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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科特:我对诗歌已无所求(黄灿然 译)

 置身于宁静 202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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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

我以水为生,

独自一人。没有妻子和孩子。

我竭尽一切可能

要达到这点:

阴沉的水边一所低矮的房子,

窗户永远敞开着,朝向

呆滞的大海。我们没有选择这类事情,

但我们是我们所造成的。

我们受苦,岁月流逝,

我们摆脱负担,但摆脱不了

对家庭拖累的需要。爱情是一块石头

固定在海底,

在阴沉的水下。现在,我对诗歌

已无所求,但求真实的感觉,

不要怜悯,不要名声,不要治疗。沉默的妻子,

我们可以坐下来凝望大海,

并且让这辈子淹没在

碌碌无为和琐碎小事之中,

活得像块岩石。

我将忘掉感觉,

忘掉我的才能。这要比那

被看作生命的东西更伟大,也更艰难。

仲夏,多巴哥

布满太阳石的宽阔海滩。

白色的热。

一条绿色的河。

一座桥,

一株株从夏眠的房子望出去

在整个八月里打盹的

烤焦的黄色棕榈树。

我拥有的日子,

我失去的日子,

像女儿那样,从我这庇护的双臂里

远走高飞的日子。

如果你真的在事物的光中

失去光泽,却又微弱地隐至

我们坚定而又适当的

远方,像月亮

留在叶子中间,但愿

你无形地取悦这座房子;

噢星,加倍地富于同情,黄昏

没来就出现,曙光

未至就消失,但愿你微暗的火焰

引导我们身上

最坏的部分

穿过混沌

带着大白天的

激情。

《仲夏》之六

仲夏打着猫的哈欠在我的身边伸懒腰。

树林的嘴唇沾满尘埃,一辆辆汽车正在它的

火炉里融化。酷热使流浪的杂种狗蹒蹒跚跚。

议会大厦重新刷上玫瑰色,

伍德福德广场周围栏杆的颜色是生锈的血。

玫瑰宫,那阿根廷情调,

在阳台低哼着。①

单调、火红的灌木丛

用华人杂货店上面红头鹫的象形文字

刷着阴沉的云团。炭窑似的小巷闷着火。

在贝尔蒙特,悲伤的裁缝盯着旧缝纫机,

一针一针把六月和七月密密实实地缝在一起。

而你在等待仲夏的闪电,如同百无聊赖的

武装哨兵等待噼啪响的步枪声。

但我靠它的尘埃、它的平凡为食,

靠那使它的流放者充满光荣的信念,

靠黄昏时分那些发出多尘的橙色之光的山峦,

甚至靠烟雾弥漫的港湾那盏

警车般闪烁不定的信号灯。恐怖

至少是偏狭的。像木兰淫荡的香气。

一头革命嗥狼彻夜在吠叫。

月亮照耀如一颗丢失的纽扣。

黄色的钠点亮显露的码头。

街道上,暗淡的窗子背后传来碗碟的碰撞声。

夜是可以作伴的,未来猛烈如

明天普照的太阳。我能够理解

博尔赫斯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盲目的爱,

能够理解一个人如何感到城市的街道在他手里膨胀。

① 玫瑰宫原文Casa Rosada是著名的阿根廷总统府。庇隆,尤其是庇隆夫人伊娃常利用玫瑰宫阳台发表演说。沃尔科特这首诗的早期版本,是一首独立的诗,叫做《西班牙港》,全诗几乎完全一样,除了这两行。在《西班牙港》中,这两行是:

军事政府和政变,那最新的拉丁情调,

在阳台上酝酿着。

正好用来作为新版这两行的注脚。

预读/校对:zzj、陈涛

执编:郑春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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