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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词话》中的酒器研究(3)

 心中有一个太阳 2021-12-07

  三、温酒器

  《词话》中凡提到饮酒,几乎都要温,即“筛”。关于温酒器,《词话》中提到锡瓶和布甑。锡瓶既是盛酒器也是温酒器,可以直接坐于火盆上加热。第四十六回说道:“两个因按在一处夺瓜子儿嗑,不防火盆上坐着一锡瓶酒,推倒了,那火烘烘望上腾起来,漰了一地灰……慌的书童儿走上去,回说:'小的火盆上筛酒来,扒倒了锡瓶里酒了。’”又第四十八回说道:“秋菊放盒内掇着菜儿,绣春提了一锡瓶金华酒。”(14)《词话》多次提到金华酒,这是一种偏甜、性温而香醇的黄酒,可直接用锡瓶加热,而其他酒则基本以布甑“筛”。如第六十一回说:“西门庆旋教开库房,拿出一坛夏提刑家送的菊花酒来。打开碧靛清,喷鼻香,未曾筛,先搀一瓶凉水,以去其蓼辣之性。然后贮于布甑内筛出来,醇厚好吃,又不数葡萄酒。”陆容《菽园杂记》卷8载:“急须,饮器也。以其应急而用,故名。赵襄子杀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注云:'饮,于禁反,溺器也。’今人以暖酒器为急须,饮字误之耳。吴音须与苏同,今称暖熟食具为仆憎,言仆者不得侵渔,故憎之。王宗铨御史尝见内府揭贴,令工部制步甑,云即此器,乃知仆憎之名传为讹耳。”(15)此“步甑”应为《词话》所说的布甑,可以暖熟食也可以温酒。

  四、结语

  梅节先生在《全校本〈金瓶梅词话〉前言》中关于作者兰陵笑笑生说道:“从本书的内容、取材、叙述结构、语言特征看,《词话》应为民间说书人的一个底本,其作者大概是书会才人一类的中下层知识分子。”如果是这样,那作者对《词话》中酒器的描述无论是源于其他书籍还是自己所见所闻,但大体上可以反映明代中后期社会生活流行的酒器种类、造型、装饰和制作材料。

  反之,也可以从《词话》中酒器的描写推测其作者身份和地位。小说对金银酒器的造型记载较多,但对高档酒器如玉、金镶宝石等酒器的描述则很少,而金镶宝石者甚至一次未见。从定陵发掘资料和《天水冰山录》可知,镶宝是明代高档酒器的普遍做法,若蔡太师映射的就是明代权贵严嵩,那么其家用器物堪比宫廷。但《词话》除了金器、玉器、犀角器描写外,似乎很难想象权臣家里所用器物的奢华,在描述上有些力不从心,这显然与作者身份地位及其所处环境有关。从这一点上看,似乎又映证了梅节先生关于《金瓶梅词话》作者的分析判断。

  [注释]

  ①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钟祥市博物馆编著:《梁庄王墓》(上册),文物出版社2007年版,第32页。

  ②《醒世恒言》第11卷“苏小妹三难新郎”说道:“丫鬟交了第三遍试卷,只听呀的一声,房门大开,内又走出一个侍儿,手捧银壶,将美酒斟于玉盏之内,献上新郎……”;第35卷“徐老仆义愤成家”也说道:“连忙将蔡武带来的好酒,打开几罈,将那些食物东西,都安排起来,团团坐在舱中,点得灯烛辉煌,取出蔡武许多银酒器,大家痛饮。”

  ③⑥清·张廷玉等:《明史》卷68《舆服志》,中华书局1974年版。

  ④⑤⑦⑨⑩扬之水:《奢华之色——宋元明金银器研究》(第三卷),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57页、第42页、第157页、第6页、第78页。

  ⑧明·王圻、王思义编集:《三才图会》,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

  (11)明·曹昭著,杨春俏编著:《格古要论》卷中《珍奇论》,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71页。

  (12)明·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34《正俗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228页。

  (13)明·谢肇淛:《五杂组》卷12《物部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224页。

  (14)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33《娱老》中载:“天下之酒,自内法外,若山东之'秋露白’,淮安之'绿豆’,括苍之'金盘露’,婺州之'金华’,建昌之'麻姑’,太平之'采石’,苏州之'小瓶’,皆有名,而皆不若广西之滕县,山西之襄陵为最。”冯时化《酒史》“金华酒”条载:“浙江金华府造,近时京师嘉尚。”

  (15)明·陆容撰,李健莉校点:《菽园杂记》,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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