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中下旬，除去端午节假日的前两天，整座城市似浸在水中一样，不知何日能放晴。再瞅一眼天气预报，即将要来的七月，仿佛仍将延续这样的局面。书店的营业时间悄然拉长了，最近我们都会待到九点半才打烊。偶有人闲逛到十点甚至更晚，也会捱到客人走后再下班。只是即便营业时间和过去相差无几，也回不到去年的光景了。每当熬不下去的时候，想想上班的痛苦又觉得可以坚持得更久一点。之前每次写书店生活，张老板的某大学室友就会留言说，怎么他没出现。是我疏忽了，有他存在的时候，书店里全是“新鲜事”。他每次突然出现在书店都挺让我们猝不及防的，没有提前打声招呼，而其气场又颇强大，我看上去倒像是给他打工的小店员。不同形色的过客，他都能熟络地和对方聊上很多。没人的时候，就和我扯淡，于是那天我们聊到了“代孕是否应合法化”的问题。讨论的最开始，我持“代孕”这种行为就不该存在，更何谈是否能合法化一说。而他持相反观点。
聊着聊着，我感到绝望，他不仅语速快，脑袋转得也快，真不愧是北大法学毕业的律师一枚。当然，专业职业姑且放在一旁。和他讨论时，让我想起和张老板争执时，脑袋和嘴巴都不受支配的恐惧。我服了，我现在对北大的同学是心服口服。除了个性极强且自带戏剧效果的他，大多数默默支持书店的他们总是静悄悄的。比如他，来过书店很多次，有点腼腆，每次都默默地买书，有时送我们小礼物，有时托我们送网友小礼物。还有位经常来买书的男生要去北京读博了，和张老板聊起，他问我是不是一个很客气的男生。我立刻“对对对！表示强烈赞同。”他可是我心目中换酒单身好男孩榜的冠军（我自己瞎排的名），这下就要去北京了，为南京少了一位好男孩而伤心。因疫情耽搁，直到昨天才见着的秋宇小姑娘直接来和我告别了，她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七年的城市。最近城管的出镜率高到，能让人误以为是同事。每天在门口逡巡，也算是兢兢业业。放在店门口的免费书，不到三分钟就要被城管勒令收回或收走，依然只能在朋友圈送出。南京的雨不停地下、不停地下，带去书店分发的桃子还没来得及分完，雨水就将还挂在树上的桃子纷纷打落，留下烂桃一地。月初交掉了接下来一年的房租，依然按约定涨了8%的租金。接下来，要为下一年的房租拼搏了，也要为一年后租约到期能否续租做准备。当房东真好，以至于我开始做自己可以当房东的美梦，打开二手房交易网，价格从低到高排序，从总价六万元开始往下滑，滑到十万仍只有停车位，我就不信了，慢慢滑到三十万仍是停车位。房价可真贵，好吧，美梦三分钟就做完了。而这个月回家乡待了五天重又返回工作岗位后，经历了超级想逃离的两天，第一天营业额不到十元，第二天直到晚上八点都还没开单。当时很绝望，心想这书店没我也无妨，给好几个朋友发微信问是不是该去找工作了。结果八点过后，来了三个人，纷纷买了书。其中有个人告诉我是朋友推荐她来的，于是我的信心又复苏了，真只要有一点甜头就能满足了。后来仔细想想，我怕是没有心力做一份其他的工作还顾店吧。仿佛从学生时代开始，我就总喜欢如此摇摆。念书时候纠结究竟是要死磕竞赛还是准备高考；打工时期纠结究竟该不该换工作；创业之后开始纠结究竟是要好好开店还是另谋生路。差不多是直到最近才想明白，如果可以，还是要开书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如果可以，也欢迎大家从网络世界里出逃一会儿，多来真实的世界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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