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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笑梅:进城

 砚城文苑 2021-12-08

进   城

刘 笑 梅

1

上初冬,细蒙蒙的雨丝夹杂着星星的雪花,天气十分阴冷。这样的天气,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人们是决不会出门的。

我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了县城的笫一中学。

我背着一个大袋子,九岁的女儿牵着弟弟,紧跟在妈妈的后面,她不时用手绢为弟弟擦着鼻涕。

娘仨终于来到县一中的大门口,我把袋子从肩上放下来,拖到墙跟,让两个孩子也贴着墙跟站着,叮咛女儿千万要看好弟弟,不能让他乱跑,女儿一个劲地点着头。我理理头发,扯平衣衫,有些羞怯地走到门房前,只见里边有一位中年男人正看电视。

我轻轻拍了拍窗口:老师,老师……”你找谁?找我男人,他姓刘,教数学的,刚调你们学校那个!” 你找刘老师,就是那个长的清清秀秀,前一个月才调来的数学老师?”是,就是他!他是你什么人?我男人!

那人仔细地打量着我,他就是想不通,那个长相斯文,教学能在全县数的上名的刘老师有这个土大炮媳妇。

哎,徐老师,你去教学搂找一下数学刘老师,他夫人来找他。”那人冲着院里一位年轻老师叫着,他把夫人这两个字拉的很长!

是嫂子吧,刚才刘老师还说你们呢。这位老师很和气,胖胖的,戴副小圆眼镜。是,咋天他捎信来,说是分到房了,让我带孩子们过来。孩子们呢?

我突然害怕了,我和孩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人和车,万一两孩子跑到路中央……我不敢往下想,像疯了一样跑到大门口,两个孩子看到妈妈,扑了过来。

徐老师摸摸儿子的头:饿了吧,叔叔给你和姐姐买面包去,再等等爸爸就下课了。儿子看了看妈妈,不敢接徐老师递过来的面包。拿着,快谢谢叔叔!我笑着抱起儿子,一脸的疚愧。儿子用小手给姐姐颁了一半面包,姐弟俩高兴地吃着。

爸爸——儿子突然挣脱我的双手,跑着迎接爸爸。丈夫抱起一双儿女,使劲亲着他们。我望着丈夫的笑脸流泪了。瞬间,一身的疲乏和怨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徐老师,教语文的,咱们的邻居。丈夫给我介绍。

今天老兄全家团聚,我做东,咱们下馆子?徐老师推了推丈夫。谢谢了,改天吧,我把那间房子收拾好了,放锅就能做饭。丈夫笑着看我,他的笑容顿时让我感觉很幸福,而且有些措手不及!

我进城了,住进了梦寐以求的一中家属院。尽管只有一间狭小的平房,可我觉得房子足够大了,它能装下全家的温馨和幸福。

2

家属院分东西院,分别在学校的东、西两侧。住着几十户的教师家属,我们一家住在东院,和我家同排住的是教语文的吕老师和教数学的朱老师。

吕老师是一个标准的文人,满口的之乎者也,人长的孺雅洒脱,妻子也沒工作,很贤惠。朱老师夫妇特爱干净,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紧挨他们的后一排住着徐老师一家和石老师一家。

石老师大概有40多岁, 长相有些显老,穿着很朴素。石老伴特别瘦,衣服穿在她身上什么时候都显的特宽大,走起路脚步发飘,像随时整个身子都能散架,满嘴的假牙,只有40多岁,看样子有60岁。

大家见了我都很客气,我总是卑微地对大家微笑,从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过了几天,丈夫把两个孩子都送到了学校。女儿上二年级,儿子上幼儿园。送孩子上学后,我回家里又无事可干,想起了家里的那头大白猪和十几个下蛋的母鸡,为了能进城,把它们都卖了。

吃过午饭后,我在院子里碰到石老师老伴,她手里拎看好几个小铁筒,筒里装着大块的馒头和土豆块。

让你笑话了,这是我在学校院拣的,现在的娃们连这也不吃,可惜了的,我拣了回去喂猪。家属院也让养猪?我听说能养猪,眼睛一亮。偷养哩,学校也没说不让养,咱们又沒工作,光靠男人们那几十块工资不顶事呀,一大家人呢。石老师老伴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心里酸酸的,村里的人们都羡慕我嫁了个大学生,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回到家里,我想着自已也养头猪,到学校食堂门前拣些学生扔下的饭,把猪喂的肥肥的,卖个好价钱,想到这里我乐了。

傍晚,我约摸着学生吃过晚饭后,来到学生食堂。大部分学生吃完走了,还有一小部分还在吃。石老师老伴把许多小塑料盆放在院子里,让学生们把剩饭倒进去。她看见我,有些不自在。秀——这里除了丈夫,再沒人知道自已的名字啊,忙回头,只见好朋友巧华正冲着我笑着摆手。巧华的丈夫和我家男人过去在一个学校教书,前几年就调回城了。巧华——我高兴地叫着,在这里能遇见好朋友真是开心的事。

原来,巧华住西家属院,丈夫早不教书了,调到县委办公室写材料去了。俩个女人亲热地拉着手,我们有说不完的话……

我把想拣饭喂猪的想法和巧华说了,巧华听了说:石老师老伴有病,不能干重活,才拣饭的。你也去拣,不是抢她碗里的饭吗?

是啊,我咋没想到呢,唉!我为自己的想法羞愧,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你明天跟我去粮站炒莜麦吧,一天能挣五块钱,还给吃中午饭。好,我回家和当家的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回话!我回到家里,把巧华的话说给了丈夫。 

炒莜麦那营生太苦重,你还是不用去了。丈夫说这话时,脸色很难看。巧华能炒,我就能炒,再说你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我恳求着丈夫。”要不去试试,不行就回来?””千万别硬撑着,我去求求校长,看看能不能给你在学校找个临时的营生。丈夫哽咽着拍了拍发的肩膀。“你看你,这是咋了,我在家也常炒莜麦呀?我不解地望着丈夫。

丈夫拉着我的手笑了,我感觉他笑的比哭还凄凉。第二天,巧华和我早早出发了。我穿了一件半旧的红格子布衫,也学着城里人,去理发店理了个短发,经过这一打扮显的更精神了。

巧华看着我笑着说:你这模样应该去当县长夫人,天天坐小汽车,下馆子,还用去炒莜麦?下辈子吧,下辈子嫁个讨吃子,也决不嫁教书的。巧华听了哈哈大笑

到了粮站,巧华领着我来到主任的办公室,我躲在巧华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主任,帮你找了一个炒莜麦的工人,我们家属院的。巧花把我推到主任面前。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老汉,他打量着我:是个秀才娘子啊,你能吃了这个苦?能,在家也干活啊。那就好,去吧。主任,我们去干活了。巧华拉着我就走。

巧华和我来到炒莜麦的地方,其余几个炒莜麦的都来了。她们很麻利地把淘好的莜面麦背到炒锅旁的大池子里,巧华和另外一位大嫂帮我把湿莜麦背到池子里。谢谢大嫂,这……”我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不用谢,谁要是有一点办法,就肯定不会干这活。大嫂叹了口气。

我站在炒锅前,开始炒莜麦。莜麦粒在炒锅里乱蹦,随着来的麦芒飞扬,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中午,我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巧华扶着我来到粮店的食堂,饭是每人一个大馍,一碗烩菜。馍应该是白面做的,可整个馍却是黄色的,黄中带有几个黑点点。烩菜是土豆和豆腐,清水上面象征性地飘着几片豆腐,大块的土豆还带着皮。

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给大家盛饭,我把饭盆送过去,这女人用勺搅了一下,她这一搅把豆腐和几滳油花花都搅到了一旁,勺里只有带皮土豆和清汤汤。吃吧,她是主任的老相好,咱惹不起她。巧华把自已碗里的豆腐夹到我的碗里。”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丈夫早把饭做了,俩个孩子见到妈妈,高兴地笑着、跳着。吃过晚饭,丈夫端了一盆热水放在我的脚下。女儿跑过来,帮妈妈脱了袜子,伸出小手先试了试水温,接着为母亲洗起了脚……

不知不觉,炒了一个月莜麦,我终于领到了工资。我捏着这一沓新票票,真不知道买什么好了,只是觉得天比以前更蓝,太阳也比以前更灿烂。 大街上,刚卖完粮的农民们正往集市上涌,他们口袋里的人民币也让小偷们早红了眼。

我挤在人群中,听看商贩们响亮的吆喝声,看着人们朴实的笑脸,感到久违了的亲切。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卖小孩衣服的小摊前,我给一双儿女各挑了一身衣服,又和小贩讲了半天价,当我掏钱时,发现装钱的口袋被割了一个口子,钱不知什么时候被偷了。

我放下衣服,挤出人群。摇摇晃晃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

中午了,我才回到学校,在大门口,我遇到邻居吕老师。吕老师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忙过来询问:这不是刘老师媳妇吗,你怎么了?

我只是哭不说话,吕老师见我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从书里拿上一张纸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向前看,这是普希金的一首诗,对你有帮助,我上课去了。”

吕老师急匆匆地走了,我擦干了泪水,读起了这首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得可爱。

3

有一天傍晚,儿子找小伙伴玩去了,我去叫他回家吃晚饭,在离学生食堂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我看到有教师家属在卖饭,她们用扁担挑着两只塑料桶,一只桶里是米饭,另一只桶里是土豆烩豆腐。学生们围着饭桶,手里举着钱,拚命地往前挤。我看到人堆有一个丈夫教的学生,叫王彦,他平时胆很小,这时也往人堆里钻,把眼镜挤掉都不知道。

我上前拉了他一把,他猛地一回头,看见是我。马上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说:师母,我……我刚吃了食堂的饭,还觉得饿,就去买碗烩豆腐,不然晚上饿得睡不着觉,您千万別告诉刘老师,要不我……”

我不告诉他。于是,我就把他叫到一边,问清楚了每碗烩豆腐的价钱和每天卖烩豆腐的时间,不一会,王彦就端来了一碗烩豆腐,我尝了一下,名上叫土豆烩豆腐,其实这完全是烩土豆啊!里面的油放的太少,土豆上零星有点豆腐,汤还占了大半碗。

师母,这碗您吃,我又买了一碗。王彦端的这碗更差,碗里除了汤,只有几块土豆。吃完烩豆腐,我们马上成为了忘年的朋友。明天,我也出来卖烩豆腐,不知行不行?我对他说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行啊,那次我逃课被刘老师抓住训了一顿,误了晚饭。刘老师把我带家里,您给我吃了蛋汤、油饼,那油饼可香了,到现在想起来还想吃。王彦边说边笑着跳了起来。

明天早上我就做油饼,请你们班的同学吃。我是个急性子,第二天早晨就做了一大盆油饼,一筒蛋汤,就出去了。学生们下了早自习,大片学生从教室里涌了出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感到有些恐慌,忙把油饼和蛋汤藏在角落里,自己探出头去看王彦出来,等了好几分钟不见他出来,急的满头大汗。

师母,你怎么藏这里,让我好找,快走,同学们都等着呢。说着他提上蛋汤,我端着油饼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发觉两腿肚子好像转了方向,干着急就是走不出路……师母!一大群学生朝我跑来,他们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师母,我们是一一三班的学生,今天来吃师母做的油饼!同学们端着饭盆,刷刷站成两行,都朝我笑着,我羞的真想钻到地缝里。

王彦端着盆,每个人先发一个油饼,一勺蛋汤。正发着,一个叫杨冬的学生,上前抢了三个,后边吃不上的追着就打,孩子们吃着、闹着,乐成一团。今天的饭不要钱,我请同学们。我擦着头上的汗珠儿说。

师母,您收个本钱吧!中午多做些,以后我们就只吃您做的饭了!王彦把一把零钱装进我的上衣口袋里。我百般推托,说什么也不要,王彦有些难为情地又把钱给同学们退了回去。当我满怀喜悦回到家时,只见两个孩子躲在墻角里大声哭着,地上满是碎油饼和洒的蛋汤。

你干什么去了,这一大早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你要回村给我们淮备午饭。原来是你出去卖饭了,而且还是卖给我教的学生,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净了,你说说,这样做,让学生家长怎么理解我这个当班主任的?结婚十年了,丈夫从来沒发过这么大的火,知道他爱面子,昨天回家没敢说卖饭的事。

老师,是我错了,您别生气,师母做的油饼太好吃了,我估摸着这会您不在家,就想再买几个油饼吃,结果被您抓着了,今天的油饼师母没收钱,是白给我们吃的。杨冬缩着脖子说道。是杨冬把我出卖了,这灰小子,我心里嘀咕着,自知理亏,任丈夫责骂,不敢还嘴,丈夫骂累了,拎着杨冬到学校了。

妈妈,我要吃油饼。儿子伸着小胖手要吃油饼。吃什么油饼,都让爸爸给踩碎了。女儿给弟弟擦着泪痕说,我从柜子里又取出几个油饼,递给孩子们,我预料到丈夫会发火,就留了一手。妈妈英明,妈妈真伟大!两个孩子看到油饼高兴坏了,吃完高高兴兴上学去了,送孩子回来,在教学楼门口,遇到正在补习班上学的本家侄儿刘杰,就忍不住和他说了早上的事。

姑父太爱面子,你不要管他,我们补习班的学生,现在是有钱没地方吃可口的饭菜,姑,只要你做的饭好吃,价钱合理,我们班的住校生把饭全包了。刘杰的一番话,让我心里的血液又沸腾起来。

姑,你中午烩些肉菜,捞些米饭,到中午开饭时,你把饭送到我们宿舍门口就行。刘杰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10块钱,这是我预交的饭钱。我推让了几下,无奈家里连中午买菜的钱都沒有,只好满脸羞愧地把钱收下。

拿着这10块钱,到街上割了肉,买了豆腐和茴子白,回家就做起了肉烩菜,我把土豆皮刮的干干净净,又用清水洗了三遍,肉切成薄片,用尽了浑身的本事做这顿烩菜,生怕中午学生们嫌不好吃,以后没人买我的饭。

到了中午,我一切准备就绪,锅里留了家人吃的饭,就拎着米饭和烩菜来到刘杰他们的宿舍门前。不一会,刘杰他们下课了,围着我,开始盛饭,每个人米饭加烩菜满满一饭盆,不管饭盆大小,满了之后,我还再使劲按一下,再给他们添点。

弟兄们,我姑第一次卖饭,不知合不合弟兄们的口味,饭使劲吃,钱随便给。刘杰端着饭盆说道。刘哥,别假惺惺了,你还没吃出姑做的烩菜香来?姑,你看这样行不行,您做的饭菜的确好吃,我们弟兄们就当下馆子了,每人给您三块钱。一个学生站起来,招呼着。今天,我姑请客,大家给个成本就行了,两块吧。刘杰笑嘻嘻地谢着大家。姑,给您两块少吗?

不少了,不少了,你们吃好姑就满意了。我望着手里的钱,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学生们吃好回宿舍了,刘杰帮我数了数钱,总共买了二十六块钱,除去本钱二十块,净挣了六块钱,还余下家里人吃的中午饭。我高兴极了,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我硬着头皮回到家,丈夫正辅导女儿写作业,见我回来,转了个身没理我。妈妈,我们吃肉烩菜了,爸爸还流了泪蛋蛋。儿子过来抱住我说。

今天,刘杰和他的同学们吃了我的饭,没有你们班的学生,,总共13个学生,每人两块钱,除了本钱,挣了6块钱。我掏出了钱,给了女儿一块钱,她早就要买作业本,给了儿子5毛,让他买雪糕吃。

妈妈挣钱喽!妈妈挣钱喽……”两个孩子抱着我,开心地叫着,亲着我……丈夫对我拎着桶卖饭的行为保持沉默,也就意味着黙许。从此,我就开始拎着桶卖饭,家里的生活也不再那么宭迫。

转眼到了1996年,学校三个食堂对外承包,我和别外两个教师家属承包了其中的一个食堂。女儿说妈妈从游击队变成了正规军了,从此,我结束了挑担提篮的小打小闹。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食堂经营的很好,三个食堂中,在我们承包的食堂吃的学生占了一多半,就这样干了一个冬天,第二年正月开学,她们两个嫌这营生太辛苦,退出了食堂,回家休息去了,我只好又找了一个合作伙伴,可这位合伙人只干了几个月也退出了。

我只好一个人撑起了食堂,每天一个人做一百多个学生的饭,而且花卷和面条都是手工完成,烩菜用的土豆都是油炸过的,也就是说,我每天一个人手工蒸六十斤面的花卷(不用和面机),四十斤面的手擀面,削一百斤土豆的皮,有一半用做烩菜,洗净后要油炸,还要压二十斤粉面的粉条……

每天,从早上四点起床,一直忙地晚上十一点。有时,只要靠住什么东西,就会呼呼大睡。

一天,无意中看到学校的锅炉房的门口堆着一大堆的炉渣灰,里面有很多没有烧过的蓝炭,就找到管后勤的王主任,他答应只要我把灰渣从锅炉房门前清理出去,任凭我处置这堆灰渣,我听了高兴极了,只要我在下午的空余时间里,把蓝炭从灰渣里筛出来,就不用买炭了,会省下很大一笔钱。

于是,我每天下午干完食堂里的活,不回家休息,就去锅炉房筛灰渣,筛完后,把蓝炭送到食堂的后面炭场里,再把没有蓝炭的灰渣,用小车拉到离学校很远的垃圾点去。

秋凉了,那堆灰渣被我清理完了,在最后一次打扫锅炉房门口。正在我尘土飞扬时,王主任捏着鼻子走了过来说:别瞎刨了,听听你男人正讲话哩,人家是省级教学能手,再看看你这浑身的灰,小心大名师把你休了。

我停下来,喇叭里传来了丈夫的声音:我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归功于我的妻子,如果没有她无私的奉献……”

丈夫说到这里停顿了,瞬间,我积聚了多年的眼泪迸发出来,掉进了灰尘里,把一缕缕灰尘砸碎,溜进了暖暖的秋风里!

2000年,学校迁到了城东的新学校里,我也由伙夫荣升为生活老师,就是打扫学生宿舍楼道的清洁工。

曾经的艰辛早已过去,现在想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温暖。


【作者简介】刘笑梅,1963年生,山西省五寨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散文协会会员,山西省女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在《忻州日报》《山西电视报》《西部作家》《山河》《石林》《诗中国》《山西三晋都市报》《神州》等杂志发表。小说《小镇上的女人》入围2013-2016年度赵树理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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