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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主要事件】 ◇晋襄公去世 ◇阳处父改易中军，赵盾执政 ◇秦穆公、阳处父、续简伯去世 【涉及人物】 ◇季孙行父、公子遂、臧文仲、赵盾、阳处父、狐射姑、公子雍、公子乐、先蔑、士会、续简伯、臾骈等 【涉及国家】 ◇鲁、许、陈、卫、晋、秦、狄等  #原文 【经】 六年春，葬许僖公。夏，季孙行父如陈。秋，季孙行父如晋。八月乙亥，晋侯驩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晋狐射姑出奔狄。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传】 六年春，晋蒐于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洿wū，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臧文仲以陈、卫之睦也，欲求好于陈。夏，季文子聘于陈，且娶焉。 秦伯任rén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 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若之何夺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是以并建圣哲，树之风声，分之采物，著之话言，为之律度，陈之艺极，引之表仪，予之法制，告之训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礼，使无失其土宜，众隶赖之，而后即命。圣王同之。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秋，季文子将聘于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无之，实难。过求，何害？” 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旧好也。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为难故，故欲立长君。有此四德者，难必抒矣。”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孟曰：“辰嬴贱，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辟也。母淫子辟，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让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爱其子，而仕诸秦，为亚卿焉。秦大而近，足以为援，母义子爱，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会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pí。 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无援于晋也。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书曰：“晋杀其大夫”，侵官也。 冬十月，襄仲如晋，葬襄公。 十一月丙寅，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臾骈送其帑nú。 夷之蒐，贾季戮臾yú骈pián，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臾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扞之，送致诸竟。 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 —----------— 备注：人物标棕色，地名标绿色，摘录标红色。 #注释 ◆文公六年 ［1］文公六年：公元前621年。周襄王三十二年、齐昭公十二年、晋襄公七年、卫成公十四年、蔡庄侯二十五年、郑穆公七年、曹共公三十二年、陈共公十一年、杞桓公十六年、宋成公十六年、秦穆公三十九年、楚穆王五年、许昭公元年。 ◆【经】秋，季孙行父如晋。 ［1］季孙行父：季友（即成季，鲁桓公之子）之孙，无佚（《榖梁传》所引《世本》作“仲无佚”，《国语》韦昭注作“齐仲无佚”）之子。 ◆【经】八月乙亥，晋侯驩卒。 ［1］乙亥：十四日。 ［2］晋侯驩：即晋襄公。名驩，谥号襄。 ◆【经】晋狐射姑出奔狄。 ［1］狐射姑：《榖梁传》作“狐夜姑”。狐偃之子。食采于贾，字季，故又称“贾季”。 ◆【经】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1］告月：即告朔。《周礼·大史》“颁告朔于邦国”。郑玄云：“天子颁朔于诸侯，诸侯藏之祖庙，至朔，朝于庙，告而受行之。”告朔，每月朔日告神。天子于每年季冬把第二年的历书颁发给诸侯，即颁朔。《论语》云：“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是告朔用特羊。告告朔之后，国君听治此月政事（《玉藻》云“天子听朔於南门之外”是也。），谓之“听朔”，又谓“视朔”，如僖五年传曰“公既视朔”、文十六年“公四不视朔”。视朔之后，祭祀于朝庙，谓之“宗庙”，又谓“月祭”（《礼记·祭法》）。其岁首为之，则谓之“朝正”（襄二十九年经“公在楚”，传“释不朝正于庙”）。告朔、视朔、听朔，朝庙、朝享、朝正，二礼各有三名，同日行之。 ［2］犹朝于庙：《正义》云：“文公以闰非常月，故阙不告朔。告朔之礼大，朝庙之礼小。文公怠慢政事，既不告朔，虽朝于庙，则如勿朝，故书“犹朝于庙”，言“犹”以讥之。” ◆【传】六年春，晋蒐于夷，舍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 ［1］夷：地名。 ［2］舍二军：废除新上军、新下军，恢复晋文公四年时的三军六卿制（见僖二十七年）。僖三十一年“晋蒐于清原，作五军以御狄”，有五军十卿，即先轸、郤溱、先且居、狐偃、栾枝、胥臣、赵衰、箕郑、胥嬰、先都。僖三十一三十年箕之役，先轸战死。去年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相继去世。据文八年“晋侯将登箕郑、先都”，则郤溱、狐偃、胥嬰已经去世。此时十卿惟有箕郑、胥嬰先都在世。 ［3］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据文八年传“夷之蒐，晋侯将登箕郑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先克曰：'狐、赵之勋，不可废也。’从之。”晋襄公本欲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后以先克之言而改任狐射姑、赵盾。 ［4］阳处父至自温：据去年传，阳处父自卫返晋，经过温邑而稍作停留，故宁嬴先从之，后亦自温而还。 ［5］董：地名，杜注谓“河东汾阴县有董亭”，在今山西省离荣豚荣河镇东。 ［6］阳子，成季之属也：阳处父原是成季（赵衰）的下属。据《说苑》“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咎犯与赵衰孰贤?’对曰:'阳处父欲臣文公，因咎犯，三年不达；因赵衰，三日而达。’”阳处父由赵衰举荐方得进用（此时为晋襄公太傅）。 ［7］结合文七年传，夷之蒐，狐射姑代先且居为中军将，赵盾代赵衰为中军佐；箕郑为上军将，荀林父为上军佐；先蔑为下军将，先都为下军佐也。改蒐于董，赵盾将中军，狐射姑奔狄，先克代佐中军。 ◆【传】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洿，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1］制事典：孔疏“正国之百事，使有常也”，即制定章程。制，制定。事典，章程或条例。 ［2］正法罪：孔疏“准所犯轻重，豫为之法，使在后依用之也”，即修订律法。 ［3］辟狱刑：孔疏“有事在官未决断者，令於今理治之也”，即清理诉讼。辟，理。 ［4］董逋逃：孔疏“旧有逋逃负罪播越者，督察追捕之也”，即督察逃亡。董，督察。 ［5］由质要：孔疏“谓断争财之狱，用券契正定之也”，即财务出入皆使用契约作为凭据。质要，古代买卖货物的券契。亦泛指券契。 ［6］治旧洿：孔疏“国之旧政洿秽不絜，理治改正之也”，即清除政治上的污垢。 ［7］本秩礼：孔疏“时有僣逾，贵贱相滥，本其次秩，使如旧也”，即恢复被破坏的次序。 ［8］续常职：孔疏“职有废阙，任贤使能，令续故常也”，即重建已经废弃的官职。 ［9］出滞淹：孔疏“贤能之人沈滞田里，拔出而官爵之也”，即提拔被压抑的贤能。 ［10］贾佗：晋文公旧臣，曾从重耳流亡。见与《国语·晋语四》《左传·昭十三年》等。 ◆【传】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 ［1］秦伯任好：即秦穆公，名任好，谥穆。 ［2］子车氏：《史记·秦本纪》作“子舆氏”，秦国大夫之氏。 ［3］奄息、仲行、鍼虎：均为人名。 ［4］《黄鸟》：即《诗经·秦风·黄鸟》，诗序云：“《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 ◆【传】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若之何夺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是以并建圣哲，树之风声，分之采物，著之话言，为之律度，陈之艺极，引之表仪，予之法制，告之训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礼，使无失其土宜，众隶赖之，而后即命。……”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1］违世：去世。违，离。 ［2］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出自《诗经·大雅·瞻卬》。人，指善人、贤人。殄瘁，同义词连同，疾病。 ［3］并建圣哲：普遍选出贤能。并，遍。圣哲，泛指贤能。 ［4］树之风声：树立风气教化。 ［5］分之采物：《正义》曰：“采物，谓采章物色。旌旗衣服，尊卑不同，名位高下，各有品制。天子所有，分而与之，故云'分之’。” ［6］著之话言：《正义》曰：“为作善言遗戒。著於竹帛，故言著之也。”话言，同义词连同，指善言。 ［7］为之律度：为之制订法度。律度，法度。 ［8］陈之艺极：公布制定的各种标准。艺极，同义词连同，准则。 ［9］引之表仪：设立表率用来引导。表仪，同义词连同，比喻法度。 ［10］教之防利：教育而防止谋求私利。防利，知足而不贪。 ［11］委之常秩：委任他们一定的职务。 ［12］土宜：因地制宜。 ［13］即命：去世。命，天命。 ◆【传】秋，季文子将聘于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无之，实难。过求，何害？” ［1］使求遭丧之礼以行：杜注谓：“闻晋侯疾故。”孔疏曰：“刘炫以为聘使之法，自须造遭丧之礼而行，防其未然也，非是闻晋侯有疾。” ［2］备豫：预备。 ◆【传】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旧好也。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为难故，故欲立长君。有此四德者，难必抒矣。” ［1］灵公：即晋灵公，晋襄公之子，此时尚且年幼。 ［2］赵孟：即赵盾。自赵盾之后，赵氏世称孟。文公传之赵孟皆赵盾，襄公以及昭公元年传之赵孟皆赵武，昭二十九年以后至哀四年传之赵孟皆赵鞅。哀二十年以后之赵孟皆赵无恤。 ［3］公子雍：晋文公之子，杜祁所生。 ［4］先君：指晋文公。 ［5］事长：即立长。 ［6］四德：指固、顺、孝、安。 ［7］抒：纾，缓和。 ◆【传】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孟曰：“辰嬴贱，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辟也。……杜祁以君故，让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爱其子，而仕诸秦，为亚卿焉。秦大而近，足以为援，母义子爱，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会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 ［1］贾季：即狐射姑。 ［2］公子乐：晋文公之子，辰嬴（即怀嬴）所生。 ［3］辰嬴嬖于二君：辰嬴受到两位国君的宠爱。辰嬴，即怀嬴，先嫁晋怀公，后嫁晋文公。二君，指晋怀公、晋文公。 ［4］班在九人：辰嬴在晋文公妻妾中的位次为第九。班，位次。 ［5］震：威严。 ［6］辟：鄙陋。 ［7］杜祁：公子雍之母。杜，国名。祁，姓。 ［8］偪姞：晋襄公之母。偪，国名。姞，姓。 ［9］季隗：狄女，来自赤狄之廧咎如，见于僖二十三年。晋文公流亡白狄时所娶，生伯鯈、叔刘。 ［10］母义子爱，足以威民：与“母淫子辟”“何震之有”相对。 ［11］先蔑：《公羊传》作“先昧”。姬姓，先氏，名蔑。文七年（此时已为下军将）奔秦。见于僖二十八年传。 ［12］士会：祁姓、名会、字季，谥号武，又称士季武子。食采于随（即隐五年“翼侯奔随”之随）、范，故又称随会、范会、范武子。士蒍之孙、士缺（成伯）之子，范氏之祖。此年任戎右，文七年奔秦，文十三年自秦归晋，宣十六年任中军将，宣十七年告老。见于僖二十八年传。 ［13］郫：即襄二十三年之“郫邵”，晋邑，在今河南省济源县西。 ◆【传】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无援于晋也。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书曰：“晋杀其大夫”，侵官也。 ［1］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狐射姑本为中军将，因阳处父改蒐于董，易为中军佐。 ［2］续鞫居：即狐鞫居，见于文二年，狐氏之族。 ［3］侵官：杜注谓：“君巳命帅，处父易之，故曰“侵官”。” ◆【传】冬十月，襄仲如晋，葬襄公。 ［1］襄仲如晋：据昭三年传“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故东门襄仲如晋。 ［2］葬襄公：自晋襄公以后，晋国皆三月而葬。 ◆【传】十一月丙寅，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臾骈送其帑。 ［1］续简伯：即续鞫居。 ［2］宣子：即赵宣子、赵盾。 ［3］臾骈：晋大夫，赵盾之属。 ［4］帑：妻子和孩子。 ◆【传】夷之蒐，贾季戮臾骈，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臾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扞之，送致诸竟。 ［1］戮:侮辱。 ［2］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孔疏：“敌惠，谓有惠於彼，不可望彼人之子报。敌怨，谓有怨於彼，不可雠彼人之子。父祖受人之惠，子孙自可不忘，要有恩於其父祖，不可求报於彼子孙。子孙或时不知，乃是更复长怨，故惠怨皆不在后，是为忠恕之道也。” ［3］夫子：指赵盾。 ［4］介：因为。 ［5］损怨益仇：欲消减怨气，然而尽杀贾氏只不过增加他人对我的仇恨罢了。 ［6］释：舍弃。 ［7］三者：指勇、知、忠。 ［8］扞：保卫。 ［9］竟：同“境”。 ◆【传】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 ［1］告朔：即《经》之“告月”。 ［2］闰以正时：闰用来补正四时。 ［3］时以作事：根据节气、物候来安排农事。 ［4］事以厚生：农事不失其时，才能衣食百姓。 ［5］为民：治民，治理百姓。 #资料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中华书局，2009年10月第3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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