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苦工作, 是希望你和儿子过得更好。 这并不冲突, 不需要做选择题。 文/婉兮 图/摄图网 滑动可翻看《妯娌》目录 许平那句问话,是切切实实的问话,与情绪无关。 但听在沈砚君的耳朵里,这句话却刺耳得紧。她把它听作是“你是不是有病”,她认为,这是对自己人格和智商的双重侮辱。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她又歇斯底里起来,情绪完全不受控。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女同事同撑一把伞,是我考虑不周。老婆,不要生气了,好吗?” 许平温柔下来,伸手把沈砚君圈进怀里。可沈砚君还在气头上,对他的身体接触反感得紧,一用力便又将他推开,嘴里依然在怒骂。 “你既然是小头头,干嘛还亲自买宵夜?买就买,干嘛还得人家跟着?她就是想制造机会,单独跟你在一起!你还配合她!不是出轨是什么?” 沈砚君仿佛钻进了死胡同,一切细节都能顺手拿来,作为丈夫出轨的呈堂证供。 许平无奈。 但他已经意识到,老婆的心理状态出现了问题。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今晚是我想请客,也想出来透透气。老婆,最近我活儿很多,也真的很累,我不过想借着买宵夜出去透口气。刘笑笑自告奋勇要跟我一起去,我没想那么多。当时,也真的只有一把伞。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我发誓,肯定不会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我不相信你!”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无奈加了倍,身体的疲累与心理的困顿相互叠加。许平在心里嘀咕,要不要带妻子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过下一秒,沈砚君就提出解决办法来了。 “不许你跟刘笑笑接触!不许你再加班!” “这……不太好吧。” 许平苦笑,“我保证,不跟她有工作之外的接触。我以后尽量早点回家,可加不加班,我说了不算啊。我也想早早回家陪你和儿子,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工作乃安身立命之根本。 这句话,沈砚君或许嗤之以鼻。但对许平而言,这是真理中的真理,可用来指导一整个人生。 他和沈砚君不同。 沈砚君能够以父母的终点为起点,就算做了没有收入的全职妈妈,也可以优哉游哉毫不慌张。她有母亲留下的遗产、也有父亲打下的江山,还有丈夫包办一切生活开销。 她能够游刃有余,随心所欲,想辞职就辞职。 许平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敢失业。 失业意味着房子车子断供,意味着儿子的奶粉和尿不湿没着落,意味着妻子的冷脸……甚至意味着旁人劝离。 当然,沈砚君养得起孩子。但到时候,她和她的亲戚朋友,该怎样看待他? 一个挣不来钱的男人,是不配谈自尊的。 他今日拥有的一切,全都建立在那份辛辛苦苦挣来的薪水上。 所以,他把工作看得重于泰山。 他从贫困的前半生跋山涉水而过,绝不允许自己再回到一穷二白里去。即使手里有些许存款,也远不及工作带来的安全感厚重。 但很显然,沈砚君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在你心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儿子,都比不上区区一个工作?” “没有可比性。我辛苦工作,是希望你和儿子过得更好。这并不冲突,不需要做选择题。” 许平也伤心起来。 说到底,他和沈砚君是两个世界的人。白天不懂夜的黑,他永远无法像她一样洒脱,她也永远无法理解他的恐慌。 归根到底,还是阶层差异。 他暗叹一声,也失去了继续解释的兴趣。 再说下去,就得说到他那悲惨的前半生,就得剖开成长经历,把最不能示人的部分展现出来。 而他,不愿在妻子面前暴露那一面。 架吵完了,但什么都没改变。 许平依然得加班,沈砚君也继续纠结在坏情绪里。 到最后,她既失落又痛苦,在满腔愤懑的撺掇下,忽然冒出一句话来:“许平,我们离婚吧。我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没办法幸福。” 离婚? 许平如遭雷击。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夫妻吵架,吵架是一种剧烈的沟通,说开了、讲明白了,风浪也就过去了。 但他没想到,沈砚君玩的是釜底抽薪,直接要斩断二人的关系,离婚了事。 不过,他认为这只是气头上的冲动决定,未必就是沈砚君的真实想法。 他垂着头,不想也不敢再激怒妻子。 “睡吧,不早了,你肯定也累了。明早想吃什么?我去买。馄饨还是瘦肉粥?豆浆要不要?” “不要!” 沈砚君不领情,猛地一抹泪,自顾自进了主卧,门也嘭一声关上了。 显然,许平依旧只能在小房间里安身。他草草洗了澡,强迫自己闭眼休息,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就干脆坐起身来,用手机查询“产后抑郁症”,一条条对比过去,只觉触目惊心。 天蒙蒙亮时,又给几个相熟的有医学背景的朋友发了信息,打听了心理医生的事情,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但没过多久,孩子的啼哭声响起了。 做爸爸的一惊,慌忙去敲主卧的门:“一鸣好些了吗?要不要再去医院?老婆,你应我一声。” 约莫三分钟后,沈砚君过来开门。 她的眼睛红肿着,声音也是嘶哑的:“还在发烧。”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医院吧!” 许平胡乱套上外套,匆忙抱起孩子,扭头对老婆说,“你拿孩子的医保卡,还有尿不湿什么的。我来抱孩子,别耽搁了!” “嗯。” 情况危急,沈砚君也顾不上闹矛盾了。夫妻俩分工合作,一路飞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这次,许平求爹爹告奶奶的,各种打电话求助,终于通过客户的朋友联系上一个儿科医生,勉强给一鸣加了床,住进了医院。 两口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顿好一切,许平又跑出去,给老婆孩子买了早餐。 见沈砚君心平气和喝着粥,这才讷讷道:“老婆,我给王姐打电话了,让她过来看着。你回家休息一下,我,我得上班去了。哦,你放心,我问过医生了,孩子应该没有大碍。吃午饭时我再过来看,我一定来!好不好?” 又是上班?! 沈砚君拿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无力感奔涌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还能说什么呢。 她没说话,只把那碗粥往床头柜重重一放,又自顾自扭过头去,不肯再看丈夫。 许平自知理亏,但也清清楚楚地明白,现在不好请假。作为项目核心人员,他不能丢下工作。 在儿子情况不算危急的情况下,他不能不去。 无奈,只得一横心,转头出了儿科病房。 一鸣已经挂上点滴睡着了。 沈砚君独坐床头,抬头望望吊瓶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药水,眼睛又不知不觉地湿润起来。 正伤心着,手机却不知死活地响起来。 她心烦意乱,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大杨。 “大杨吗?我儿子病了,这几天都得住院。店里你多担待些,有什么事和翠巧商量吧。我实在抽不出时间过去了。” 她先发制人,把自己的状况描述了一遍。 大杨怔住,半晌方道:“哦,好,知道了。” 原本,大杨想要汇报情况。可一听说女老板的儿子住了院,又把满肚子话默默咽了下去。 眼下,沈砚君实在不适合为工作操心。 -作者- 婉兮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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