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苏杰一语未发,径直进了卧室,直到素兰回来喊开门,他才走出来。他在思考对策,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安妮分配到了外地,再碰上一个穷小子,问题岂不是更糟糕。素兰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苏杰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舒兰叹了一口气:“哎,要我说呢,咱们也别拦着她了,万一她有个闪失,咱们以后指望谁去?” 苏杰说:“如果她嫁了过去,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咱们还能指望谁呢?” 素兰无计可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妮在家闲得无聊,坐车来到了主管部门询问自己工作分配的事情,主管领导说:“哦,你不是申请延时了吗?去照顾你生病的母亲。” 安妮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主管领导说:“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今年分配的地方不是很好,听说都是乡镇,你要有思想准备。” 安妮听见他说问下自己的父亲,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她的心掉到了冰窖。她坐上了车,到了家,气冲冲地对着父亲:“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地卑鄙。” 苏杰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惹你。” 安妮气愤地问:“是谁,说我妈得病了,需要照顾?” 苏杰好不容易弄懂了:“我呀,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吧?怕别人说三道四的。” 素兰听见了吵闹声,跑了过来:“你们父女俩这是哪门子的冤家?整天和斗鸡眼似的?安妮,你爸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是没过自己的日子。没有钱的滋味你根本不知道。” 安妮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你们怎么一致认定他没有钱?”这句话是大喊着说出来的,声音大的差点把房顶掀开了。苏杰看见她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素兰走过来抱住了安妮:“孩子,你不要这样子,不要激动,你爸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他也是为了你今后的日子好过。” 安妮伏在素兰的肩膀上开始抽泣,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素兰拍着她的肩膀:“没事了,你不要生气,以后你愿意怎么就怎么。我去做饭了。” 苏杰走进了书房,这之后,父女俩进入冷战状态,谁也不理谁。 一周后,梓涵到市里买猪饲料,顺路来看望安妮。安妮打开了门:“快进来坐会儿,我爸去买菜了。” 梓涵就笑:“怕什么,他又不吃人。” 安妮苦笑:“你不懂,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反正我不管,你过阵子就来提亲,不管我爸同意不同意。我同意,谁都不许阻拦。”坐了有十分钟,安妮紧张地说:“你先走吧,他快回来吧。” 梓涵无奈地:“好吧,那我走了。等这批猪卖了,我再来。” 梓涵下了楼,向左走去。 苏杰则从右面回来。可是他的步伐缓慢,弓着腰,手捂着肚子。到了门口,他“咣咣”地砸门。安妮跑了出来,她以为梓涵回来了。当她看见父亲这个样子,吓得不知所措。 苏杰叫她:“你还楞着干什么?赶紧送我去医院啊!”说完疼得跪倒在地上。安妮怎么用力拽也拽不起来,想起了梓涵没走远,急忙往楼下跑。安妮也不知梓涵去了哪里,先往左面走走看看吧。她远远地看见梓涵的背影,暗自庆幸,大声喊着:“梓涵,快回来,我爸病了。” 梓涵听见安妮在后面叫,急忙掉头往回走。到了苏家一看,苏杰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梓涵吩咐安妮:“你下去拦截出租车,我背叔叔到楼下。” 安妮“噔噔”地跑到楼下,站在十字路口开始招手,看见了一辆出租车停下了,着急地:“司机,我家里有个病人。” 出租车司机二话没说,把车开到了楼底下。梓涵背着苏杰趔趔趄趄地走下了。把苏杰放到了出租车内,他坐在后面扶着苏杰。车子一路向着市一院开去。 梓涵去挂号,安妮和苏杰在门诊大厅等着。挂完了号,梓涵扶着苏杰来到了急诊。医生给苏杰做了检查后:“谁是家属?” 安妮说:“我是,怎么了?” 医生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术协议书,把手术中发生的状况填上了,然后说:“这个病人初步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需要家属签字后才能做手术,但是手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安妮听到医生的话,差点晕倒:“什么是风险?” 医生说:“很多风险,比如麻醉意外,你躲避不了的。你到底能不能同意做手术?” 安妮无助地看着梓涵,眼泪汪汪的。梓涵说:“签字吧,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安妮鼓足勇气点点头,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医生说:“你们去一个人交住院押金。” 梓涵看着安妮:“我去交吧。”。他交完了钱,拿回了收据,递给了安妮。 苏杰被推进了手术室,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安妮焦急在手术室的门外走动着,梓涵不停地安慰着她。灯灭了,苏杰被推了出来。他只是有点虚弱,张了张嘴:“谢谢你,梓涵。” 安妮给他梳理了一下头发:“你不要再说话了。多休息会。”她回头看着梓涵:“谢谢你!” 梓涵说:“快别客气了!把叔叔送进病房吧。” 正这时候,素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咋样啊,老头子?” 苏杰虚弱地说:“没事。” 梓涵拉了一下安妮的手:“我该回家了。” 安妮看见母亲来了:“妈,梓涵给我爸垫付的医药费,把钱给梓涵吧。” 素兰赶紧拿过来钱包:“你看下押金是多少,还给他。” 梓涵走的时候,连连说:“不用了,这钱我不拿回去了。” 安妮不同意,差点拽坏了他的衣兜儿。梓涵从医院回来后,去了饲料站,买了十袋猪饲料,雇车回到了家。 一周后,苏杰痊愈出院了。他坐在客厅里喝水,素兰无意之中提起他得病的情况,可真够惊心动魄的。安妮听见后撇了撇嘴:“要不是人家梓涵,我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了主意,在家里你能熬过去是咋地?还不是像医生说的穿孔啊?” 素兰说:“是啊!咱们家就缺这么一个能出力的小伙子。” 苏杰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安妮转身回了卧室。素兰看见安妮走了,抓住了苏杰的手:“你说,梓涵这孩子肯干不?他那些猪全部卖了能值多少钱?” 苏杰简单地算了下:“一头猪按照六百五十元计算,除去死亡的不算,一百头猪能卖到六万元。” 素兰说:“你现在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八百元,一年才几个钱?” 苏杰沉默不语,后来才猛然醒悟:“你这是给他做说客啊?” 素兰站起来要走:“我去做饭。我只是认为咱们别再管这事了,安妮万一有点什么事,怎么办?” 苏杰笑了:“能有什么事啊?你给我弄点粥喝。” 两个月后,安妮去了银行的主管系统,这次给她的答复很快:“今年的工作全部定位在镇级银行,你随便选一个吧。” 安妮想都没想:“我去哈拉镇。”她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办理了工作分配的手续。上班的时间为八月份的中旬。 八月二号,德彬坐在树下乘凉。一台四轮车“突突”地驶进了村子,司机用喇叭喊到:“收猪喽。” 德彬叫着司机:“你停下。”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车。德彬跑进了猪舍喊梓涵:“卖猪吗?儿子。” 梓涵回头看是妈妈:“卖吧,个头也够大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这些猪全部被装上了车,梓涵接过了卖猪的钱,整整六万块。他的手直哆嗦,进了屋子,使劲地眨动着双眼:“妈,这是真的吗?” 德彬哭了:“是真的,这是咱们家最大一笔钱。多亏你了!” 梓涵把两万块钱数了出来:“妈,我去把银行贷款还上,剩下的钱您收起来。” 梓涵的话音未落,就往屋外走,骑上自行车去了银行。这一段路梓涵走过无数次,这一次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有了这笔钱,让妈妈委托一个媒人去安妮家提亲。转念一想,谁去都不合适,还不如亲自去求婚呢。想到这儿,他不由加快了速度,到了银行,把钱放到了柜台上,站到了一边,等着工作人员结账。手续结束了,他坐着公交车到了市里的商店,来到了首饰专柜,买下了安妮喜欢的金戒指。兴冲冲地来到苏家敲门。门“吱扭”一声开了,安妮跑来开门。梓涵进屋的时候,素兰正在收拾衣物。苏杰坐在客厅里喝茶。 梓涵一步步随着安妮走进了屋,站在苏杰面前:“叔叔。” 苏杰抬起来头:“是你啊,坐吧。” 梓涵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你还好吧,叔叔?” “还好。”苏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放下又问梓涵:“你的猪怎么样了?” 梓涵笑了:“全卖了,一共卖了六万块钱。” 苏杰笑了:“和我预算的差不多。那你来年应该大力发展养殖业。” 梓涵欠了下身子:“叔叔,我这样打算的,养殖的风险太大了。我在羊汤馆时学会了组装电脑,今年镇里的电脑需求量很大。我准备在镇里设立一个电脑服务部,外加销售电脑。” “那也不错啊。”苏杰还想继续说下去,素兰走了过来:“老头子,咱们两个出去买点菜,让梓涵在家吃饭。” 苏杰一拍脑门:“哦,你看我,光顾着聊天了。走吧,买点菜。” 梓涵站了起来:“不了,叔叔阿姨,我一会就回去。” 只见素兰冲着梓涵眨了眨眼,然后拉着苏杰下楼了。梓涵的内心里一阵激动,素兰的表情给了他莫大的鼓励。看见他们走出门了,梓涵鼓足勇气拿出了那枚金戒指:“安妮,你能接受它吗?” 安妮瞟了梓涵一眼,羞涩地笑了。梓涵走了过来,把金戒指戴在了安妮的手指上。用嘴唇试探性地吻着她的手指头,看她没什么反应,又去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吻上了她的唇:“安妮,我爱你!” 安妮热烈地回应着梓涵,阳台上的百合花羞红了脸,两颗相爱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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