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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46)昏君刘聪(附音频)

 沉映香 2021-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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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4年正月,堪称一代贤后的刘娥病逝。从此,刘聪内心的魔鬼重新被释放,在昏庸残暴的路上越走越远。
十一月,刘聪以刘粲为相国、大单于,总领百官,自己专心享乐。
刘粲年轻时颇有才干,但自从当了相国,骄奢淫逸,独断专行,远贤亲佞,严厉苛刻,一意孤行,朝野大失所望,国人憎恶。
不过数年时间,接连死了三任皇后,刘聪不信邪,想出了一个脑洞大开的方法,那就是一次多立几个皇后。
公元315年三月,刘聪娶了中护军靳准的两个女儿靳月光和靳月华,把靳月光立为上皇后,刘贵妃立为左皇后,靳月华立为右皇后。
对于刘聪的荒唐之举,左司隶陈元达极力劝谏,认为“并立三个皇后,不合规矩”。刘聪很不爽,让他担任右光禄大夫,夺其实权。
陈元达深受朝野敬重,被明升暗降后,太尉范隆等人都请求将自己的职位让给他,刘聪迫不得已,又以陈元达为御史大夫、仪同三司。
后来,靳月光因行为不端被陈元达弹劾,刘聪不得已废黜了她,靳月光愤而自杀,刘聪由此对陈元达怀恨在心。
刘聪沉迷酒色,流连后宫,有时三天不醒,有时一百天都不出宫,宦官中常侍王沈、宣怀、中宫仆射郭猗等人由此掌握大权。
从这年冬天开始,刘聪再也不理朝政,政事全部交给刘粲,只有需判定大臣的生死或升降时才让王沈等人进宫报告。
但王沈等人大多数情况都不报告,而是以自己的想法决断,一些立过大功的旧臣不被任用,奸诈、谄谀的小人却飞黄腾达。
少府陈休和左卫将军卜崇为人清高正直,平素就憎恶王沈等人,即使在公事场合,也未曾和他们说过话,王沈等人恨之入骨。
侍中卜干对陈休和卜崇道:“王沈等人的势力可以翻天覆地,你们谁有窦武那样与皇帝的亲近关系,谁有陈蕃(音同凡)那样的贤能呢?”
陈休和卜崇道:“我们已年过五十,职位已经很高了,只缺一死而已!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怎能俯首低眉为阉宦做事呢?”
公元316年二月,在王沈等人的怂恿下,刘聪忽然从后宫来到上秋阁,命令拘捕陈休、卜崇和特进綦(音同其)毋达、太中大夫公师彧、尚书王琰、田歆、大司农朱诞等,要将他们一起杀了。
卜干哭着劝谏道:“陛下正在召求贤能之士,却一个早晨杀戮七个卿大夫,天下怎不为之寒心!即使陈休等人有罪,陛下不把他们送到有司明正典刑,天下如何得知实情呢?”叩头直至流血。
王沈喝叱卜干道:“卜侍中想抗拒诏令吗?”刘聪拂衣而去,随后将卜干贬为庶人。
得知此事后,太宰河间王刘易、大将军勃海王刘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王延等人都上表劝谏道:“王沈等人假传圣旨,欺天瞒日,在宫内谄媚陛下,在宫外讨好相国,威势之盛、权力之大可以与君主相比,危害遍及海内。他们知道陈休等人是忠臣,害怕陈休等揭露他们的罪行,所以诬蔑陷害陈休等。陛下不仅没有察觉,还仓促地对忠臣处以极刑,天地为之痛心,百姓为之哀伤。现在,晋朝未灭,巴、蜀不来朝见,石勒谋据赵、魏,曹嶷想在齐地称王,陛下的心腹四肢哪一处没有危险?我们担心这样会病入膏肓,即使以后想要抢救,也来不及了。请求免除王沈等人的官职,交付有司治罪。”
刘聪把奏表给王沈等人看,并笑道:“这群小子被陈元达带着,也都成了痴呆的人了。”王沈等人哭道:“我们都是小人,承蒙陛下错爱,才能够为陛下扫洒闺阁,而王公朝臣嫉恨我们如同仇敌,又对陛下怀有怨恨。请陛下把我们放到油锅中,那么朝廷自然清静了。”
刘聪道:“这样的狂言乱语是很平常的,你们哪里值得痛恨呢?”刘粲也大赞王沈等人忠心清廉,刘聪非常高兴,将王沈等人封为列侯。
刘易又到皇宫上疏极力劝谏,刘聪大怒,亲手撕碎了他的奏疏。
三月,刘易愤怒而死。刘易一向忠心率直,陈元达依靠他为后援,才得以尽心劝谏。刘易既死,陈元达也心如死灰。
刘易葬礼上,陈元达悲痛道:“《诗经》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我既然不能再进言,何必苟且偷生呢?”回去后便自杀了。
想当年,陈元达跟随刘渊左右为汉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何等的踌躇满志,如今却遇上了刘聪这个二世祖,怎不让人唏嘘。
七月,刘聪又将已故张皇后的婢女樊氏立为上皇后,三个皇后之外,佩戴皇后玺绶的有七人,开创了一个空前绝后的记录。
刘敷多次哭着恳切劝谏,刘聪道:“你想让我尽快去死吗?为什么早晚活生生地哭人!”刘敷忧愤不已,最终一病而亡。
刘聪任性妄为、荒废朝政,相比之下,皇太弟刘乂的表现却赢得了有识之士的一片赞誉,有人甚至想以他取刘聪而代之。
公元315年三月,东宫的延明殿突然降下血雨,刘乂心里很不安,询问太傅崔玮和太保许遐。
崔玮和许遐趁机道:“皇帝过去让殿下担任太弟不过是想安定人心,其实他早就想让晋王继位了。殿下不仅不能继承皇位,恐怕还有不测之祸,应该早作打算。殿下如果有心,不过举手之劳。”
崔玮和许遐的建议很简单,那就是趁着刘聪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刘粲骄奢淫逸、不得人心,以武力夺取皇位。
然而,刘乂是个老实人,干不出这种事,断然拒绝。
不久,东宫舍人荀裕告发崔玮和许遐劝说刘乂谋反,刘聪立即杀了他们,又派冠威将军卜抽带兵将刘乂软禁,不许他参加朝会。
刘乂自知大祸临头,上表请求贬为庶人,并将儿子们的封爵全部免去,请求以刘粲为太子,但卜抽根本没有上报。
郭猗和靳准都与刘乂有仇,刘乂失宠,他们看出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公元316年正月,郭猗对刘粲道:“我听说太弟与大将军刘骥密谋叛乱,事情若成,应允以皇帝为太上皇,刘骥为皇太子,又应允卫将军刘劢为大单于。他们连父兄都不顾忌,殿下是兄弟,事成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您。殿下若不信,可以召来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将军司马刘惇(音同敦),给他们以恩德,允许他们自首,一切就全都明白了。”
对于刘粲来说,刘乂就是他最大的威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说动刘粲后,郭猗开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他先对王皮和刘惇道:“二王谋反的情况,皇帝与相国都知道了,你们参与了吗?”
王皮和刘惇大惊道:“没有啊。”郭猗道:“这件事皇帝已决定了处理办法,我只是怜悯你们都要被灭族!”说完还假装流泪不止。
王皮和刘惇大为恐惧,连忙磕头哀求,郭猗这才慢条斯理道:“我替你们考虑,你们能听吗?相国如果问你们,你们只说'有此事’,如果相国斥责你们不事先启奏,你们就说:'我们的确身负死罪,但我们考虑到皇帝宽厚仁爱、殿下也敦厚温和,如果我们说了而不被相信,就会遭到诬陷挑拨的罪名而被处死,所以不敢说。’”两人满口答应。
不久,刘粲将王皮和刘惇召来询问,两人前后而来,但所说的话完全相同,刘粲由此认定刘乂是真的在谋反。
靳准又对刘粲道:“殿下应当自己做皇储,兼任相国,使天下有所寄托。现在街谈巷议,都说大将军、卫将军想尊奉太弟作乱,时间约定为三月。如果让太弟得到天下,殿下将没有立足之地。”
刘粲忧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靳准道:“应当放开对东宫的监视,使宾客能够自由出入,太弟喜欢接待士人,一定不会怀疑,也不可能没有迎合他而为他谋划的人。这样,当我替殿下表奏太弟的罪行时,殿下把太弟的宾客和与他有来往的人拘捕审问,有了供词,皇帝不得不信。”刘粲听信其言,命负责监视刘乂的卜抽带兵离开东宫。
九月,刘聪在光极殿宴请群臣,召刘乂前来相见。
不到两年时间,刘义已经容貌憔悴,鬓发皆白,他哭着向刘聪道谢,刘聪一下子被触动,也因此痛哭,对他和以前一样。
眼看刘乂重新受宠,刘粲坐不住了,加紧实施计划。
公元317年三月,刘粲先让党羽王平对刘乂道:“刚刚接受皇帝密诏,说京师将有变乱发生,应当内穿甲衣以备不测。”
刘乂信以为真,令东宫臣属都在外衣内穿上甲衣,严阵以待。
成功诓骗刘乂后,刘粲派人驰告靳准、王沈,让靳准禀报刘聪道:“太弟准备作乱,手下已内着甲衣了。”
刘聪不信,大惊道:“怎么会有这种事!”王沈等人都道:“我们早已听说太弟有犯上作乱之心,多次上言,但陛下不信臣等的话。”
在他们的忽悠下,刘聪令刘粲率兵包围东宫,刘粲让靳准、王沈拘捕了听命于东宫的氐、羌酋长十多人,严刑拷问,拿到大量铁证。
于是,刘聪下令诛杀东宫属官,又诛杀平素与刘乂亲近、交厚而被靳准、王沈等人憎恨的大臣数十人,坑杀士卒一万五千多人。
四月,刘乂被废黜皇太弟之位,改封北部王,不久被靳准所谋杀。
刘乂形神秀爽,为人宽仁有雅量,士人对他颇有好感。得知他无辜被杀,士人们对汉国失望至极。
不仅士人失望,氐族、羌族愤而反叛的也不在少数,刘聪让靳准代行车骑大将军职务,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平定叛乱。
七月,刘聪正式立刘粲为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领朝政。刘粲因此更加骄狂,而刘聪继续沉迷于酒色,任由刘粲胡作非为。
一面灭亡西晋,一面在亡国的路上狂奔,刘聪如此德性,有何资格统一北方,乃至一统天下呢?他所建立的王朝终究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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