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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42)枭雄石勒(附音频)

 沉映香 2021-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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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到石勒在张宾的谋划下,决定以襄国为根据地,而要想建成稳固的根据地,第一件大事就是储备粮食和物资。
公元312年十二月,石勒派夔安、支雄劫掠了苑乡的一个堡垒,收获颇丰,却惹恼了王浚,因为这个堡垒的首领游纶和张豺名义上是臣服于他的。
王浚觉得石勒是在挑衅自己,派出督护王昌和辽西公段疾陆眷以及弟弟段匹磾、段文鸯、堂弟段末柸率军五万前往讨伐。
段疾陆眷屯兵于渚阳,石勒派诸将出战,都被他所击败。段疾陆眷信心大增,开始制造攻城器械,准备强行攻城,石勒部下人心惶惶。
石勒召集部下商议对策,绝大多数都认为应该坚守,等到段疾陆眷攻城疲敝退兵时再反攻,唯有张宾和孔苌提出了主动破敌之策。
他们认为,段疾陆眷从远方而来,又连日战斗,既然计划几日后攻城,认为我们孤立无援兵力微弱,不敢交战,斗志一定会松懈。
所以,暂时不要出战,先在北城墙凿出二十几条暗道,等待他们兵阵还没有排列稳定时,出其不意,直冲段末柸的军营。段末柸是段部最骁勇善战的,只要他被击败,其它军营将不攻自溃。
石勒再次相信了张宾,按照他的计划秘密准备。
几天后,段疾陆眷开始攻城,石勒登上城墙观察战况,发现他的士兵果然都很疲惫,有的甚至躲在后面睡觉,不认为石勒敢主动出击。
石勒大喜,下令孔苌率领精兵从暗门而出,直奔段末柸的军营。没想到,段末柸异常骁勇,不仅没有被冲散,反而击败了孔苌。
孔苌被迫撤退,段末柸继续追击,进入孔苌的军门,石勒集合全部精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抓住了段末柸。
段疾陆眷见情势不妙,暂时撤兵,孔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缴获铠甲马匹五千余匹。段疾陆眷收拾余众,退回渚阳。
不过,石勒并没有杀死段末柸,而是派出使者和段疾陆眷求和。段疾陆眷爱惜段末柸的骁勇,不顾段文鸯的反对,欣然同意。
为了表示讲和的诚意,段疾陆眷派人送去铠甲、马匹和金银,还以段末柸的三个弟弟交换他。
这时,诸位将领都劝说石勒杀了段末柸,因为这个人打仗太厉害了,轻易放走日后必是祸害。
石勒不以为然道:“辽西鲜卑向来强大,和我们往日无仇,这次不过是受到王浚的指使。杀一个人而与一个国家结仇,何其不智。将他放回去,他们会深深的感激我,不会再为王浚所用。”
于是,石勒回报段疾陆眷丰厚的金银布帛,还让石虎亲自前往渚阳和他结盟,结拜为兄弟。
段疾陆眷率兵回到辽西后,王昌兵力不足,不敢独留,也只好回到蓟城,王浚的计划就此落空。
与段疾陆眷讲和后,石勒召来段末柸,与之宴饮,还结为父子,让他回到辽西。感念石勒的大义,段末柸回去的路上,每天朝南三拜。
自此以后,段氏一心依附石勒,不再听从王浚的号令,游纶和张豺也向石勒投降,王浚的势力由此大衰。
不久,石勒乘势攻打信都,杀死冀州刺史王象,王浚又让邵举任冀州刺史,守卫信都。
公元313年四月,石勒派石虎进攻邺城,大破之,镇守此地的刘演逃亡廪丘,三台流民降于石勒,石勒遂以桃豹为魏郡太守,后又以石虎坐镇邺城。
刘演逃到廪丘后,刘琨将其任命为兖州刺史。至此,兖州一共出现了三位刺史,另外两位分别是荀藩任命的李述和司马睿任命的郗鉴。
一州三刺史,可见兖州的重要性,也可见时局的混乱。
攻下邺城后,石勒并没有继续南下攻打兖州,而是向西发展,占领了上白,杀死盘踞在此地的司马越旧将李恽。
石勒接连侵吞王浚的地盘,挑战他的权威,让王浚大为不满,令枣嵩督诸军屯于易水,召集段疾陆眷一起攻打石勒,段疾陆眷没有鸟他。
王浚大怒,拿出大量金银珍宝贿赂拓跋猗卢,并发出檄文让慕容廆和拓跋猗卢一起讨伐段疾陆眷。
同为鲜卑族,拓跋部、慕容部和段部存在竞争关系,拓跋猗卢既已和慕容廆结盟,他们决定趁此机会打压段部。
拓跋猗卢派出最能打的拓跋六修出战,慕容廆也出动了长子慕容翰。两路夹攻之下,段疾陆眷毫不为惧,先击败拓跋六修。
另一路,慕容翰相继占领徒河和新城,逼近阳乐。听闻拓跋六修战败,慕容翰见好就收,退回徒河,于青山修筑壁垒。
如此一来,段疾陆眷更加痛恨王浚,而慕容廆则占了个大便宜,将昌黎郡牢牢控制在手中。
王浚的本意是要对抗石勒,结果却先和盟友打了起来,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如此短视和愚蠢,在这乱世注定是炮灰。
五月,石勒派孔苌进攻定陵,杀死田徽。不久,王浚所任命的青州刺史薄盛率众投降,山东郡县相继落入石勒之手。
鉴于石勒的优异表现,刘聪又不得不加授他为侍中、征东大将军。
石勒一步步蚕食着王浚在冀州的地盘,已经无力制衡他的王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做起了称帝的春秋大梦。
前渤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等人深以为不妥,屡次劝阻王浚。王浚觉得他们太聒噪,全都杀了。
接着,王浚以称帝之事询问燕国名士霍原,霍原沉默以对。王浚恼羞成怒,污蔑他私通盗贼,枭其首。
王浚的暴虐之举,惊呆了幽州士民,一些有识之士纷纷逃离,就连一直支持他的乌桓人都暗地里倒向了石勒。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王浚如此作死,石勒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下一个征服目标锁定了他。
不过,王浚经营幽州多年,家底不薄,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呢?足智多谋的张宾给王浚设下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诈降之计。
十二月,石勒派舍人王子春、董肇携带丰厚的礼物,向王浚送上了一封言辞谦恭的劝进信。
信是这么写的:“我本是小小的胡人,遭遇乱世,逃难至冀州,和一群可怜人聚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保命;如今,中原无主,而殿下您出身高贵,又四海归心,真命天子,非您莫属!我之所以起兵,不过是为殿下诛除暴乱,希望您能顺应天心,早正大位,我将会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您,也希望殿下您能如同亲儿子一样看待我。”
俗话说,当一个人放下尊严时是最可怕的。为了争夺天下,石勒拼了!与此同时,他还给王浚的心腹枣嵩送出了丰厚的礼物。
读完这封信,王浚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心也在狂跳,问王子春道:“石公一时豪杰,据有赵、魏,乃欲称藩于孤,其可信乎?”
王子春也演技大爆发,一本正经道:“石将军才力强盛,众人皆知。但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胡人为名臣则有矣,未有为帝王者也。石将军并非不喜欢当皇帝,而是考虑到帝王自有定数,不能强取,就像当年的项羽。这是石将军过人之处,请殿下不要怀疑!”
一封蘸了蜜的信,再加上王子春的巧舌如簧,彻底攻陷了王浚的心理防线。天啊,连石勒都要臣服于我,我是真命天子啊。
大喜之下,王浚将王子春和董肇都封为列侯,遣使回访,并赠送丰厚的礼物。这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为这个诈降之计再添一把火。
游纶的哥哥游统为王浚的司马,镇守范阳,他非常不看好王浚,想要效法弟弟投奔石勒,先派出使者前往报信。
石勒杀了游统的使者,然后告诉了王浚,王浚更加坚信石勒是真的要向自己投诚,没有处罚游统。
公元314年正月二十二,王浚的使者随同王子春一起来到襄国。
石勒将部下的精锐士卒以及精甲全部藏起来,只让王浚的使者看到老弱病残,又北面跪拜使者接受王浚的回信。
王浚送给石勒一副麈(音同蝉)尾,石勒假装不敢拿在手上,郑重其事的挂在墙上,每天早晚向它叩拜,一本正经道:“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
王浚的使者返回时,石勒又派董肇为使者,当面向王浚递交表章,约定三月中旬亲自到幽州奉王浚为帝。为了把戏演足,石勒又给枣嵩去信,请求在王浚称帝后能够担任并州牧、广平公。
王俊的使者走后,石勒询问幽州情况,王子春回答道:“幽州去年发大水,百姓无粮可吃,王浚囤积了一百多万粟谷,却不赈济灾民,刑政苛酷,赋役频繁,忠贤内离,夷狄外叛。人人都知道他将要灭亡,他却毫无察觉,还自以为汉高祖、魏武帝都无法与己相比。”
听完这些话,石勒拍案大笑道:“王浚可以抓住了。”
王浚的使者回到蓟城后,对王浚道:“石勒目前的形势很糟糕,兵力寡弱,对您忠心不二。”
王浚大喜,更加得意忘形,只等着石勒前来劝进,不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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