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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习作——小说】郝宙源:瑞士造

 健康晓语 2021-12-10

瑞士造

郝宙源

阳光灿烂正好,微风不燥,电车缓缓地驶过街道,拉黄包车的汉子们聚在一起,或卖力吆喝招揽主顾,或三五倚在墙角,将草帽扣在脸上“偷闲”。旧历的新春刚过期月有余,年初降了一场多年罕至的中雪,似乎应了那句“瑞雪兆丰年”。

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人们便脱掉大袄,迫不及待地走上大街,投入早春的怀抱。在国民政府举全国之力与日军交战地如火如荼之时,上海外滩正如往日般喧嚣。此刻,周佛海伪政府某办公室内,仇世明挺立窗前,全无半点出外欣赏早春之景的兴趣。

彼时明面上作为伪政府上海财经部长的仇世明,外人看来他是伪政府与日本人的“走狗”,在伪政府与日本人那里都有着相当的分量。但他实则身份为中共地下党组织上海站站长,他是一名沉稳老练的红色地下情报人员。


当然,对仇世明来说,党交给他的任务总是艰巨的,不可推卸的;风险是无时的,不可估量的。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瑞士造”,时针指向上午十点钟,随后又抬头望向窗外。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平静而不可捉摸。办公室的壁炉里,几点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在闪烁着,喇叭状的唱片机沙哑地嘶吼着肖邦的《夜曲》,孙逸仙先生在墙上庄严地注视着办公室的内景,青天白日旗也因许久未擦而布满了一层忽明忽暗的灰尘,桌子上零散扔着几沓文件,西装上衣也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衣架上。他转身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万宝路”,点燃后靠坐在了办公椅上。

前几日,他接到暗线情报:党在延安的中央情报局高层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掌握着大量机密情报出逃,现在已经到了日占的上海封锁区。彼时会有驻上海日军特高课最高长官渡边太次郎带领宪兵队对其接应护送,协其逃往东京。

仇世明夹烟的手微微一哆嗦,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中共中央特高课居然潜伏着这么大的一只“臭虫”。一旦这个叛徒将掌握的机密情报泄露给敌方,那对我党带来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不说整个上海站不保,就连我党辛苦经营多年的华北、华东战区情报网或将毁于一旦!仇世明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抬手又看了看腕上的“瑞士造”,时针指向十点半。中央指示他便宜行事,动员上海一切力量,就算牺牲整个上海站,也要锄掉这个叛徒!早上九点的时候,他已经派唯一能和他建立单线联系的下线—明铎同志,去做最后的准备。

明铎是组织上派给他的得力助手,从地下党上海站建立初就跟着他,明铎是上海站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他比明铎大一岁,明铎也是他在广东黄埔军校同一期的校友,两人性格很合得来,志气相投,相继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工作后他对明铎除了上下级关系以外,更像是大哥一样关怀他。明铎在上海的伪装身份是他的机要秘书,平时他们长期蛰伏于中统高层。出手行动时,他的身份不利于四处活动,大部分是明铎代其出面。明铎做事稳重,他也放心。

此次他交给明铎的任务是组织上海地下党同志,埋伏在渡边亲自护送叛徒去往虹桥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同志们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成败在此一举,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含泪交代明铎要全力以赴。倘若任务失败暴露了,他不会害怕。纵然牺牲,他仇世明也是为党而死,为人民而死,为了伟大的无产阶级事业而死!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将会知道,他仇世明并不是大家嘴里说的汉奸、“走狗”,他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忍辱负重的、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忽然,窗外街上响起报童的卖报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号外!号外!大日本皇军特高课渡边将军及同行机要人员遇刺身亡!号外!号外!”

一听到这个消息,仇世明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他的眼里分明在闪着晶莹的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党的力量保住了。”他急忙又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瑞士造”,时针指向十二点整。随即他瘫坐在了办公室椅上,闭上了眼睛,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外面楼道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他警觉地坐正了。咚!咚!咚!

“进。”

“世明哥,事情已经办妥了……”果然是明铎。

“好了,明铎你不用说了。现在收拾一下,随我去特高课一趟,我仅代表周佛海主席与我个人,对渡边将军的不幸表示深深地惋惜。”仇世明的脸上掠过一道微喜,但又平静地说到,随即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一如往日的仇部长。

“办完事后,我们去外滩转转,好好地欣赏下这上海外滩别样的早春之景。”仇世明又意味深长地说到。

明铎这可爱的人儿是何等的聪明,起先一怔,而后会意地一笑。“是!仇部长。”

仇世明抄起西装,开门大踏步走出去,明铎紧随其后。他手上的“瑞士造”分明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温老师评:这是我党的一次除奸行动,但作者并没着意正面刻画那场惊心动魄的除奸过程,而是写了除奸行动的组织者在等待行动结果的心理活动。瑞士造是一块手表,是行文的线索。小说选材有匠心。

郝宙源,涉县第一中学2022届高三27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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