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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发表于《四川图书馆学报》2021年第4期。此为作者word版，引用请以该刊为准。感谢何芳老师授权发布。 李一氓捐赠四川省图书馆藏书价值初探 何 芳 摘要：李一氓曾于1975年、1988年两次向四川省图书馆捐赠藏书，文章介绍这批藏书基本情况，总结其特点有珍善本多、具独特性，词书收藏全面、系统，稿、抄本收藏丰富，明清版画收藏令人瞩目，批校题跋众多等。并对藏书价值进行初步探讨。 关键词：李一氓 藏书 价值 
0 引言 李一氓(1903-1990)，四川彭县人，老一辈革命家、学者、藏书家。1981年，国务院恢复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任命李一氓为组长，李一氓主持古籍整理出版工作的十年，古籍整理出版工作繁荣、兴旺,据初步统计，十年间全国共出版各种古籍3500余种[1]，开创了古籍整理研究工作的新局面。李一氓是20世纪后期中国古籍整理事业的一位卓越的组织者和领导者[2]。李一氓晚年将毕生收藏的古籍、文物悉数捐赠北京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故宫博物院、四川省图书馆、四川省博物馆、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及家乡彭县图书馆等，为国家文化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2020年1月，《李一氓捐赠四川省图书馆藏书书目》由巴蜀书社正式出版。此《书目》共著录藏书1497种，3404册。其中经部6种，23册；史部98种，367册；子部43种，109册；集部1345种，2868册；类丛部5种，37册。著录内容涵盖题名、卷数、著者、版本、册数、存缺卷、子目、版式、内封、牌记、刊语、刻工、序跋、批校题跋、藏书印等信息，力求真实、准确地反映藏书的形式、内容及特征。从散见于书中的题跋识语可知，李一氓的藏书，多购于北京琉璃厂古旧书店，或出差、旅行、国外工作时购买。也有部分为同好相赠，例如钱杏邨赠《王静安手录词曲书目》，康生赠《类编草堂诗余》，王贵忱赠《精选古今诗余醉》《明陈洪绶水浒叶子》，徐平羽赠《笛椽词》等等。藏书中尚有袁文薮旧藏104种，黄裳旧藏25种。通过《书目》的编撰，对“一氓藏书”的认识逐渐明晰，这批藏书凸显出五个主要特点。1 珍善本多，具独特性，部分藏书存世罕见 李一氓捐赠书中有大量的珍善本，其中宋刻1种、元刻2种、明版书182种、清乾隆及以前版本186种。此中又有木活字印本26种、珂罗版印本2种、日本刻印本6种。宋元本中《陈书三十六卷》存卷一,李一氓题记：“《陈书》残卷，'纪第一’一册，宋镌，四川眉山刻本，藏之以为四川文化发达之佐证。”《增刊校正王状元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二十五卷》存卷四。李一氓题签：“元镌残本，以其为四川人著作收存之。”《新编方舆胜览七十卷》存卷五十二，元刻本，记崇庆府、简州、嘉定府之事。此宋元本三种，或刻于蜀，或为蜀人著作，或记蜀地之事，虽属零缣断简，但亦是寥若星辰，其文献价值、版本价值无须赘言。从这几册残本的收藏，也可以感受到李一氓深厚的桑梓之情。经部虽仅6种，但均为罕见之书，其中《六书索隐五卷》是杨慎对汉字“六书”理论的重要发展，此嘉靖刻本稀见于世。《篆书正四卷》(清顺治十四年胡正言刻本)格调精整，足以与“十竹斋”他种刻本媲美。史部中《刘向古列女传七卷续列女传一卷》(明万历三十四年新都黄嘉育刻本)为中国古代第一部集中记载妇女事迹的传记类史籍，是书刊印精美，李一氓抄补缺损并附题记两则，潘絜兹补绘“周室三母”图，李一氓评其“线条清朗，不输原刻，既足以完璧，又生面别开”。《马政志四卷》(明嘉靖刻本)，计茶马、盐马、牧马、点马共四卷，存《茶马》、《点马》二卷，为明代经济史、军事史著作，此版本存世罕。《新锓京传词林金镜便录四卷》(明刻本)，明代诉讼通俗手册，此书未见于诸家著录。《常熟县破山兴福寺志四卷》(明崇祯十五年刻本)，该寺以唐人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诗而著名，寺僧持松曾于1919年铅印是志，跋称：“本寺向无刻本，坊间又无流行......将原存抄本重付梓行”，即当时在常熟也找不着原刊了，此崇祯原刊本自足珍贵。《咸丰官票宝钞》计收咸丰“户部官票”六张、“大清宝钞”十四张，为中国货币史宝贵资料。子部中的《字学新书摘抄一卷》为元代书论代表性著作，与《新镌劝世醒心谚二卷》皆为明刻稀见之书。《明陈洪绶水浒叶子》(明末刻本)系《水浒叶子》祖本，此书《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国古籍总目》均失收，亦未见之于其他著录。集部中《放翁律诗钞四卷》(明正德十五年朱承爵集瑞斋刻本)为朱承爵自选自刊，字大悦目，白棉纸精印，亦明镌善本中之善本。[3]《雪山始音二卷》《玉湖游录一卷》(明崇祯刻本)有李一氓跋：“明代刻书，以徽州刻、建阳刻为大宗，其次则南京、苏州、眉州刻在宋代有名，在明代已不振。《雪山始音》《玉湖游录》皆滇刻本，极为罕见。”[4]《秋灯琐忆一卷》(清咸丰二年刻本)、《梦影楼稿一卷》(清咸丰四年刻本)合为一册，书中有黄裳题记：“此《秋灯琐忆》及《梦影楼词》之原刊者，颇罕见......”另有《毛主席诗词十九首》(1958年文物出版社刻本)，罗纹纸朱印。《毛主席诗词三十七首》(1963年文物出版社出版)，系集宋版《攻媿集》字，云纹宣纸朱印，仅印五十冊。此二种特印本，虽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版本，但属精刻精印，存世罕，亦足珍贵。“一氓藏书”除集部外，其他部类藏书并不多，但颇具独特性。其中又以词书收藏为最。2 全面、系统的词书收藏，是对中国学术界和文化史的一大贡献 李一氓爱好词，亦擅作词,他的藏书印中有四方“击楫词人”印，一方“击楫词翰”印，可以表明他的雅好。这批藏书中词类总量1114种(含丛书及少量复本)，2313册，占藏书总量三分之二以上。他在《击楫藏词目录》(序)中写道：“此藏词目初稿本也。三十年中，于此既有财力问题，也有兴趣问题，也有时间问题，也有精力问题，所得仅此，殊无足称道者。前人收藏词曲，有“词山”“曲海”之说，此区区著录者，殆小丘之不如。此中无一宋本足资夸耀。《花间集》晁谦之刻本，于解放初，失之眉睫，今已归公库，也得其所了。按自一九四九年至一九六七年，所得皆在此目中。至一九六八年至一九七三年，枉羁请室，万缘皆尽，复何所望？同时，亦是此目所著各书没入北京图书馆时期。一九七五年，其他善本皆缴藏公库，惟此笺者得以索回。因加整理，别为清录一册。嗣后亦略有所获，亦附录焉。此稿本，用力不少，烧之可惜，姑存之。一九八一年一氓自序。”李一氓在《序》中回顾了词书收藏经历及收藏情况，但这批词书绝非“殆小丘之不如”，不仅质量上乘，数量惊人，且收藏全面、系统，涵盖了类编、别集、总集、词话、词谱及词韵等。类编中并称为我国四大词集丛刻的《四印斋所刻词》《彊村丛书》《宋六十名家词》《景刊宋金元明本词》皆有收藏且品相极佳，其中《宋六十名家词》为明末汲古阁初刻初印本，至今仍触手如新，墨如点漆。又有《十六家詞》(清康熙留松阁刻本)“为清初刻诗余中至罕见难求之册......邓文如五石斋题识云：盖默随时增刻，故世鲜全书。” [5]别集中宋、元、明、清、民国别集皆备，以清别集为主。总集中历代主要品种皆有收藏，以《花间集》《草堂诗余》收录最为丰富。《花间集》《草堂诗余》并称于世，是早期词作的重要选本，历来为词学研究者所重。《花间集》收藏共二十六部，涵盖传世多数版本，其中“雪艳亭活字印本”存世罕见，“钱觐稿本”未见于公私著录。《草堂诗余》收藏共二十三种，其中二十二种为明刻本。另有词话47种、词谱14种、词韵7种，构成完整的词书体系。此中除大量珍善本外，尚有《疎籁词》《今樵词》《二如词稿》等则为未刊稿。《二如词稿》中有彭绍升题记：“此册于丁亥九月得之吴江客中，乃黎里邱二如先生词稿，尚未刻入《晚安阁集》。暮年极作，殊可宝也！”未刊稿的价值，由此可见一斑。 李一氓勤于笔耕，从他的题跋识语可以领略到他的独到见解。《宫词三卷》(明天启五年虞山毛氏绿君亭刻本)：“五代时蜀中文化特盛，绘画则黄氏父子，文词则《花间集》，皆属登峰造极。即如此《宫词》，出诸妇人手，亦文学史中所罕见者。”《瑶华集二十二卷附二卷词人姓氏爵里表一卷》(清康熙二十六年天藜阁刻本)：“此一巨制，不依词调强求备体，而以词作的精工为主，选词至二千四百余首，差足备顺康一代之典型，颇足观览。继《明词综》而后之《清词综》一系列选本，皆远逊之。”《丽崎轩诗余一卷》(明崇祯刻本)：“属明词明刻，亦珍本矣”。李一氓寥寥数语即揭示了藏书的独特价值，于我们对这些藏书价值的判断及研究起到很好的指导作用。 李一氓出任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组长后，立即带领专家学者编订了《古籍整理九年规划》，形成一个较为全面而系统的古籍整理框架。就词学而论，在他的倡导和主持下，继《全宋词》《全金元词》之后，立即组织《全唐五代词》《全明词》《全清词》的编纂，以便在各断代词总集的基础上，汇集成历代词学总集系列丛书，使千年词史，上下贯通，融为一体，以观其全面发展的历史进程，为词学的系统研究铺平道路，这充分体现了李一氓的远见卓识。[6]李一氓不仅领导、推动古籍整理工作的开展，而且亲力亲为搜辑工作，他抄辑有一册《詹詹词》，题曰：“《詹詹集》七卷，隆庆二年刊，二、四、七叁卷附有词七首，裁篇迻录为《詹詹词》，俟编《全明词》者取焉。”其用功之勤，用力之深，令人感佩。李一氓的词书收藏，堪称“当代第一”。有位词学专家说，李一氓为词学集中了这么多的文献资料，是对中国学术界和文化史的一大贡献。事实的确如此，他所藏词书，在国家出版《全明词》《全清词》时，就派上了大用场。[7]有了这批词书的捐赠，四川省图书馆的词书收藏难有出其右者。对于这批词书的开发与研究，亦有待进一步深入。 3 丰富的稿、抄本收藏是“一氓藏书”的一大特色 “一氓藏书”中有稿本45种、抄本107种，多为名人稿、抄本。稿本中具代表性的有《唐五代二十一家词》(王国维辑)，此稿除辑词外尚附跋语数则，反映王国维词学思想，弥足珍贵。《宋史蜀人列传目录一卷四川通志宋代人物题名一卷》(傅增湘辑)，此为傅氏编辑《宋代蜀文辑存》等历代蜀人著述收集资料所做的前期工作，可见傅氏编撰经过及治学历程。《香宋词稿一卷》(赵熙稿本)，《香宋词》有1917年成都刻本，与稿本歧出之处甚多，有刻本有而稿本无者，亦有稿本有而刻本无者。即两本均有之词，字句亦有不同之处，可供校勘之用。《花间集校稿》(李一氓稿本)，《花间集》历代均有传刻，各有谬误，李一氓博览诸善本，为之校勘。采用底本计宋本二、明本五，共计七种。书后《校记》述《花间集》版本源流，附录又汇集诸本题跋，对研究唐五代词足资参考。[8]抄本中具代表性的有：《阳春集一卷》(王国维抄本)，此本有王国维跋文一则，述抄写缘由：“余夙爱冯正中词，谓为古今乐府之冠......四印斋刻本最为完备，因手钞一过以备诵习。世之嗜冯词者，同叔、永叔后，当以余为第三人矣。光绪丁未冬十一月晦海宁王国维识。”《于湖居士文集四卷》(刘梅真影抄宋嘉泰刻本)，抄者刘姌，字梅真，袁克文夫人。袁克文跋文交待此书影抄缘由：“吴子伯宛收集宋元人长短句影写重雕，所得已十余家，皆宋元明三朝精椠。比闻余获宋刊《于湖全集》，泥余付之寿梓，遂属内子梅真摘取乐府影写授之，备南渡大家之一。”此影抄本字体力摹原刻、使笔颇有风致,且纸墨精良,足以媲美古本，以此得窥宋本面目及刘梅真书法才华。[9]但令人疑惑的是，按理此抄本用于影刻后即被损毁，能保存至今只有一种可能，即吴昌绶另影写了一部用于上版，而将此本珍藏。 稿本出自著者之手，可了解其学术思想及著述、治学历程。已刊刻的书籍，如不能得到印本，爱好者往往抄录备用，或为保存珍稀旧本而精心缮写。若刻本失传，则原书内容赖抄本得以保存，若抄自不同版本系统，则具校勘价值。出于名家的稿、抄本，其书迹往往便是艺术珍品，价值不言而喻。4 明清版画的收藏令人瞩目 李一氓收藏版画主要受到郑振铎的影响，他在《谈<古本戏曲丛刊>的出版》文中写道：“我原来是收藏字画的，也买一些有关词的书籍，后来也赶时髦，跟着他们竞相买小说、戏剧、木刻画。” [10]因为版画，就涉及山寺志及游记等。“一氓藏书”中附有版画者70余种，多为明清版画佳作。《普陀山志六卷》(明万历三十五年刻本)、《九疑山志八卷图一卷》(明万历刻崇祯印本)等为山志附图之上品。《西湖游览志二十四卷志余二十六卷》(明嘉靖二十六年严宽刻本)是了解古代西湖及杭城的重要资料，此书刊印精审，流传甚罕。《西湖志类钞三卷》(明万历刻本)首卷西湖图版刻线条清朗，意境潇洒，为万历版画之典型。《虬髯客传一卷》(明末凌氏刻朱墨套印本)属明镌“传奇”版画之典型。《芥子园画传初集五卷二集八卷》(清康熙芥子园刻彩色套印本)，中国画技法图谱，此书色彩明丽，品相极佳，内封钤“芥子园甥馆藏书”印，为初刻初印本。《黄氏画谱八种》(明万历至天启间集雅斋刻本)，可供明代徽刻版画流风之参考。《方氏墨谱六卷》(明万历十七年方氏美荫堂刻本)收录方氏所造名墨图案和造型385式，明代版画精品。《红楼梦图咏不分卷》(清光緒五年刻本) 版画线条流畅，人物传神，准确把握改琦绘画的神韵。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明代著名画家陈洪绶的两部版画作品——《楚辞五卷》(明崇祯十一年刻本)中的《九歌图》《屈子行吟图》及《明陈洪绶水浒叶子》(明末刻本)。《九歌图》《屈子行吟图》是陈洪绶的早年杰作，人物刻画独树一帜，屈原形象的塑造深入人心。“叶子”为明清时期宴会饮酒流行的游戏用品，《水浒叶子》绘刻宋江、林冲、武松等四十位水浒故事人物形象，为陈洪绶与著名刻工黄一彬在艺术创作上完美结合成就的古代版画艺术精品，在中国版画艺术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彩笔情辞十二卷》(明天启四年刻本)插图亦为黄一彬所镌。又有《列仙酒牌》(清咸丰四年刻本)，由任熊绘，蔡照初刻。任熊画宗陈洪绶，笔法精细。蔡照初善刻，论者方之黄一彬。此册与《摄山志八卷》(清乾隆五十五年苏州府署刻本)同为清中叶版画代表作，可供欣赏及比较研究。李一氓版画书的收藏是令人瞩目的！了解他版画收藏的美术评论家黄苗子曾说：“自从郑振铎、傅惜华故去以后，专门收藏和整理古代版画的，目前，李老应是第一人。” [11]他不仅爱好版画且颇有研究，并着意于传播优秀版画作品，影印出版有《明陈洪绶水浒叶子》《西湖十景》《避暑山庄三十六景》。他为《水浒叶子》撰写的2400余字的长跋，分析《水浒叶子》的版本源流、艺术特色、递藏等，充分体现了他的鉴赏水平。5 大量的批校题跋赋予藏书更丰富的文化内涵 这批藏书中有大量的批校题跋，批、校、题、跋者如莫友芝、王鹏运、沈曾植、朱孝臧、罗振玉、吴昌绶、周岸登、邵章、邵锐、陈叔通、王国维、章士钊、陶祖光、叶恭绰、袁文薮、袁克文、刘姌、周叔弢、郭沫若、容庚、陈乃乾、茅盾、王个簃、康生、张伯驹、林散之、卢子枢、夏承焘、俞守己、俞平伯、常任侠、顾廷龙、潘景郑、施蛰存、齐燕铭、钱君匋、钱钟书、启功、黄苗子、溥佺、王世襄、潘絜兹、孙龙父、黄裳、溥韫娱、程十发、金维诺、蓝玉崧、王贵忱、程毅中等二百余人，多为政治、文化、艺术界名流。其中《楚辞集注八卷》(明嘉靖十四年袁褧仿宋刻本)一书共五册，分别由郭沫若、茅盾、康生、沈尹默、马衡题写书签，足见李一氓交游之广。李一氓亦有大量批校题跋散在于书中，保存了题跋原始的状态与内容。这些题跋或记录得书经过，或叙述考证所获、阐发个人见解，亦有抒发胸臆之作，其中部分为《一氓题跋》所未收。他为《续草堂诗余二卷》(明万历刻本)所题跋文彰显真知灼见：“明人好刻书，而又好滥改书名。此《花间集》也，乃易名作《续草堂诗余》，且抹去辑者赵崇祚之名，另署“秣陵一真子”，尤觉恶劣！比较之下，本卷较《花间集》少韦庄、和凝、顾敻、鹿虔扆计七阕，亦可怪异。特志诸编首，俾知所谓《续草堂诗余》者之真面目。”李一氓手眼所经既多，加之腹笥所积丰盈，信手命笔，书前书后，或长或短的这些文字，着实令有心人“读来特有兴味”(黄裳语)。[12]藏书中批校题跋涉及人数之多、范围之广，《明陈洪绶水浒叶子》《知圣道斋烬余词》《花间集》可谓典型代表。《明陈洪绶水浒叶子》书后汇集卢子枢、常任侠、赖少其、潘絜兹、金维诺、王贵忱等现当代著名学者、艺术家题跋七则，另有李一氓跋文一则(收于《一氓题跋》中)，这些题跋从创作内容、版刻艺术及流传递藏等方面提供了第一手研究资料。《知圣道斋烬余词》题跋累累，如周叔弢、顾廷龙、齐燕铭、启功、黄裳等计四十余人，皆一时学苑胜流，蔚为大观。《花间集》诸本中有罗振玉、张尔田、叶恭绰、王立中、李一氓等跋文十数则，这些跋文考辨异同、各有见解、相互印证，梳理、勾勒出《花间集》传世主要版本清晰的源流图，实为系统研究《花间集》之宝贵资料。[13]批校题跋为藏书赋予更丰富的内涵、更高的文化价值，由此亦得见作者书法风采，为难得的学术、艺术珍品。结 语 李一氓的藏书和他对藏书的研究，让我们看到他独特的眼光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这是作为藏书家的李一氓留给我们最宝贵的文化遗产和精神财富。“一氓藏书”对四川省图书馆藏书品质的提升作用是巨大的，其价值无法估量！为展现李一氓革命、从政、读书治学和致力于藏书事业、古籍整理事业的一生，以及他将珍藏全部无私奉献公藏的赤子之心，2018年，四川省委宣传部拨付专款建成“李一氓文库”，以作为永久的纪念。保护、利用好这些藏书，充分发挥文献的价值，是对先生最好的尊重和怀念。参考文献： [1]李侃.十年心血 十年劳绩——李一氓同志对古籍整理的重大贡献[G]//中共淮安市委党史工作办公室.李一氓纪念文集.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269.[2]周国林.李一氓先生的古籍整理思想[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4):114[3]李一氓.明正德本放翁律诗钞[G]//李一氓.一氓题跋.北京：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1984：141[4]李一氓.明崇祯本雪山始音·玉湖游录·芝山云薖集选·啸月函诗选[G]//李一氓.一氓题跋[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152[5]黄裳.来燕榭收藏词曲题记又五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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