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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

 大风起兮飞去来 2021-12-10

这几天小道消息很多,有人说许组长的家里除了不见了睡衣,其他的什么都在,包括现代人离不开的手机,也有人说可能她就是不想和任何人联系了,也许有别的手机吧,但立刻有人反驳说警方没有发现许组长另外的手机号,也没发现她的银行卡有哪怕一笔转账付款的记录。一说到“警方”,大家就都无话了,虽然不知道消息来源在那里,但单这两个字就足以彰显权威性了。

李虹的心情也不太好,虽然许组长对她并不友善,但李虹也从未视她为敌。尤其是听说许组长的丈夫有小三之后,她又多了几分怜悯。她脑袋里一闪念,会不会是许组长的老公伙同小三杀害了许组长?她晃晃脑袋,想什么呢,又不是警匪剧。

警察又上门了,这次来的是李虹家。打开门的李虹一脸惊讶地问什么事,警察说有一起失踪案,他们来了解情况。李虹有些不满,在学校问过一遍,几乎人人都把她看成了嫌疑犯,现在怎么还追到家里了,难道我的脸上写着“杀人犯”三个字吗?心里的不高兴自然反映在了脸上,她皱着眉头问:“不是已经问过了吗?”“虽然问过了,但是两年过去了,可能有新情况,也可能有什么以前疏漏了的情况,所以我们再来梳理一下。”两年?李虹突然明白,这两人并非去学校的警察,而是来家里问小雨爸爸的情况的。

其实多年以来,李虹对丈夫的定义就是“小雨爸爸”,他不像丈夫,更像路人,也许比路人还不如,路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对她恶语相加,拳脚相向。李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两人让进了屋里。她看了一眼小雨的卧室,门缝里一丝光都没有,李虹转过头,轻声轻语地说:“我儿子睡了,你们小点声说话。”两个警察交换一下眼神,压低嗓音问:“听说您和您丈夫关系并不好?”李虹无奈地笑道:“怎么说呢,就是为了孩子,勉强维持着婚姻吧。”“他常打你?”“呃,有时候吧。”“都因为什么原因?”什么原因?李虹记不清了,可能是饭夹生了,也可能是她回家晚了一分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缘无故的打,她捱的还少吗?她只好淡淡地回答:“都是家庭琐事吧。”“那你,很恨他?”一个警察试探地问。李虹警惕地、小心地回答:“谈不上恨吧,都是命。”两个警察的嘴角上翘,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其中一个问道:“你是中学老师,还信命?”“我不想信,可有时不由得你不信啊。”“您的儿子,呃,是叫于小雨吧,今年多大了?”“你们连名字都知道,还问我多大?”警察并没生气,继续说下去:“据我们调查,于小雨今年十四岁,十四岁的孩子正在上初二,怎么这么早睡觉了?”李虹心里一动,觉得小雨今天是有些反常,他虽然不上学,用不着学习到深夜,但是他每天玩电脑也都要到凌晨的,怎么会这么早就睡觉呢?同时,她又敏感地感觉到,这两个警察在试图刺探些什么。而掩盖也是无用的,来家里之前,估计他们早在“闲话中心”搜集到了第一手“情报”。于是,李虹大大方方地说:“小雨他休学了,晚上不用学习。”“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休学的?”“两年前。”“这么说,两年前你们家发生了不少事儿啊,先是你丈夫失踪,再是儿子休学。”李虹打断他道:“你的顺序不对,先是小雨休学,再是他爸失踪。”“为什么这么看重顺序?你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你可以把这看成是一个教师的职业敏感——吹毛求疵。”李虹自嘲地说。“您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没什么联系吧,他正常上班下班,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比如,因为孩子的问题,你们的争执增多了?”李虹彻底被激怒了,她愤愤地反问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是不是就想知道我是不是因为不堪家庭暴力,杀掉了孩子他爸,毁尸灭迹?”两个警察连连说不是,临出门时,一个警察犹豫地问道:“李老师,您的儿子于小雨两年前的身高体重?”李虹冷冷地回答:“一米五零,七十斤。”

这个夜晚,李虹噩梦连连,她梦见了许组长身陷深渊,伸出一只手向她求救,李虹说我倒是愿意下去救你,可是要是我也上不来了怎么办?我还得照顾小雨啊!这样吧,我去找人,你等着,你一定挺住,可她转过头来,发现身边全是人,却没有一个出手帮她,人群中似乎还有小雨他爸,他的脸上挂着嘲讽的讥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李虹惊骇地发现,周围的人数也在慢慢变少,不是走开了,是渐渐消失了。李虹吓得大叫,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一场梦,而她的后背,已是大汗淋漓。

李虹已经多年不逛商场了,她对生活的要求很低,粗茶淡饭,衣能蔽体就可以了。小雨对生活也没什么要求,尤其休学之后,每日在家里只穿着家居服,好多以前的衣服堆在衣柜里,都小了。这两年过得太不平静了,加上前些日子小雨还要求要办银行卡,是不是说明他有了走出家门的可能呢,李虹多希望自己的儿子像魏宇那样站在阳光下微笑,在操场上奔跑啊!记得小雨小时候,每到过年前,她都要为他买一件新衣服,口袋里还装满了糖果,小雨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把她的心都笑化了。也不知怎么,想着想着,她就走进了家附近的商场。

快到“双十二”了,网上的促销轰轰烈烈,商场也不甘示弱,打折满减的牌子到处都是。李虹挑花了眼,就去“歇脚亭”买了杯奶茶,犹豫着是买那件蓝色的羽绒服还是红色的冲锋衣,蓝色是小雨喜欢的颜色,而红色喜兴,可以冲冲这一年的忧愁和不快。旁边坐下了一对男女,李虹打眼一看,男人比女人明显要大一些,就听见那女人娇滴滴地说:“老公,现在那母夜叉也不在了,你啥时把我娶回家去啊?”“小傻瓜,她是不见了,我俩又没离婚,她不一定哪天回来呢,要是看见你住在家里,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啊!”“一个大男人害怕女人闹?”小女人嘟着嘴,一脸不高兴。“不是怕她闹,是怕她离婚分财产,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除了婚姻,你要啥没有?”这两个人不要脸到家了,李虹好奇地又看了一眼男人,竟然有几分眼熟,她仔细回想,他竟然是许组长的老公!许组长失踪后,他来办公室收拾过东西,当时和李虹打过照面!“她能去哪儿呢?还说没带钱,说!你是不是偷偷给过她钱?”中年男人举起双手作告饶状:“小姑奶奶,我哪儿敢啊,我的人,我的心,我的钱,不都在你这儿吗?”李虹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拿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起身走了。

办公室里,先是私底下的窃窃私语,现在又发展到公开的沸沸扬扬的讨论,大家讨论的焦点就是许组长失踪的真相,似乎人人都变成了侦探。李虹不想当侦探,她依旧坐在角落里,眼睛平视电脑,但是那电脑屏幕却是屏保。

大家公认的观点是许组长丈夫和小三杀了许组长,或者是小三伙同他人杀了许组长,还或者是许丈夫伙同他人杀了许组长。总之,这么多天音讯全无,许组长是死定了。

李虹默默地听着,她不解人心怎能如此冷漠,前几天还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突然失踪了,别人认为她死了,还津津乐道于她的死因,甚至于说出“死”字如此轻易。

公安局里。一名干警对刑侦队长说已经调取了李虹家附近的监控录像,许新梅失踪当晚,李虹和往常一样,下了公交车,在菜市场买了点菜就回家了,没有发现她家有人出门,直到第二天早上又在往常上班的时间上班了。而许新梅的丈夫以及那位第三者,也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快过年了,李虹拿出那件红色的冲锋衣和蓝色的羽绒服——后来这两件衣服她都买下了,她让小雨看,问他喜欢哪一件。小雨没说话,用手指了指蓝色的羽绒服。李虹为他穿上,大小正合适。她端详着孩子,小雨眉目清秀,只是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脸色惨白。李虹试探着问:“小雨,陪妈妈去买点菜啊?爱吃什么,你自己选。”小雨没有说话,径直回到了他的卧室。李虹跟进去,开窗通风,打扫卫生,小雨则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李虹笑道:“不玩电脑啦?”“不玩了,没意思。”然而,当李虹关上门后,她分明听见了开机启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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