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半时分，李虹起夜，看见小雨房间的灯还亮着，门是虚掩的。她打开门，看见小雨正在游戏里奋战着，她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快睡吧，都后半夜了。”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关掉电脑电源，然后闷闷地说：“我现在就睡。”连衣服也没脱就爬到了床上。这孩子现在还怕我知道他玩游戏吗？李虹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了他的卧室，把门轻轻关上。 客厅里的魏宇已经熟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李虹凑近看看，发现他的眼角还挂着泪滴，也难为这孩子了，李虹为他掖掖被子，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小说，她把书抽出来放在了他的枕边。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魏宇的成绩一落千丈。有一天竟然在课堂上打起了呼噜。李虹很困惑，虽然这孩子心理压力大不可避免，但他夜里的睡眠还可以，怎么会在白天打瞌睡呢？ 放学时，李虹买了一袋水果，带着魏宇去医院看奶奶。家里出事当天，奶奶就被送进了医院，各种老年病来了个大爆发，老人卧床不起了。师生二人走进病房时，奶奶的眼神正空洞地望向天花板。魏宇扑向奶奶，泣不成声。奶奶看看怀中的孙子，也不禁老泪纵横。李虹放下水果，慢慢退了出去。她找到医生问问老人的病情，医生说老人目前状况还好，就是心情压抑，不说话，连拔针都不会主动喊护士，建议家属多开导。医生大约是把李虹当成了老人的儿媳妇，还讲了讲家人陪伴的重要性，尤其是这样的老人，应该有家人二十四小时陪护的，可也就看见老人的远方侄子和侄媳妇来过几次，也没怎么照顾就走了，这对老人病情的恢复也是不利的。医生看了看费用单，又说估计这两天就要续费了，家属提前准备一下。李虹没有解释，微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时已经有点晚了，李虹买了肯德基的全家桶带回去，小雨也出来吃了，两个孩子吃得开心，还不时窃窃私语，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李虹顿感生活美好，甚至诗意地想着，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然而平静的时间太短暂了，第二天凌晨，李虹就收到了魏宇奶奶去世的消息。是魏宇的叔叔给魏宇打了电话，然后魏宇又告诉李虹的。李虹要带魏宇去见奶奶最后一面，不得已叫醒了已经睡着的小雨——她怕这孩子早上起来看不见妈妈着急，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着急。小雨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惊讶。 葬礼过后，那位远房叔叔拿出了奶奶住院的费用清单，长长的单据连李虹都没有耐心看完，而且她的身份也不能让她有任何意见。费用多到卖掉房子也支付不起，叔叔说都是他垫付的，他大度地表示，卖掉房子，他只要卖房子的钱，其余的，就算是孝敬老人家的。他还说那房子死过人，是凶宅，卖不上价钱，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亲情和道义。魏宇木然地听着，似懂非懂，对他来说，奶奶不在了，这个家也就彻底散了。至于房子，以他的年龄还想不了太多。 魏宇的成绩还是不好，有一张卷子的作文竟然忘记写题目，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李虹很心痛。她一直记得两个孩子吃肯德基时开心的样子，时不时买些好吃的给他们打打牙祭。在吃好吃的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脸上才会浮现出笑容。每当此时，李虹就在偷笑，毕竟是小孩子。 唯一让李虹欣慰的是两个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好了，魏宇也被获准进入小雨的卧室一同讨论枪和游戏。有一天魏宇偷偷地告诉李虹，小雨很聪明，比他聪明多啦！李虹笑笑，不以为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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