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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场纷飞事。

 文艺鱼 2021-12-07

当这个世界还没有城市和工业时,节气是时令中最朴素的样子。

古时候的“小雪”应当是下小雪的,零零落落的雪花从天而降,宣告着冬季真正洁洁白白的开始到来。古时的“大雪”也应当是下大雪的,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那漫天劲舞的飘雪,阻挡了羁旅人的行路。宋时的冰,唐时的雪,它们或许来得及时,来得远比如今要更加高调而直接。但古人们却大都不爱雪。他们不喜欢冬天,因为冰雪的寒,让富人们只顾蜗居独享,看不见穷人的哀嚎遍野。一句“朱门酒肉臭(xiù),路有冻死骨。”那只是冬季里,一分凄惨而万分痛苦的故事。

休说千百年前的“大雪”,便是十多年前的“大雪”,也是迥然不同的。遥记得儿时的每一天清晨,都想要起得早早的,只想做最先看见雪的那个人。于是——

初见,朝雪。厚厚的白雪堆在路上林间,总忍不住要捧一口尝尝。而后扫路,唤友,写字,戏雪。常有大雪封了山,仍要背上书包,扫雪寻路。三五个好友,大大小小,嬉闹着将地上的雪赶到山间,把树上的雪抖落到脖颈里。从不觉得雪有多美,只觉得它好玩;从不觉得雪有多冷,只觉得它好特别。雪与人如此亲近,却也让人一步一踉跄,偶尔连身体也陷入雪丛里去。在跌宕起伏的嘲笑声中,被他们拔出来,或背在背上,或牵在手中,从山顶上匍匐着滑到山下的学堂里去。

而后过了千山,再见便是暮雪。纷飞的大雪下个不停,每当拿起笔时,看见那簌簌的雪花从窗前飘过,只想丢下沉重的作业,到黑夜中用脸去亲它,用手去捧它,不让它落进肮脏的泥土里。那时的心思也总像雪儿一般飘摇不定,只期盼它纷纷地下一整夜,明儿早或可又见及膝的雪。然而在睡梦中等了六个时辰,在凝望中等了两百天,在麻木中等了一纪之年。雪见雪间,雪亦不现。恰如人来人往,人亦不来。

正是从那时开始,“大雪”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再没有大雪了。或许我也开始跟古人一样,也不喜欢雪,不喜欢冬天。因为曾亲见冰雪的寒,让曾经有情的人也渐渐冷到了骨子里,从不在乎徘徊在陌生与熟悉之间的相呴(xǔ)相济。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传颂着,那也只是发生在冬季的家家户户的再也平常不过的故事。

而今大雪,思一场纷飞事,等一味人间雪。

漫漫长夜,鹖鴠(hé dàn)不鸣。

山君萌动,一见情钟。


兰草初生,叶芽始开。

于三候之中,于半月之间,可知大雪之于隆冬,并非酷寒之于严凝。老虎在求偶,兰草在挺生。在雪花纷飞的冬季,无论是否寒冷,也总有赏心悦目的乐事美美存在。唯愿有一方故土值得留恋,唯愿有三两好人立于雪间。

大雪大雪,等一份无情消暖人间,爱一场纷飞雪满故园。

文字/编辑:文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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