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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柳树 我，是一棵树，一棵柳树，一棵校园柳树。 从一棵不起眼的小树，到成为这几排新树的长辈，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年龄。但看我这粗壮且粗糙的腰身及险些秃顶的树冠，已然称得上是一棵资深老柳树了。树老了，就喜欢回忆，回忆那些与我或有关或无关的过往，经历了，并不见得就有了炫耀的资本，只不过是听过什么，见过什么，记得而已。 经历过无数个四季轮回，季节的交替，我已没有太多感慨。这个落叶季，我旁边的一棵银杏树成为了焦点，好多孩子在银杏树下停留，捡地上的落叶。的确，她的叶子很美，像一把把精致的小扇子。捡到一把心仪的叶子后，小女孩开心地对同伴说：“我要用这些叶子做一朵小花。”“好呀，这些也给你吧！”她们天真可爱的面庞，自然流露的笑容，像极了阳光。 一夜风雨雪，很多叶子再也没有力气摇在枝头，无论留恋与否，作为树，我们都知道该离开的时候，挽留是没有意义的。当黄的、绿的的落叶铺散开来时，这个校园开始忙碌起来。一群群的孩子手舞扫帚，忙得不亦乐乎，有些老师也参与其中。一个手拿工具的老师对另一个老师说：“你知道吗，曾经，我眼中的落叶很美，千姿百态。踏在铺满落叶的路上，感受一份带有诗意的忧伤。如今，我恨不能把所有叶子一次敲落，扫进垃圾桶。”另一个老师说：“行了，别恼了，也就这几天难打扫，落光了就好了。叶片大的杨叶容易扫，这两头尖的柳叶可有些让人厌，太难扫了。”我为给别人带来麻烦感到无奈，但是，难道人们忘了这些叶子在春天带给他们的欣喜，忘了夏季带来的绿意和凉爽了吗？现在，这些叶子，告别曾经的光鲜艳丽，将那份欲滴的绿化为些许沧桑的黄，无悔地在秋风中漫天飞舞，怀着对树的眷恋把最后的美零落于地，却让人厌烦。我想，也许，这个老师有点累了吧，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过落叶。 每天都有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或三五成群结伴来去，或看起来一群人，其实都是独自一人，走在了人群中罢了。有一天傍晚，两位老师从教学楼出来，其中一位气呼呼地说：“可气死我了，你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另一个说：“别生气了，他们还是小孩呢，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呢，下次再劝劝他。一会还得吃饭，生着气吃饭，饭也不香……别动——”她突然拉住生气的老师：“你快看呐，月上柳梢头，配上天边暖暖的渐变色，搭一颗亮晶晶的星，好美呀！你快帮我拿一下包，我要拍下来。”刚才还在气头上的老师好像忘了生气，她接过同伴的包说：“是哈，是挺好看的，你一会把照片给我发过来。”“没问题。”我知道自己又一次入镜。今晚的确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其实无论白天夜晚，从不同角度去寻找，我周围的美景多种多样。只不过有的人步履匆匆，没有注意到。有人将我与教学楼合在一起，因为作为背景，我能使高大庄严的教学楼多一丝文学气；还有人将我与操场合在一起，仍是陪衬，但我可以使宽阔的操场不至于太生硬。当然，在很多老师、孩子的照片中，我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想，多年以后，这些人在翻看照片时总有人能记得我吧。 我所在的位置是教学楼与操场之间。我一直觉得教学楼是个神奇的地方，这些孩子从进入这些教学楼，铃起铃落间他们竟慢慢成熟、睿智起来。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我能听到从窗户里传出的老师们讲课的声音，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有时候还能听到我的名字，一位老师说我在古诗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我的名字谐音是“留”，古人送别多用“折柳”，表示离人的难舍难分之情。我听到这位老师让孩子们看向窗外，看我，看我们这些树，她说：“同学们，将来你们再想起这些树，尤其是那棵老柳树，那已经不再是一棵自然的树，而是你们对母校的思念之情，对同学老师的怀念之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情感的体现。诗文中的景物大多是情感的载体，附着人的感情色彩，所以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只是一棵树，现在才知道，我，不单单是一棵树。 我的北面树冠已经干枯，但我不想放弃，如果是自然规律不可违，我也会接受这一切，但在这之前，我还是会为活着而努力吸收水分和阳光。在我以为作为树的一生快要结束时，幸好有园丁爱护，他们用大树营养液帮助我慢慢恢复。我又可以每天看到一群勃勃生机的年轻人，他们在操场上迈着整齐而有节奏的步子跑着，气势十足地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庄严地宣誓；体育课时有打篮球的、踢足球的、打羽毛球的、做健美操的、踢毽子的、跳绳的……有时跑有时跳，有时闹有时笑。这是一群朝气蓬勃的青年，将来他们是人中大树。我无比羡慕他们，但不嫉妒、恨他们。一批又一批这样的年轻人在这里学习、成长、成熟。当他们带着智慧离开时，我对着他们的背影默默祝福。 我，作为一棵树，不去想金碧辉煌灿烂的一生，能在校园里听着铃声迎接初升的太阳，听着铃声入眠，云也清，风也淡，已是人间四月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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