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通布拉克回音壁 塞北专栏 作者名片：啄木鸟，地质工作者，中国地质作家协会会员，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进修班进修。散文，诗歌散见国内报刊杂志，喜欢在西部的大地上行走，用脚步丈量大地的苍茫辽阔，用心智感悟尘世的薄凉清欢；喜欢与温润的和田玉结缘，品玉，藏玉。 ——xiunzhaichuin  阿通布拉克回音壁 啄木鸟 也许是缘于地质找矿的职业情结，拂拭不去的诗意情怀，我对天山脚下那片沙金矿区，一眼千年，念念不忘。闲暇时便常去走一走，看一看，寻找古人遗留下的开采沙金的蛛丝马迹。 别人去，或许是肩荷着含有现代科技且价格不菲的探宝器，瞳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点，希望在那里寻寻觅觅，有所斩获，探到一两块金光闪闪的狗头金。块度大的沙金，酷似狗头，因形象而被称为狗头金。我曾见过有人用探宝器探出的十几克原始自然金块，纯度极高。而我去，目的很单纯，就是想与远去的古人对话，神交，发思古之幽情，看看已经远去的他们遗留在山坳间或河岸边古老的采金洞，遥想他们用简陋的原始工具开采黄金的景象。 那片地域，叫作阿通布拉克，维吾尔语，翻译过来就是“金子泉”，一个充满了神秘与魅惑的地方。 那里有一条源之于天山的季节性河流，蜿蜒在鲜有植被的山野间，只有在雨后或雪触后才能听到河水的浅吟低唱。河岸边疏疏落落地生长着一些榆树，高四、五米的样子，宛若华盖。五月枝头挂满了鹅黄的榆钱，夏季则枝叶苍翠，枝柯间偶尔能看见喜鹊或乌鸦用枯枝筑起的巢。在有水的季节，河边会有一些零乱的蹄印，那是黄羊前来饮水时留下的足迹。我有时独行，转过嶙峋的山脚，会与几只前来喝水的黄羊不期而遇，因为猝不及防，彼此都会被吓一跳，短暂的惊悚与对视之后，黄羊便折转身，一溜烟地向远处遁去，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开采沙金的古人是睿智而聪慧的，他们选择在古老的河床上开挖采金洞。先是垂直挖一条直径一米的圆形竖井，直至基岩，而后再沿着底板挖掘平巷，边挖边釆。沙金比重大，底板上的沙子往往是沙金的富集区。他们将开采出来的沙子运到河边，用清澈的河水反复淘洗——“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我想：当他们粗糙的双手捧着黄灿灿的金子时，他们一定是笑逐颜开的，眉弯间盈满了幸福与满足。那一刻，他们曾经匍匐在黑暗的坑道里，在一灯如豆的油灯下挥汗如雨的付出，便都有了沉甸甸的回报与熨贴的慰藉。 古人开采沙金的年代，没有一鳞半爪的文字记载，已无据可考，只有渺如烟云的传说。 我没有想到，在这只有古老的采金洞，只有零星的石圈墓，只有黄羊出没的荒芜苍凉之地，还有一处大自然的杰作——鬼斧神工的回音壁，在春风夏日秋月冬雪里，时不时地演绎着大自然的绝响，折射、放大着天籁之声。 那一天，我踽踽独行，溯河而上，希望有一些新的发现，新的感悟，好抚慰我一颗落寞的心。我涉水向北，转过一个又一个高低不等的山角，眼前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山前戈壁。那是一片千万年前的洪积扇，一直向屏障般巍峨险峻的天山山脉铺陈而去。 天高云淡，四野寂寂。偶尔有一二只苍鹰逆着山影飞过，遗落下一二声单音节的唳声。天苍苍，野茫茫，大地上似乎只有我的身影在缓缓蠕动。在那辽阔无涯的苍穹之下，亦是匆匆过客的我，宛若一粒随风轻飏的沙尘，卑微而渺小。 右手边赫然兀立着一道长而陡峭的崖壁，与地面成九十度的直角，高六、七米，顶部向前微倾，宛若歇山式古建筑的飞檐。崖壁由沉积红砂岩构成，间以卵石层。或许是千百年风侵雨蚀造就，或许是山洪爆发时汹涌的河水冲刷而成，或许是二者兼而有之。 当寂然的我无声地途经崖壁时，听到了一阵阵风声，时徐时疾，有一种“疾风识劲草”的浩荡气韵。我疑窦丛生：空荡荡的崖壁下，没有一缕风，哪里来的风声？我又返回身，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侧耳倾听。片刻之后，风声隐去，代之而起的是悦耳动听的哗哗的流水声。或许是崖壁下有一条暗河？但又不像。当我把目光投向西边不远处泛着波光的河水时，如同神泉涤尘，天风驱雾，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座天然的回音壁！当长风掠过河谷，当河水喧哗不已时，声波都会在这崖壁前被折射、放大…… 为了验证我的新发现，我刻意拍了三下手掌。宛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崖壁也回馈了我击掌声—— 啪啪啪！当我一字一顿地吟哦李白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和岺参的“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 的诗句时，这崖壁也亦步亦趋，鹦鹉学舌，而且唯妙唯肖…… 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一样，那一刻，我的内心世界盈满了兴奋、激动与欣喜。 我不知道古代的淘金客是否曾经发现过这座回音壁？但我想，当觅食的黄羊途经这里时，细碎的蹄声被回音壁复制，它们一定充满了疑惧与困惑，竖起耳朵，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当小鸟在这里呖呖啼啭时，一定会误以为有同类在歌唱——“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圣经》里说：“当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在这荒凉沉寂空旷的化外之地，上苍并没有厚此薄彼，将这里彻底遗忘，而是作为一种弥补，悄然地创造了一座回音壁，在漫长的岁月里，更替流转的四季里，让大自然的天籁——风声、雷声、雨声、水声、鸟声、虫声，在这里汇聚，一次次的奏响……  END  溪 云 斋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梁永利 邵秀萍 陈荣来 王相华 项见闻 总编策划：风剪云 特邀主播：安心 朗诵嘉宾：水晶·简 天宝宝 李磊 三月 小暖 诚谢友情支持：雪馡儿 豆丁 夕眉 翡儿 合作媒体：《几江诗刊》《也是文学报》《齐鲁文学·诗星光》、头条《蓝色海洋诗社》《北京三味诗社》 随缘用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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