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文章讲明白：元宇宙

一个工作玩耍两不误（work hard, play harder）的教授

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教授

超量子量化私募基金创始人

麻省理工学院博士

清华大学文学学士、工学学士、管理学硕士

要问最近最时髦的词是什么？“元宇宙”（Metaverse）应该算一个了。11月25日Collins发布了2021年度流行词汇入围名单，元宇宙榜上有名。

此外，名列前茅成为年度词汇的还有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代币），这个在麦教授之前的文章中也有介绍（一篇文章讲明白：火出圈的NFT是什么？一张数字拼贴画为何卖几千万（还是美金）？）。

以前是万物皆可互联网+、区块链，现在是万物皆可“元宇宙”了。

 

人人都在谈元宇宙，但很少有人说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可能会对人们的工作和生活产生什么影响？所以这篇文章就来讲一下这些问题，看完之后应该能够解答目前关于“元宇宙”的大部分困惑。

什么是元宇宙，这个词从何而来？

对于一些人来说，“元宇宙”这个词可能还比较陌生，因为有些人可能是在Facebook改名“Meta”之后才知道的这个词，但它并不是一个新词，也不是扎克伯格发明的。

 

Metaverse（元宇宙）是一个合成词，是前缀“meta”（超越、元）和单词“universe”（宇宙）的结合。这个词最早出现在科幻小说家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的作品《雪崩》中。

 

许多科幻小说、电影和游戏都以成熟的元宇宙为背景——与现实世界难以区分的另一种数字世界。影视剧如《黑客帝国》、《头号玩家》和《失控玩家》等，游戏如《模拟人生》、《堡垒之夜》等。

 

在《雪崩》中，人物通过他们的化身进入元宇宙，化身是他们在元宇宙中的虚拟形态。在元宇宙中，化身能够超越现实，进入一个虚拟现实世界。Stephenson小说中的元宇宙，是对一个阴冷的、反乌托邦的、被企业贪婪所推动的世界的逃避。

 

从那时起，这个词就越来越受欢迎，特别是在游戏领域。玩过角色扮演游戏（RPG）的人，如果进入游戏世界并与其他玩家和角色进行互动，那么可能对元宇宙的概念比较熟悉。多年来，这个词也被未来学家用来描述人们在未来几年可能的数字连接方式。

 

关于元宇宙究竟是什么，目前尚未有固定统一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并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概念，而是各行业及技术发展融合的一个趋势。

 

虽然难以定义元宇宙，然而还是有一些核心属性可以用来识别它，比如下面这些：

 

1）持久性。也就是说，它永远不会'重置'或'暂停'或'结束'，而是无限期地运转下去。（就像互联网一样，没有办法一下子按个开关按钮就断网）

 

2）同步性和实时性。就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元宇宙将是一种真实的体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持续存在的，而且是实时发生的。

 

3）对并发用户没有任何上限，同时也为每个用户提供个人的'存在感'——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元宇宙的一部分，并在同一时间以个人名义共同参与某一特定的事件/场所/活动。

 

4）作为一个全面运转的经济体。个人和企业将能够创造、拥有、投资、销售，并因能够创造他人认可的'价值'的极其广泛的'工作'而获得奖励。

 

5）作为一种跨越数字和物理世界、私人和公共网络/体验、以及开放和封闭平台的体验。

 

6）提供前所未有的数据、数字项目/资产、内容等的互操作性。例如，反恐精英枪支皮肤也可以用来装饰《堡垒之夜》中的枪支，或者通过Facebook赠送给朋友。同样，为《火箭联盟》（甚至为保时捷网站）设计的汽车也可以带到Roblox中使用。（毕竟底层的单位不是原子，而是比特）

 

7）由非常广泛的贡献者创造和运营的'内容'和'经验'所填充。其中一些是独立的个人，而其他的可能是非正式组织的团体或以商业为重点的企业。（UGC火了很多年，可以理解元宇宙为UGW- User Generated World）

 

目前人们讨论的元宇宙依然是一个广义的术语，它一般是指相互连接的虚拟社区或世界，个人的化身可以在其中联系。人们可以使用VR头盔、AR技术、智能手表或智能眼镜进入元宇宙。在这个虚拟空间中，人们可以与其他不在同一物理空间的人一起创造和探索，能够与朋友一起工作、学习、游戏、玩耍、购物等等。

当然，上面说的这一切都不是新的，所以元宇宙可以理解成是用新瓶子装了旧的酒，继续卖。

要关注元宇宙吗？

即使元宇宙没有达到科幻小说作者幻想的程度，它也有可能作为一个新的计算平台或内容媒介产生价值。但在其完整的愿景中，元宇宙将成为大多数数字体验的门户，是所有实体体验的关键组成部分，也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劳动平台。

 

作为这样一个系统的主要参与者，元宇宙的潜在价值是不低的——如今的互联网没有'所有者'，但几乎所有互联网巨头都排在地球上最有价值的10家上市公司之列。如果元宇宙确实能成为网络的功能性'继承者'——只是拥有更大的覆盖范围、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商业活动——那么它可能会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

 

在过去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里，全球互联既显示出了极大的便利，也暴露了弊端。从好的方面看，很多人足不出户也能够继续谋生，这让他们可以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以外相对自由的行动，在线上交易中获得了收入来源。同时，人们也在网络社区中找到了安慰和得以暂时的逃避。

 

另一方面，疫情几乎导致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财富转移之一——大部分的钱（包括印出来的）进入了大型科技公司的口袋。由于线下行动受到限制，人们在社交媒体上愈发活跃，这也加剧了社交媒体上本就存在的一些问题，虚假信息和仇恨言论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出现了太多杠精，而且一大趋势是网上杠精线下化）。尽管联系方式更加方便快捷，人们似乎也无法像现实中那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于是，关于互联网下一阶段将是什么样子，我们将以何种方式与世界和彼此互动以及谁将控制它的讨论正在进行。无论如何，元宇宙应该会产生一定的机会多样性。新的公司、产品和服务将出现，以管理从支付服务到身份验证、招聘、广告交付、内容创建、安全等一切活动。这反过来也意味着许多现有企业可能会倒下。不少互联网巨头都在积极地参与到元宇宙的构建中，越来越多的企业也正在入场。 

这底层的逻辑并不是大家都看到了价值，而是大多数人不想失去一个潜在的机会。有点像互联网刚开始的时候，无数投资人花重金去投资完全没有盈利未来的各种商业计划，大家被一种FOMO（害怕错过）的气氛笼罩。

谁在构建元宇宙？

元宇宙赛道上的玩家，一部分可能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一部分可能是想解决当前网络结构存在的巨大的问题，更多的人介于这两个目标之间。

 

第一阵营的竞争者有目前占据世界上大部分人在线生活的科技巨头，包括Facebook、微软和谷歌。这些公司已经从各自垄断的市场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而且很明显，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它们都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尽管互联网是去中心化的，但从全球范围内看，它还是掌握在一部分人手里。

 

微软、腾讯、Snap、英伟达和其他公司已经开始投入大量资源来开发元宇宙，但公开领跑这一趋势的是Facebook。今年10月，扎克伯格将Facebook的母公司更名为Meta，并对外宣称在元宇宙中将能够做几乎任何能想象到的事情。此外，Facebook很快将在欧盟雇佣1万名员工，以实现扎克伯格的愿景。该公司已经拥有虚拟现实眼镜公司Oculus，并试图说服人们购买廉价的智能穿戴设备，作为进入元宇宙的门户。

麦教授一直对小扎不太看得顺眼，他和其它硅谷的大神比起来，无论是格局，洞察力还是人品都差得太远。所以他宣布all in做元宇宙，我一点都不激动，只想看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阵营的竞争者包括已经创建了自己蓬勃发展的虚拟世界的游戏公司，如Epic Games(《堡垒之夜》的开发商)、Roblox和Unity(其在线引擎支持Pokémon和《英雄联盟》)。

电子游戏是目前所拥有的最接近元宇宙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中，虚拟货币具有实际价值，创造者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商业和艺术获得补偿，而无需依靠现实世界。这些公司在其已经蓬勃发展的用户群中拥有至关重要的优势，这些用户不成比例地年轻，精通技术，了解数字产品的价值。

 

最后一个阵营也许是最有趣的“Web 3”理念的支持者，他们设想在一个世界里，每个人在网上的每一个行动或互动都将不再受大型企业的控制。

他们梦想着一个“开放的元宇宙”，在这个世界中，在线空间是集体所有的；在这种模式中，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数据，可以从自己的在线创造中获得利润，而不需要企业中间商分一杯羹。至关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区块链技术是这一切的基础。基于区块链的世界，如Decentraland、Somnium和Sandbox，已经在这一愿景下建立了自己的社区。

但是。。。不得不看到，这些社区的日活用户只有数千人。

元宇宙会产生哪些影响？

尽管围绕“元宇宙”的很多讨论都掺杂了炒作的成分，但很明显，不少企业愿意投入时间和金钱将其变为现实。

 

今年以来，即使是那些与元宇宙只有模糊关系的股票也出现了跳涨，尤其是在Facebook改名为Meta后。例如，生产虚拟现实产品的AVIT公司今年的股价几乎翻了三倍，而游戏公司深圳中青宝互动网络的股价几乎翻了四倍。许多公司甚至没有什么具体业务，只是想搭上元宇宙的热潮。

 

各大知识付费平台上有关元宇宙的课程也是层出不穷，学习人数和课程收费都相当可观。这些课程良莠不齐，一部分是讲区块链相关的，另一部分则是跟风投机的，例如标题为“如何利用元宇宙赚第一个100万，和1000万”的元宇宙课程。（这种”知名财经作家“真的和之前一代的大师们没有区别，都是贩卖一个一夜暴富的梦想给人，”听懂掌声“）

 

「这海报的绿色似乎暗示着什么……」

除此之外，如果元宇宙相关技术发展成熟，它又将如何改变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

 

一个完全实现的元宇宙如何彻底改变我们的社交、工作、休闲和娱乐的方式，似乎有无限的可能性，因为现阶段还处于想象力阶段。

 

生活方面，人们的社交聊天可能会变得更加身临其境，而游戏爱好者肯定会更享受元宇宙中的游戏体验。人们的购物方式和体验也可能发生变化，实体店可能会越来越少，因为足不出户就能走进元宇宙商店浏览商品并试用商品，购买的实体商品则会通过物流送到家里。

 

工作方面，人们不再局限于朝九晚五的办公室和无休止的通勤路上，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接受远程工作，寻找允许在家办公的公司，或抛弃传统的职业道路，选择自由职业或创业机会。当人们希望能够在世界任何地方工作时，理论上，元宇宙可以改变人们为商业目的进行联系的方式，特别是在全球层面。从虚拟办公空间到面试，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在网上完成，而不是亲临现场。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以数字方式进行社交和工作。而且，尽管元宇宙本身是免费的，但完全沉浸在其中所需的昂贵的技术硬件意味着它们将始终是一个进入元宇宙的障碍。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论是社交还是工作，孤独都是一种真实而强大的情感，在疫情后的两年里，大部分人都感受到了这种情感。

 

在元宇宙中与朋友聚会与线下与朋友见面显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数字世界的孤独感仍然可能对元宇宙造成严重的影响，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一个拥抱、一次握手或一个微笑。《头号玩家》中有句台词：“Reality is the only thing that's real”，无论虚拟世界多么真实，人们沟通联系的方式多么便捷，现实依然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尽管增长强劲，但目前元宇宙仍是一个小众市场。投资者需要注意的问题是，这股狂热是否会像几年前的浪潮一样逐渐消失，更多的持久力将取决于游戏之外的新的和引人注目的用途。

 

或许很多人对元宇宙将创造的新的协作和连接选项感到兴奋，但在元宇宙成为人们生活、工作和娱乐的关键场所之前，这个领域仍然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随着Meta和微软等大型科技公司的加入，这次可能有更多更好的发展机会。但即使如此，它可能仍然需要很多年。

Bottom line是什么呢？麦教授并没有觉得元宇宙和当年拨号在Modem上冲浪互联网一样那样让人兴奋和触发人的无限想象力。

人和其它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会讲故事。由于我们已经生活在无数个故事之中了（我们的社会，文化，宗教，哲学，政治，商业等等等等其实都是故事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其实已经活在一个虚拟的现实里了。我们真的需要把自己变成avatar，在一个已经很虚拟的真实世界里假装自己是虚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