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深度（22）：京城九坛与奇葩的嘉靖皇帝

借着去年晚秋的金灿，细细走过了北京的九大神坛，有的宏大，有的玲珑，标配有祭坛、神厨、神库、宰牲亭、斋宫、具服殿、钟楼等，如果不了解点背后的故事，看多了还真有点审美疲劳！

老北京有九坛八庙一口钟之说，九坛通指天坛、地坛、朝日坛、夕月坛、先农坛、社稷坛、祈谷坛、太岁坛和先蚕坛。也有五坛八庙一口钟的说法，五坛通指天坛、地坛、朝日坛、夕月坛、先农坛或社稷坛。这些都是明清帝后，进行各种祭祀活动的地方。

九坛或五坛，历来说法不尽一致。天坛公园有圜丘坛和祈谷坛，先农坛内有先农坛和太岁坛，过去在先农坛体育场的位置上，还曾有过天神坛和地祇坛，加之日坛、月坛、社稷、地坛和先蚕坛，共有11坛。就建筑群体看，有天坛、地坛、日坛、月坛、先农坛和社稷坛，是六坛而非五坛。因而，九坛或五坛也许只是一个虚数，代表多的意思。

九坛之中，唯有先蚕坛没有见过全容。先蚕坛始建于清乾隆七年（1742年），位于北海公园的东北角，现被北海幼儿园占用，是当年皇后和众妃们祭祀蚕神的地方，现在北海公园只能看到一个门面和标牌简介。

先农是农业之神，先蚕则是其妻，乃是教民育蚕之神。分坛祭祀蚕神是清朝国家礼制的创举。据资料载，先蚕坛设计简朴，为桑树蚕舍包围，所用祭器与地坛相同。

北京九坛与三个皇帝关系密切，一个是明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时，就总体规划建造了天坛、先农坛和社稷坛三大神坛，只是当时的天坛叫天地坛，用于天地合祭，先农坛初名叫山川坛。清乾隆皇帝，统一了庙坛规制，形成了今天之规模与格局。

前两位皇帝可谓雄才大略，勤政有为，而另一个皇帝实乃奇葩，他就是位列明朝第十一位的嘉靖皇帝，但他创建了京城的祭坛体系，功在北京！

嘉靖皇帝朱厚熜（1507－1566），登基时只有14岁，在位（1521～1566）45年，仅次于万历皇帝（48年），是明在位第二长的皇帝。他崇信道教，一生不改其志。为求长生不老之药，听信方士采阴补阳之邪术，大量征召十三、四岁少女入宫，用她们的初次经血炼制红铅丸。

结果导致宫女身心不堪苦痛，十几名宫女趁嘉靖熟睡之际，用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企图将他勒死。谁知在慌乱之中，麻绳打成死结，侥幸得生。这事称作“壬寅宫变”，成为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妃嫔和宫女合力谋杀皇帝的奇葩事件！

“壬寅宫变”后，嘉靖皇帝便移居西苑（北海与中南海），一心炼丹修玄，从此开始了20多年不上朝的生涯。能把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翻遍史书也找不出几个。说来奇怪，这期间国家机器照常运转，他治理下的王朝，虽有小的风波，但始终没有出现大风大浪！

归根揭底，嘉靖皇帝是位有手段、有超强掌控能力的皇帝。虽隐居西苑，却能通过内阁首辅，总揽内外大政。首辅也好，尚书也罢，奸党忠臣，严嵩海瑞，所有人都是他治理国家的棋子，而且收放自如。蒙古侵扰，沿海倭寇，忧而不惧，分选重臣应对。民族英雄戚继光，就是出自那个时代。

京城神坛的基本格局，是源于嘉靖皇帝重修庙坛礼制的结果。正德十六年（1521年），明武宗朱厚照病逝，无子袭位，于是迎立皇侄，即嘉靖皇帝朱厚熜入继帝位。当时皇室和内阁首辅等，也心存一己私念，本想找一个便于控制的小皇帝，结果大大地走了眼。

嘉靖皇帝本应是湖广安陆府，一个王府的世子和王爷，幸运之星突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被选为了大明王朝的新皇帝，然而即位后处处受到大臣们的制约，因为自己亲生父母的尊号问题，他与大臣们展开了长达三年多的“大礼议”之争，核心是尊称自己的亲生父亲，称皇叔还是皇帝的问题。

明朝的士大夫就是有这样的风骨与娇情，大把的时间用于扯皮，干点正事该有多好。最后的结果，三朝宰辅等都败在了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小皇帝手里。“大礼议”之争，还真搬出了不少不合礼法的祖制，如天地同祭、诸神合祭等，于是乎就重修庙坛礼制。

“大礼议”之后，在天坛新建圜丘坛，成为名副其实的祭天台，在祈年殿位置重建祈谷坛。先农坛内新建起天神坛，地祗坛，太岁殿单独占据一个院落。城郊建地坛、月坛和日坛，诸神都有了自己一块独立的空间！

当时的天坛、先农坛、地坛、月坛和日坛，均在九门之外，为防蒙古侵扰，于是在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增筑外城，原计划要环包内城四周，把城郊的诸坛纳入城中，边长达120多里，后因财力不支，只修了边长28里的南郊，使现在的北京城垣成为一个“凸”字形。奇葩的嘉靖皇帝，至少不算一个昏君，对北京城的贡献功不可没！

走过京城九坛，那些大神令人眼花潦乱，如后土、社神、稷神、谷神、先农神等，交织重叠，有点理不清，中国的神系太过于复杂，如有所求，倒头便拜就是！！在游赏九坛的同时，人们是否也应记住，这位奇葩的嘉靖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