,断断续续翻完了《赋雪诗鉴》,恍惚觉得其中有好多诗句十分面熟。比如一首名为《送客再赋》的七绝里,“无人不借花园宿,到处兼携酒器行”,这分明唐人张籍所写,怎么就被直接搬用了呢?介于和前两句联系紧密,诗意也符合作者的侠义热肠,王三横也就释然了。

第四天,王三横的双脚行动自如了,又惦记着家中两人,遂提出了辞行。感恩于黄孔英的救助之恩和结义之德,坚持将那几匹织布留下。黄孔英一番礼让后,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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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王三横讲了这次外出的遭遇,老母感慨地说:“你幸亏遇上了好人,要不然这腿怎么走得回来?不过布匹留下一匹也就够了,家中已经没钱买米了。”

两个月后,黄孔英到东流来做山生意,便巡着地址找到了王三横的家里,王三横东凑西借,热情招待,留他吃住了几天。

就这样,两位结义诗友几年里互相来往着,关系愈发亲密。

这一年,太平天国军打过来了,王家婆媳收拾了东西,随同着众人,去往他处逃难。两个月前,王三横已经去往了外地。

逃难途中,萧氏和婆婆走散了,一个人无以为继,便起了投亲靠友的念头。问了问路,得知此地离建德最近,于是萧氏便寻着去到了黄孔英家。

幸好黄家一家还在此处,并腾出了一间空屋子,让萧氏住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萧氏正睡得迷糊,似觉得有人在掀动蚊帐,不由得一下子惊醒。见是黄孔英,忙将被子捂到颈项上,红着脸问道:“黄大哥,你干嘛?”

黄孔英淡然地说道:“哦,我来看看你屋里还少不少东西,想把你叫醒问一问。”

萧氏赶紧回道:“不缺什么,都齐全的。”

这时黄妻在院子里喊丈夫,黄孔英双手甩下帐子,笑了笑走了出去。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黄孔英和妻子在卧室里吵架,黄妻要将萧氏赶出去,黄孔英尴尬地对妻子道:“你女人家,气量不该这般窄小,她又吃不了多少饭,赶她作甚呢?”黄妻哼了一声,阴着脸说:“饭不饭倒是小事,我只怕自己日后被你赶了出去呢。”

黄孔英摊了摊手,佯装不明白,黄妻不罢休:“那好,随你想什么法子,只要让她走就是。她不走,我现在就走!”黄孔英只好答应让萧氏离开,想了想后又说道:“让她走太容易了,何不用她换一笔钱呢?”

黄妻惊悸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黄孔英阴着脸吐了口气:“怕什么?那个呆子王三横,根本不知道他老婆在这里。再说,兵荒马乱的,他恐怕早死了!”

黄妻低着头说道:“你既有这打算,也好。家里场面铺得大,进项又少,弄一笔钱进来也好补贴一些。不过,事情要做得稳妥些。”黄孔英点了点头。

几天后,黄孔英告诉萧氏,派去东流打听的人回来说,王三横和他母亲死在了外地。

萧氏失声痛哭,哭晕后转醒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黄孔英:“黄大哥,我以后可怎么办啊?还不如随了他们娘俩一起去了。”

黄孔英慈和地劝道:“王家弟媳,你还年轻,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想你不如再找一户人家嫁夫生子,好歹有个安稳落脚的地方。”

萧氏摇摇头,黄孔英叹道:“说实话,我这里不是你的长久之计,你还不如听我的。”

没过几天,县城里一个老实的鳏夫将萧氏迎娶过去了,黄孔英作为娘家人收受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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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头,随着战乱的平息,在外的王三横已回到了东流,而母亲确实已经死了。在破败不堪的家里,不见母亲和妻子的踪迹,王三横便向四邻询问。但没人知道婆媳二人的下落。

这天,萧氏的弟弟带了一个人来到家中,带给他一个晴天霹雳。这人正是萧氏的新丈夫陈龙。

听陈龙所说,王三横这才知道,妻子一直借居在黄孔英的家里,也是黄孔英,以二人已死为由,将她又嫁与了二夫。

当天下午,王三横就和陈龙赶去了建德,陈龙回家,王三横径直去找黄孔英。

这次见面,王三横多了层心思,他先将陈龙告诉自己的事情摆出来,接着板起脸对黄孔英说道:“我这次来你这里,是先在东流告了官的,我不怕你把我怎么样,只想让你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做?”黄孔英紫胀了脸,黯然无语。

王三横又追问道:“你为何要欺骗萧氏,说我死了?”黄孔英沁着冷汗,更加说不出话。而黄孔英的儿子黄绍华一直站在旁边,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王三横。

僵持了好一会,黄孔英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黄绍华一看,赶紧将他扶起卧室。

王三横见事情继续不下去,愤愤离开了黄家,在城里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

黄孔英躺在床上,心乱如麻,在萧氏这件事上,自己是缺德了一点,传扬出去,黄家哪还有脸见人?黄氏族人怕也是容不下自己。虽说自己以前也骗过不少人,包括王三横,但都干得不着痕迹,不落把柄。可怎么今天这事就坏了?最没想到的是,王三横竟然会先去告官,正是因此,才让自己如此被动。

黄孔英越想越觉得自己丢了颜面,所以趁妻儿在前面吃饭时,从柜子里摸出几粒毒药,一口吞了下去。等妻儿再进屋时,黄孔英已经咽气了。

黄妻号啕大哭,黄绍华捂着脸蹲坐在父亲床前,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对母亲吼道:“有什么好哭的?当初卖人家老婆的时候,你不也有份?”说完,甩手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漆黑,不知过了多久,黄绍华回来了,还推来一辆木轮车。他悄悄地将尸体放上车,借着夜幕,又推着车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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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王三横再次来到黄家,只见黄家大门紧闭,无人应答,只得悻悻地回到客栈。下午,一行衙役冲进了小客栈,一条绳子就将他绑走带去了县衙。到了公堂,王三横才知道,黄家控告自己谋杀人命。

原来这天上午,镇上有山民传言附近山上发现一具尸体。风声传开,黄绍华当即邀集了族人和邻居到山上去寻找尸体,除了尸体,还在旁边又找到一辆木轮车。黄绍华朗声说道:“叔伯兄弟们,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死的是我父亲。凶手定是在山下害死了他,又用这辆木轮车推上了山的。”

下山后,黄绍华去到平时熟识的陈捕头家里,给了他几锭银子,求他照应照应。两人又一起赶到孙知县府上,状告王三横杀死黄孔英并弃尸山上。

押来王三横,孙知县升了公堂。

王三横辩解道:“说我打死黄孔英,有什么证据?再说黄孔英身上有没有伤?”

要回答王三横的问题,还得去验尸。孙知县此人洁癖,见不得死尸,所以让陈捕头代他去验。过了约一个时辰,陈捕头和黄绍华回来,禀告说,黄孔英确系殴伤致死。

证据确凿,孙知县怒喝王三横招认,并且动用了大刑。王三横挣扎着挺了两天,最后奄奄一息时,被迫伏罪,被关入了大牢。孙知县则向池州知府呈递了公文。

东流的王氏家族听说王三横在建德杀人,都说不相信:王三横平时虽有些糊涂,读书不成,做生意也糟糕,但品性还是好的。

于是为了王氏族人的清白名声,众人去到了池州府为王三横鸣冤,递反诉状。

池州知府周士凯从来是仗着权势,为非作殚作尽的人。接到公文,起初不以为然,觉得杀掉个把人无关紧要。但两天后,接到同一个案件的反诉状,也觉得有点棘手了。

拖了半个月,周知府仍委决不下,便将此案推给了东流县的林福祚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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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县接了案子,精研细查,发现此案的关键在于那辆木轮车。

照常理推论,如果杀了人,推尸上山,埋了后,必然会将车推回来。谁会不打自招自己杀了人还推尸埋人呢?

况且,用木轮车推尸上山,需要相当大的力气的,绝非王三横这个单薄书生可以承受的。如果王三横是凶手,那他一定有帮手,而帮手很可能是这辆木轮车的车夫。现在车夫没有捕获,仅用车子来定案,不是太武断了吗?

于是,林知县将审案的班子移到了建德,命令衙役寻找车夫。

衙役们挨家挨户的查,几天后,找到了车夫,一审之下,车夫竟然是王三横的堂兄。

原来王三横的祖父有三个儿子,不过因为互相不睦,早早分了家。

老大在东流娶妻生子后,又到了建德做生意,还在建德娶了一个小妾,与老家的关系极是疏远。

老二就是王三横的父亲。在儿子三岁时就已经去世了,孤儿寡母的寒门被王家当成了外姓人,更没有亲友间的照顾和往来。王三横对在建德的伯父也是只知其名,萧氏更是绝无所知。

有一次,王三横曾与黄孔英谈起此事,当时黄孔英提出帮他找伯父,却被王三横拒绝了。没想到再来时,黄孔英竟说,已经找到了王家伯父了,还给了王三横地址。

车夫是王三横的堂兄,也就是王三横大伯的儿子。审到这里,亲戚联手杀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林知县认为案情到这里,基本可以了结了。但没想到,仅半天的时间,就有好几位居民赶到县衙来作证,说车夫在黄孔英死后的第二天,还在城里大摇大摆地看戏。若他是凶手,不会想不到被抓的危险,早已远走他乡逃避缉捕了。时至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王车夫还留在城里,难道是等着官府捕拿吗?

林知县深觉在理,感叹自己差点铸成大错。

林知县再次翻案案卷,发现上面有一条记载:衙役拿住王三横,是在第二天中午的小客栈。同循此理,王三横为什么不利用这大半天的时间逃走呢?

答案只有一个:王三横不是杀人凶手。

那么现在有几个疑点:一是木轮车为何会在尸体边上,二是黄孔英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三是黄绍华为何一直说是王三横所害,是现场所见还是听闻?如是现场所见,为何不阻拦?若是听闻,又是听谁所说?

带着疑问,林知县连夜提审车夫和王三横。

据车夫供称:自己父亲在建德经营买卖几十年,独留他和母亲在东流老家,从前妾母在世时,父子几乎不相见。去年父亲的小妾死了,才见过父亲几面。

前一段日子,父亲托人带口信到东流,说自己生病了,想回东流老家。于是他推着木轮车从东流赶来,准备让父亲坐着车子回家。

到了建德,父亲的病已经好了,不用急着回去,所以他就在县城各处游荡,看看戏,偶尔也帮父亲照料一下生意。

至于那辆木轮车,就在传说黄孔英死的那天晚上,被人从店铺后门偷走了。后来听说车子和杀人案有瓜葛,他更没有胆量到官府来认领了。

接着,王三横也说了自己与黄孔英的交往经过,和黄孔英认钱而出卖萧氏的事情。

第二天,林知县发令逮捕黄绍华,并先关进大牢。在牢里的三天,黄绍华不知吃了多少皮肉之苦。

到提审时,黄绍华已经不堪重刑了,陆续交待了事情的原委,并坦白了自己是如何设计安排嫁祸王三横和车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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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到这里,可谓是天翻地覆的转折,林知县神情大为振奋,连忙修缮了公文,据实以报周知府。

周知府也没有想到,案情竟然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逆转。他从心里是偏向于惯会察言观色、阿臾奉承的孙知县的,并很是讨厌不懂人情世故的林知县,再加上收了黄家的贿赂,所以当即断定,黄绍华是被屈打成招的。

周知府批复公文,怒斥林福祚,并对案情的处理和案情的结果大表怀疑,敦促他对案子重新进行审理。

林福祚接到批复,气置一旁,不予理会。周知府见此路不通,干脆派人找到林福祚当面威胁。

林福祚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去到了合肥,向总督和巡抚诸人诉以原委,并坚请开棺验尸,看一看黄孔英真实的死亡原因。

安徽几十年来也没有开棺验尸断案的先例,省里诸官也不敢开这样的先河,矛盾纠结之下,事情惊动了两江总督沈葆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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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葆桢对林福祚在处理案子上所表现出来的慎重态度大为赞赏,亲自写信,从江西招来了一名有名的仵作办理此案。并亲拨了一帮人马,去到建德,督促开棺验尸一事。

仵作当场验定,尸体明显呈现出服毒致死的迹象,并无遭受殴打的伤痕,于黄绍华招供的情况完全相符。

轰动一时的王三横杀人案最终以黄绍华诬告定了案,周知府和孙知县兼被削职,林福祚继续任建德知县,王三横和萧氏则重续夫妻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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