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姨(上) 闲赋在家一年了,安逸、自由。 初冬,偶得去沈阳务工一月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坦白地说,醉翁之意是探亲寻亲。 沈阳——我的故乡,虽然少小就离开了那里,但故乡确是我永远的思念,因为那里有我家所有的亲戚,而最让我魂牵梦绕想念的就是我的老姨。 说来惭愧,上一次看望老姨已经是28年前的事了,而且是借出差之便,时间匆忙而短暂。谁能曾想,日后工作的忙忙碌碌,迫于生计的南方打工,双方住址的拆迁,尽然和老姨断了音信。要知道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信息不通,让多少人承受着亲情分隔的折磨。 虽然和老姨分别28年,但时间却无法磨灭亲情。一种思念,刻骨铭心;一种等待,望穿天涯。生命中,总会有一个人,缠绕心头,挥之不去,这就是老姨;总有一段亲情,常驻心田,永远思念,这就是老姨。 来沈两天,简单的安顿和熟悉工作之后,便去看老姨。 应该说,是找老姨,更准确一些。 偌大的沈阳城,已不可和28年前同日可比,楼高车多人沸。还好,千变万变路没变,沿着旧时的街道,顺利地找到了老姨曾经居住过的旧址。路宽了,车水马龙,高耸的楼群,人来人往,难寻过去的一丝踪迹。打听一下附近的居民,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一刻,我漫无边际地走在人行道上,沮丧至极,欲哭无泪,一种万劫不复的感觉。 总算幸运,通过警务户籍顺利地知道了老姨的住址。 打车,进楼门,一溜小跑地上楼,敲门。 “谁啊?”是老姨的声音。 我高声地回应:“老姨!” 门开了,老姨一眼认出来我,习惯地叫着我儿时的小名:“小三儿!” 那一刻,年近60的我老泪纵横,不,应该准确地说热泪盈眶吧,因为在老姨面前不敢言老,在老姨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老姨却很坚强,满面悦色地说:“到家了,高高兴兴的!” 年近七旬的老姨老态不显,前段住院手术后,恢复得很好,眼下由表弟夫妇精心照顾着。和老姨一家愉悦地交谈着各自家庭情况,谈过去,谈未来。看着已步入老年的老姨,言谈举止尽显年轻人的机智和中年人的沉稳,甚是欣慰。 大家谈兴尽欢,眨眼太阳西下,夜幕降临,室外已是万家灯火。虽已隆冬,但见到老姨的喜悦却像春风化雨,温暖和滋润着我的身心。 在我的长辈中,除去父母,应该说老姨是我最亲近的人。 说来话长,在我懵懵懂懂的童年记忆里,自家外面的亲人最先有印象的就是老姨。孩童时和姥姥家住在一个院子,老姨长我10岁,当我有了记忆时,老姨正是花季年华。那时姥爷、姥姥都在上班,无暇家务,母亲正好也没上班,在帮助姥姥家打理家务的同时,手巧的母亲,精心缝织,把老姨打扮得很靓丽。每天看着老姨欢快地去上学,漂亮得像个天使,我还记得花格的上衣,漂亮的发结,红红的毛衣。每当我和玩伴玩的时候,只要看见老姨,我就骄傲地说,那是我老姨。 那个年代是贫穷的,而且家家多子女,父母迫于生计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孩子。各家的孩子就像一群小猫小狗,各自玩耍,无人理睬,被大人搭理抚慰是一件很受宠的事。但老姨对我们几个外甥却是宠爱有加,记得老姨会经常到我家,用热水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用雪花膏点在脑门、脸上,擦揉均匀,领我出去玩。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竟然把我带到她们学校,至今我还依稀地记得我在课桌上欢快地跳跃,教室里的同学在四周保护着我,美得我就像一个众星捧月的王子。 那时姥姥家的家境算是不错的,老姨也经常有一些小零钱的,可是老姨总是买些小零食给我们,有小黑枣、山里红、冻海棠。要知道,在那个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岁月,吃零食是异想天开的。 那个年代,由于生活贫困,好像家家父亲的脾气都很急,缺乏耐心,当我们有了过错,就要遭到皮肉之苦的危急时刻,我们就会跑到老姨那里,得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后来我家搬走了,离开了姥姥家的院子,因为父亲的单位给了房子,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也需要走上近半小时,再见老姨就要付出徒步行走的代价。但我们乐此不疲,学校上半天课的时候,或星期天,都是不容放过的机会,寒暑假更是住在姥姥那里,为的是和老姨朝夕相处。(未完待续) 作者:金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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