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沃尔科特 (Derek Walcott,1930-) 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 Walcott,1930-),生于圣卢西亚。诗人,剧作家及画家。出版过戏剧集和多种诗集。在其作品中,探索和沉思加勒比海的历史、政治和民俗、风景,有强烈的历史感。他的诗因“具有伟大的光彩,历史的视野,献身多元文化的结果”,而获1992年诺贝尔文学奖。 今日推送沃尔科特诗四首,河南大学出版社 / 北京上河卓远文化将出版沃尔科特诗集。 被誉为“今日英语文学中最好的诗人”——布罗茨基 “沃尔科特的诗歌已超越了自我置疑、自我探索、自我诊治的阶段而变成了一种公共的资源。他不是鼓动家。他所能鼓动起来的是宽宏大量和勇气。”——希尼 “沃尔科特书写着一种有力地重读并浓密地捆扎着的诗行,它几乎从未松驰,但也不丧失口语的亲切感。他在形式之中工作,但他并不是一个形式主义者。”——斯文·伯克兹 ▼沃尔科特诗四首▼珀科曼尼亚 牧人在埃及的天光中忏悔, 阿比西尼亚人的汗水,从腋下 和眼前的坟墓里流出, 这群黑羊,他们的主,要更黑。 姐妹们呐喊,提起裙子, 如潮水,树皮和树油在裙上生根, 兄弟们,把枯萎的葫芦摇得沙沙响, 葫芦的种子是禁果。 对贫穷的内疚,对上帝的爱 跳动如一团火;它们准备着宴席, 而现在,每根魔杖软弱无力, 爱被遗忘,比野兽还要野兽。 旗帜和人群之上 羔羊在科普特十字架上流血, 犹大之狮咆哮,掩盖 圣灵降临节的性欲之火。 为圣体欢庆时, 羊皮鼓问候竹笛 怜悯这些躁动的迷途者吧 他们的生,赞美着生中的死。 时而,那盲兽以头撞墙, 肉体的狂乱,就是死, 时而,那蛆虫蜷曲又耸起,爬行 在呼吸的缝隙间。 放下灯芯,闭上眼! 给枯萎的肢体涂油! 月海干涸, 嘲弄肉体和劳作。 直到决战污染田野 绿色的巴比伦在远方, 直到肮脏的、圣灵复临的信徒,觉得 污秽养育着不可见者。 直到黑色的形体成为白色天使, 每一只眼睛里都是锡安。 高悬头上、黑夜的乌鸦 巡视着永恒。 ▼海歌 那里,只有秩序与美, 奢华、宁静和享乐。 安圭拉、阿迪娜、 安提瓜、卡妮莱、 安琪薇尔,她们都是, 流动的安替列的元音, 这些名字在颤抖,如同停锚的 快帆船上的尖桅杆, 游艇安宁,如百合, 停在宁静的珊瑚港, 缝合海峡的纵帆船, 乌木的船壳,轻盈 它们的桅尖 在列岛间,穿针引线 在水手群岛的 热病海水上 刺出闪光的织绣, 岛上砍落、斜放的棕榈, 奥德修斯的矛杆, 独眼巨人的火山, 在这绿色锚地的和平里, 它们吱扭作响,维系着自己的历史; 飞翔,菲丽丝 从格林纳丁斯返程, 这些名字,进入这个安息日, 它们在港口文员的登记册上; 它们的受洗名, 海水流动的字母, 安眠,带给眼睫…… 它们的木炭和柑橘, 炽热的货物; 安静,是绳索的愤怒。 铬绿色的水上 黎明,在破晓, 那些白鹭艇 举行着安息日的圣餐礼, 珊瑚喃喃诉说 纵帆船的历史, 它们的海绵货物 在小岛的沙嘴上 三桅船白得就像 刺鼻的圣马丁的白盐, 布满藤壶的船壳, 留着大海龟的秽物 它的船童看见过 这艘升起的蓝色利维坦 一个航海、信基督、 又勇敢的民族。 此时,一位新手用盐水和日光 洗着脸颊。 在海港中 鱼用银色的一跃 开始安息日。 当教堂的钟,叮当作响 鱼鳞从它身上脱落; 镇上的街道 随着每周成熟的阳光,变为橙色, 年轻的水手 稳稳地呆在船首斜桅上 用一把抖动的口琴 唱着祖父的歌。 曲声缠绕,变小 像蓝色桨帆船上的烟, 在山旁消融。 曲声散开, 随着水湾柔软的元音, 随着船舶受洗、 随着运输权、 海葡萄的颜色、 海杏的酸冽、 教堂钟的连串字母、 白马的和平、 海港的牧场、 随着对群岛的连祷、 对列岛的念珠诵散开, 安圭拉,安提瓜, 瓜达卢佩的贞女, 有阳光和鸽子的 岩石白的格林纳达, 平静海水的阿门, 平静海水的阿门, 平静海水的阿门。 ▼漂流者 为了一小口帆,饥饿的眼睛 就把海景吞食。 地平线,无限地穿过它。 行动孕育狂乱。我躺下, 驾着棕榈的螺纹阴影作帆, 害怕自己的脚印繁衍。 扬起的沙,薄如烟, 无聊着推动沙丘。 海浪,像孩子一样,厌倦他的城堡。 海绿色的藤,黄色喇叭花, 一张网,缓缓经过虚无。 虚无:充斥沙蝇头脑的怒火。 老人的乐趣: 清晨:冥想中放空,想着 枯叶,自然的规划。 阳光下,狗的粪便 结出硬壳,白如珊瑚。 我们终于尘土,始于尘土。 在我们的内脏里,创世。 我若听,就能听见珊瑚虫在建造, 听见被两波海浪鞭打的寂静。 噼啪,我掐裂海虱,让雷劈下。 我像神,让神性、艺术、 自我变得虚无,我放弃 死去的隐喻:如叶子一样、海杏的心, 成熟的头脑,腐烂如黄杏仁 孵出 嘈杂的海虱,沙蝇和蛆虫, 那绿酒瓶的福音,塞着沙子, 贴着标签,一座船骸 抓住钉上的船木,白得像一个人的手。 ▼沼泽 咬着公路的边缘,它黑色的嘴 轻声哼唱:“家,回家……” 在它粘稠的呼吸背后,“成长”这个词 正是它,长出真菌,腐烂; 它的根上布满白斑。 它,比起 甘蔗丛,采石场,阳光冲击的沟床,还要可怕 它的恐怖,让海明威的英雄 呆立在确实、清楚的浅滩上。 它从虚无开始。鞭客罪犯的灵薄狱,黑人。 它的黑色情绪 每次落日,都沾一点你的生命之血。 可怖,独创的弯曲!每棵红树苗 如蛇一般,它的根,淫邪 如六指的手, 在它紧握的掌中,藏着背后长苔的蟾蜍, 毒蘑菇,浓烈的生姜花, 血的花瓣, 带斑点的、虎兰花的阴户; 古怪的阳物 缠绕着在它唯一一条路上的旅客。 深邃,比睡眠还深 像死亡, 它匮乏,又太丰盈, 在迅速满溢的夜里,太过窒息,注意看 那最后的鸟如何用喉咙饮着黑暗, 野树苗如何向后 滑入暗中,随着健忘加剧 变黑,慢慢占据了 它们的虚无, 把肢体,舌头,筋骨打成一个结 像混沌,像前方的 路。 / 延展阅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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