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芥菜 柔学下班回到屋里,见桌上摆有绿白相间的芥菜粥和香喷喷的鸡蛋烙饼,妻儿和儿子正等他吃午饭,便乐滋滋地问妻子静月:咦,今日吃新鲜噢,在哪弄的芥菜?在他想来,芥菜不是谁送的便是找谁讨的,因为当地多用它做酸菜,集市上一般买不到。 柔学一听,愣了愣神,脸上随即遮了一层淡淡阴云,一副忧虑的样子,胃口顿消。他突然将筷子啪地朝桌子重重一放,对静月说,你怎么能这样哩? 柔学本不想陡然发脾气,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他想,静月她说话也太有点不顾场合、太有点不过脑子了。儿子就在鼻子底下,十来岁的人正是见好学好、见坏学坏的光景,更何况是他妈、是对小孩最有影响的人!难道说句善意的“假话”不行么?不说假,含糊一下也行啊,可是……那就莫怪我发火了。 而静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那有么事呢?我只去掐一次,又只掐两片,我单位有人经常去弄噢—— 柔学立马打断她的话,口气更为严厉了:你怎么这样说?你还嫌弄少了是吧?你还弄得有理是吧?按你的逻辑别人违法你也要违法、别人犯罪你也要犯罪!亏你是大学生,不晓得书读到哪去了。什么事都是由小到大、由少到多,做强盗的从偷鸡蛋起,难道这点基本道理都不懂?柔学边说边睃了睃正在吃粥的儿子,并跟静月不甚明显地眨了眨眼、使了使眼色,意在告诉静月这是在旁敲侧击,是在说给儿子听的。不过,柔学也确实有点怄:虽说那菜不值几何,可那做法不对呀。既做了,也没什么,可莫直说呐。就是直说了,我也不责怪,那就让我训几句以收回影响得了呀,可你还戗嘴,好像我是在小题大做。儿子听了会怎么想,这不是错上加错么?.......正因为这样,他说这番话也多少含有对妻子的成分。 要说,静月本不打算辩解的,可她觉得老公为人处事太刻板了点,以致活得很累。他不想让这性格过多地感染孩子,所以偏要搓搓反索唱唱反调。她想,凭她在家里惯常的地位,柔学是会偃旗息鼓的,可没想却遭到了更有力的回怼。尽管她已意会到这主要是冲着孩子的,但也看出老公真动了几份肝火。她深知柔学的脾性,许多事儿都依着她、顺着她,也很爱她,平日里一副“妻管严”的样子,但涉及到一些原则问题是要较真的,是拗不过他的。她想,如若在这事上还跟他顶嘴,他决不会给面子,这会动摇到她平时在家中享受的地位,会得不偿失,且弄不好还会伤及到夫妻感情。况且,她也意识到自己那日是做得有些不妥,对孩子默化潜移的影响也确实马虎不得。于是她便不再做声,露出了洗耳恭听“接受批评”的表情。 见状,柔学脸上的阴云忽地消散了,心想这还差不多。他没指望妻子口头认错,他相信儿子懂得他妈这种通常的认错方式。 柔学这才重新端起碗,并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你看噢,你妈认错了,你以后不要跟着学嘞。他儿子嘴一噘,有点不耐烦地说,我晓得。 事后,柔学想到儿子那种神态,仍有些不放心,他琢磨着,看来光训训老婆要求“下不为例”还不行,还得想点其它法子。 到了双休日,柔学带妻儿一道去城郊散步,到了静月所在公司附近,顺便去一菜农家买芥菜。付款时,静月多给了菜农一块钱。对菜农说,前几日我在你地里掐了两片菜没跟你打招呼的。菜农说,没关系,那日我看见你和小陈到我地里去了。小陈是我熟人,是我叫她要吃芥菜就到我地里掐的。静月道,哦,原来这样。不过你没叫我弄,我得给钱你...... 李志勇,笔名老土、美达,土家族,结业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原阳新县工行纪检组长,于1984年发表处女作,迄今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300多篇,多篇被选载,有作品列入有关省市高考模拟试卷。获第三届中国金融文学奖,鲁迅文学院文学大赛二等奖,第二届吴国伦文学奖等奖项。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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