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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于建成 在中医界，废除五行或改造五行的争论，从未间断过。之所以没完没了地争论，就是因为西学中为中医编纂的二版教材，完全曲解了经典中医的五行，此后各版一而贯之，将错就错，让中医学人见不到五行的本来面目。认为五行百无一用的就言废除，认为五行生克不能全部解释脏腑关系的就言改造，认为五行是抽象哲学概念有哲学意义的就言保留。其实这些观点，都与经典中医的五行没有丝毫关系。 1.五行从来就不是五元素说 西学中为中医编纂教材的时候，借鉴西方早期哲学四元素说，强行把五行改造成朴素唯物论的五元素说，说木火土金水是构成宇宙的五种基本物质。依据是所谓的五材学说，可中国历史当中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五材学说。其唯一证据来自于《左传·襄公·襄公二十七年》中的一句话，“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而此五材是讲威、畏、事、骄、灭国际关系和人际关系的。 2.五行来自五运 五运就是天干，天文历法模型。经过笔者研究，证明是金星与地球会合周期。十年一个周期是五运，把一年四季分成五个季节就是五行，故《内经》常言四时五行。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指所会合的年份；天地，是指下合和上合（《内经》称之为太过和不及）；木火土金水，是指会合在哪个季节，因为，金星的会合周期是583.92天，每隔291.96天下合或上合一次，与一年365.25天相差73.29天，差数累加就大体把一年周期分成了五个时间段（做为历法得平差）。也就是说，木火土金水就是指金星下合或上合在春夏长夏秋冬。  3.四象、五行和六气的关系 四象与五行是一回事，都是天干这个天文历法模型。不同的是，五行以季节顺序描述五运的逐年运动，四象以二十八星宿为背景描述五运的逐年运动。在第五年合在天门（奎壁），第六年合在地户（角轸），在二十八星宿背景中画了一个8字儿。用天圆地方模型图，就把一二三四、六七八九配东西南北，五十配中。对于一年中的季节而言，每一行为73.05天，而把土行的73.05天平均成四份各18.26天分给其余四行，对应四季的每一季91.3天。 六气就是地支，天文历法的另一个模型。经过笔者研究，证明是木星与土星会合周期，十二年为一个周期，把一年四季分成六个季节。 四象、五行和六气都是把一年这个周期分成若干时间段，五行的春夏长夏秋冬对应的是气候风热湿燥寒，四象春夏秋冬对应的是风热燥寒，湿在四季，六气对应的是风热火湿燥寒，热分出个君火和相火来。也就是说，五行不在于五，而在于把一年分成若干时间段。五行在于五，不管是多少个时间段，都要对应气候的风热湿燥寒五个因素。 4.中医五行的本质是生物钟 中医最初是通过天文历法来研究气候、物候和病候的，《素问·病能论》：“上经者，言气之通天也。下经者，言病之变化也。”此时中医的五脏，实则就是不同年份不同季节中的，同气候、物候一起的病候。《素问·六节藏象论》：“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特定的先天禀赋、特定的心神志意状态，与特定的气候，会产生特定的疾病。五运六气辨证，就是时间医学，其本质，按现代的说法就是生物钟。 此后，把任何时间尺度的周期，都分成若干阶段，比如人的一生生长老已，一年生长收藏，一日昼夜旦夕。 5.五行的生克原理 通过几千年的时间，长期对天文历法与气候的观测，总结出气候的生克关系，所谓生，就是春夏长夏秋冬顺序的下一个，所谓克就是克制、控制、胜任，《难经》称生克，《内经》只称胜，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胜之太过称之为乘，胜之不及称之为侮。春夏长夏秋冬对应风热湿燥寒、肝心脾肺肾、木火土金水。木克土、土克水……就是风胜湿、湿胜寒……此后才把生克原理应用到生理病理各个方面。五行已成为一个系统，相互制约关系的最简化模型。 6.五脏的本质 中医根据五行构建了五脏（藏东西的藏）理论模型，把每一个生命活动都分成五个方面，如思维的魂神意魄志，情绪的怒喜思悲恐、感觉的目舌口鼻耳等等。中医的五脏理论，其每一个生命活动，都必须是能够构成一个系统的五个方面，即同时满足两个必要条件，一是，具有生物钟的节律表现，即同一行的不同生命活动的一个方面，盛者同盛衰则同衰；二是，每一个生命活动的五个方面构成一个系统，必须满足生克关系，如怒胜思、思胜恐、恐胜喜。喜胜悲、悲胜怒。不构成一个系统的五个方面，不构成生克关系，如青色不能克宫音；不构成生克关系的生命活动，不能构成一个系统。 7.解剖学意义上的五个器官不构成五行关系 仔细辨析一下《素问·五脏生成论》和《素问·五藏别论》我们就会发现，中医的五脏绝对不是现代中医教材所说的，以五脏（解剖意义上的器官）为中心，联系六腑、形体、官窍、情志、津液、环境、气候的。《素问·五藏别论》：“魄门亦为五脏”，痔疮可以有血瘀气滞证，所谓在五脏理论模型中的心脏病可以有血瘀气滞证，不在五脏理论模型中的头、子宫病还可以有血瘀气滞证，而肝藏血、肺藏气，血瘀气滞就是肝肺瘀滞，足见中医的五脏仅仅是借用解剖名词做为符号，重新定义了内涵。 言五行存废的，无论是存方还是废方，无论是本证还是反证，都是对中医五脏的误解。如存方的本证，肝传脾者，乃谓忧愁郁怒，足以阻滞消化耳。再如废方的反证，肝脏储存了人体的糖原,对应的五味不应是酸，而应是甘。这些都是对中医五脏的误解，中医的肝既不是解剖意义上的肝脏，也不是所有情志怒喜思悲恐都由肝主，而是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 8.方剂离不开五行 复方制剂是中医用药的一个特色，有君臣佐使法和治未病法。治未病法，是“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四季脾旺不受邪……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调之。”两者大同小异，因为任何一个，不管是西医的病，还是中医的证，都是五脏中多个脏失调了。如大承气汤证，燥矢梗阻不下，涉及肠道的横向蠕动异常、纵向蠕动异常、局部不蠕动和矢之燥结。分别对应中医的肺肾肝，气滞、结聚和血瘀。这就是见肺之病，知肺传肝，厚朴枳实辛入肺理气，芒硝咸入肾软坚，大黄酸入肝活血。 中药的五味是功能的五味，酸苦甘辛咸仅仅是个符号。使用时主要看功能主治，如治肝的饮片不管真实是不是酸味，都称之为酸，淡味是真实的口味，超出五行很正常，说淡则补脾，水淡却没人用水健脾。醋是真实口味，五行属肝，但没人用醋治中风。四气寒热温凉也是一样的，清热药不是温度低，中医也不会用冰来清热。 9.五行与阴阳的关系 对于人来说，阳为生之本阴为死之基，五行生长壮老已。人的一生阳在不断减少，阴在不断增加，五行就是把阴阳分出不同的时相。推而广之，不同时间尺度周期里的阴阳，都在做波浪式的运动，就会表现出不同的时相，如一日分四时。因为阴阳有对立的意味，故大多用阴阳相对的四象和六气来划分时相。 10.五行与经络的关系 五行脏象在时间上把阴阳分成不同比值的时相，经络在空间上把阴阳分成不同比值的区段，两者用的是一套数理模型。经络有四经说、五经说、六经说、十一经说、十二经说，分别对应四时、五行、六气、五运六气、十二月，只不过六经说和十二经说应用的较多。《素问·经脉别论》：“黄帝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岐伯对曰：四经应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月应十二脉……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11.五行与辨证模型的关系 在经典中医理论中，有时间联系辨证的脏象说，空间联系辨证的经络说，机械联系辨证的器官说，这些都是依据阴阳五行构建的，当然会应用到五行。而现代中医应用的辨证理论，三焦是空间位置，卫气营血是过程和程度，脏腑是以解剖定位为主，不能直接产生辨证理论，也不能直接创造方剂，内核还是五行构建的理论。六淫辨证，直接脱胎于六气辨证，风热湿燥寒是也。至于所谓的八纲辨证，说成是一种观念才对，时刻想着辨证时要分出表里虚实。 比如，六经辨证，不仅要辨风热湿燥寒，还要辨肝心脾肺肾，五神汤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建中理中，每味药的剂量，多少水煎出多少药用的天地生成数。再比如，脏腑辨证的肾阳虚和肾阴虚，实则辨的是肾阳虚为寒湿两邪，肾阴虚为燥热两邪，肾一个想靠又靠得不自洽的解剖定位。 12.阴阳五行是哲学吗？ 哲学是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学问，医学哲学是关于生命观、健康观、疾病观和方法论的学问。哲学是研究一般规律的，医学哲学是研究疾病这个特殊规律的。阴阳五行首先是对天文历法、气候、物候、病候研究的结论，这种研究的方法被提炼出来，可以应用到各个学科，说成是一种哲学也未尝不可。正所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但从来没有先诞生个哲学的阴阳五行，才指导了先贤用这种方法研究天文历法、气候、物候、病候。 阴阳五行体现出了辩证法，系统科学无论老三论还是新三论也都可在其中见到影子。系统科学是一种科学方法，故有时又称其为系统哲学。但中医的阴阳五行并不是辩证法和系统哲学本身，而是赋予了具体的内涵。《素问·天元纪大论》：“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阴阳五行显然不是抽象概念，而是确确实实的客观存在。阴阳是天地运行、生物界门科目纲属种、量变与质变、生物生长收藏、生命活动的一种机制，五行是阴阳的时相。 综上所述，五行应用于中医理论各个方面，若是离开五行的话，中医理论将土崩瓦解，后代中医将无法理解中医先贤是怎么看病和治病的。中医教材的五行，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无论把五行说成是朴素唯物论的五元素说，还是泛哲学化的辩证法和系统论，都不能自洽解释先贤的经验，也不能有效指导临床。一个统编教材，几乎所有从业者都不信，造成中医界，临床靠经验，理论胡乱编，各家学说纷呈，各个流派林立。国家再投入大量的人力、无力和财力，传承这些学习心得。 五行存废之争，无论存方还是废方，都是自己脑子里的五行，教材灌输的五行，与中医无关。教材这样的鸡肋五行，的确该废，理应恢复中医经典的五行本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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