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爱上的同性女孩，是个小偷

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王小波

我今年28岁，结婚一年。

我老公何其俊是个很优秀的工程师，性格稍微有些沉闷，平常话也不多，其实我挺喜欢他这样的。

因为我是一个颇有故事的女孩，所以我不喜欢好奇心太强的男人，而我老公恰好不是。

为什么说我是一个颇有故事的女孩呢？

因为有一段长达四年的时间，我爱过一个女孩。

她叫杜鹃，是我的大学室友，睡在我的上铺。

杜鹃和那个很高冷的模特杜鹃区别很大，她个子不高，只有155左右，长得却颇为圆润，手肉肉的，像婴儿一样，脚也肥肥的，穿高跟鞋会挤得很辛苦。

她皮肤特别好，几乎算是吹弹可破，咯咯笑起来的时候有如百灵鸟。

在我眼里，她的优点特别多，哪怕是缺点都很可爱。

可是当初刚接触她的时候，我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杜鹃家境算是不错的，远远没到穷困的程度。

不过她却有一个很可怕的毛病——偷窃。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有这种习惯，都是我室友不经意地说出来的。

我们当时宿舍住6个人，她们有的说杜鹃喜欢偷用别人的洗衣粉，洗发水，牙膏，卫生巾，有的说杜鹃会偷吃别人的零食，有的说她喜欢翻别人的橱柜，钱包。

她们说得有板有眼的，好像亲眼见过似的。

渐渐地，她们就有意无意地结成了同一条战线，把杜鹃排斥在外。

我看着杜鹃受冷落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很心疼她。

我想：室友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这会对她的声誉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基于同情，我和杜鹃越走越近。

我家境贫寒，又是女孩，在家里排行老三，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这就造成了我心里很敏感，我渴望爱的同时也颇具怜悯之心。

因为室友们对杜鹃有看法，所以她一直很不受待见，室友们聊起某个帅得掉渣的男明星时，只要杜鹃一插嘴，立刻就会冷场。

整个宿舍立即鸦雀无声，人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小偷，有什么资格说话？

我心里替杜鹃觉得难堪，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膨胀的救世主心理。

我想我要拯救杜鹃，还她一个清白，让她免受歧视。

可接下来的一件事情却刺瞎了我的眼睛。

有一天夜里，差不多一点钟的时候，我因为白天妈妈打来的一个电话，一直睡不安稳。

我妈在电话里说，邻居家的小云，在外面打工，被老板的儿子看上了，人家第一次上门就给了十万块。

我妈艳羡不已，骂我读书有什么用，只花钱不进钱。

我默默地流了很久的眼泪，为了怕惊醒室友们，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一个身也不敢翻。

就在我压抑着委屈，内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我看见杜鹃从架子床上下来了。

她动作很轻，不像是去洗手间的样子。

我假装睡着了，一动不动，不过我还是借着阳台上依稀的月光，看清了她要做的事情。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床边，看了我一眼，确定我已经睡着了，就走向我橱柜那里的凳子。

凳子上放着我昨天脱下来的衣裤，里面的口袋里有一些零碎钱。

她果然把手伸进了我牛仔裤的口袋里，在里面掏了几下，因为我每天都有记账的习惯，我知道我口袋里还剩51.8元。

她把钱全部掏出来，拿了一张，又把其他的放进去，第二天我才知道，她拿走了十元。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之内，她又如此干了两次，不过她不是翻我的衣服，而是翻我另外两个室友的衣服。

可能是因为她偷的都是小钱，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说什么，不过我却相信了——我的室友们没有冤枉她，她确实有点问题。

但我没有因此远离她，我抱着不可思议的悲悯之心向她靠近，企图赢得她的友谊。

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无辜溺水的人，能在慌乱的时刻，发现一个不幸的盟友，我觉得这样我的心里多少会踏实一些。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和她谈心，聊原生家庭，聊自己最刻骨铭心的事。

杜鹃觉得我是敞开心扉要和她做朋友。

她觉得自己名声不好，一直不受欢迎，我还能摆脱偏见主动走近她，所以她对我感恩戴德，什么话都和我说，什么事都很依赖我。

她说她爸妈在她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爸，她妈很快就再婚了，生了儿子之后，很少来看她。

幸运的是，她爸对她还算不错。

不过她后妈略微有些刻薄，为了讨好她后妈，她读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占各种小便宜，她去超市会拿各种免费食品，有时候还会巧妙地躲过付账。

她后妈很高兴。

她说她很鸡贼，在商场里买一条裤子，可以顺手带走一条，在小摊上买一条手链，可以巧妙地在衣袖里藏起来一条。

她说她做这种事情如有神助，从来没有失手过。

我问她，“你缺钱吗？”

“我不缺钱，该用的钱我爸都会给。我之所以省钱骗钱，都是为了讨后妈欢心。”

“你已经是大学生了，后妈又不在你身边，无法随时随地监管你，你其实不用再这样做了。”

“我已经习惯了，不这样做就会手痒。”

听了她的故事，我觉得她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相反地，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她太缺乏关爱了，所以才会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去讨好别人。

我觉得我们同病相连，都是没有得到命运眷顾的人，我怜惜自己的同时，也怜惜她。

有人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我觉得她的痛苦，我是可以理解的。

同样地，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入我的心。

我告诉她，她已经成人了，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追求，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用担心被忽略，被抛弃，被遗忘。

她说我是第一个全身心地接纳她的人，她说我比她妈妈还要了解她。

她说为了我，她愿意改掉陋习，变得越来越好。

为了赚钱，为了更独立，我们一起发传单，做家教，为彩妆店试用化妆品。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骑车回宿舍的时候，在一棵大树下遇到了一个不正经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刚小解完，正在拉裤子上的拉链，他拦住了杜鹃的自行车，说自己手里有钱，要用四百块买她一夜。

那男人明显喝了酒，浑身臭气熏天，他仗着自己一身蛮力，抓着杜鹃的手腕不放。

我本想呼救，可因为天太黑，路灯太暗，周围已经没什么人，我只能冲上去，忍着恶心，对着那男人的后背就咬了一口。

我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那男人哇哇叫唤，我拉起杜鹃推着自行车就跑。

进了学校大门，我们两个人才稍稍恢复了神志。

杜鹃说：“你要是男孩子，我肯定追你，我要是男孩子，我肯定也追你。”

奇怪的是，我也觉得和杜鹃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颇具男子气概，为了保护她，我好像什么都敢做。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我们经常一起上课下课，我去洗手间，她会在洗手间门口等我，她去内衣店买胸罩，我会给她做参谋。

我们一起去澡堂洗澡，我给她搓背，她再给我搓，我挠挠她的胳肢窝，她碰碰我的腰，我们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一边看，她一边往我嘴里递爆米花，看到特别搞笑的剧情的时候，她咯咯地笑个不停，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觉得生活很美好，世界很美好。

她的生日是七月份，正好是七夕。

那天，我买了一套她早就看中的枫叶口红，花了300多元。

她很感动，因为她知道我很缺钱。

她当场就拆开了，并且对着镜子涂了一下，枫叶红很适合她，她涂上了之后更加白皙美丽了。

她说她很喜欢那支口红，接下来她就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唇印。

我一瞬间有些吃惊，因为我知道她并不是纯粹地开玩笑。

我们买了一个六寸的奶油蛋糕，蛋糕上有一个鲜艳的“love”，是用草莓酱写的。

她说遇到了我之后，她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愿意为一个人变好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有些超越了友情，不过我并不反感，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我们都是女孩，却感受到了对于彼此的爱情。

我们最喜欢的电影是《自梳》，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我们紧握住对方的手，泪流满面。

我们早就想到会被流言和恶语包围和中伤，可我们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残忍。

它几乎把我们逼到绝境，我们退无可退，转身就是悬崖。

我无法忍受的是，每当班级里有人说到杜鹃名字的时候，他们就会齐刷刷地看向我，好像我的名字也叫杜鹃，好像我们两个人是连体婴儿。

除此而外，还有人肆无忌惮地散播流言，说我们班有女同学搞同性恋，不仅手拉手，还用同一根吸管喝奶茶，还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接吻。

更有甚者，他们说我和杜鹃大夏天在帐子里卿卿我我，那画面不忍直视。

我和杜鹃成了班级里的众矢之的，很快就被孤立了起来，所有的进步奖项都与我们无缘，因为没有人会投票给我们。

我们被班主任找去谈话，学院里的心理辅导老师也三番四次地给我们做思想工作。

周围的每个人都有权教导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友谊，什么才是没有遗憾的青春。

在他们眼里，我和杜鹃是异类，是怪物。

我和杜鹃很绝望，我们曾经发誓要与全世界对峙，只要能和彼此在一起。

可是我们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世俗力量的对手。

毕业之后，我和杜鹃很快就分手了，因为她的后妈给她安排了相亲，她必须听她后妈的，因为她怕她。

她要竭力讨好她，她回忆里那个害怕失去、害怕被忽略、被遗弃的可怜小女孩又回来了。

而对此，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和她一样，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分手之后，我再也没有和杜鹃见过面，我再也没有爱上过别的女孩。

我所患上的这种叫同性恋的病，好像只是为杜鹃而得的。

虽然我也遇到过和她差不多的女孩，也是155左右的身高，也是丰满圆润的体型，也是皮肤白皙，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但是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

我想我之所以爱上杜鹃，除了这些外在的特征，可能还是因为她有偷窃的毛病。

她偷窃，她有毛病，她被指责被唾弃，我同情她，我拯救她，我至高无上，而她把我视为上帝。

说到底，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人能全身心地爱我，而她需要的也是如此。

当我工作了一年之后，我妈说要安排我去相亲，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要我爱上一个男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和我老公何其俊只见了三次面，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他有一句话让我很感动，他说他不是什么完美的男人，甚至可以说他缺点很多，但是见到了我，他愿意为了我变好。

爱情就是要给对方向上的力量，不是吗？

当然。

这正是我所信奉的爱的箴言。

也许你还想看：

“我被囚禁14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德华”的儿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