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于次日大清早赶第一趟去延安的班车,赵洁老师帮我在宜川汽车站附近登记了一间房子,他说今晚不回了,陪我住。聊了一会,我不断在手机上翻,心思凝重,他察言观色,说,我还是回家住吧,这样你方便些。 我扑哧一下,乐了。 他肯定是以为我有别的歪门邪道的想法,才出此下策,我说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一个人不好盛,咋整?他这才放下心来,把鞋脱了,外套卸了,盘腿坐到对面的床上。他是一个丰沛的人,他对生命的感悟,对音乐及摄影的理解,令我震撼。 我俩有许多共同点,例如都怀有一颗童心,都喜欢唱歌,都喜欢钻沟溜洼。他拍宜川,拍到过许多珍稀动物,存了十几个硬盘,分门别类,从县到乡到村,从人物风俗到山到水到季节变化。他是这一方水土上的千里眼,也是顺风耳,还是一张行走的活地图。 行门户,遇故知,是件异常开心的事。门完门户,朋友竭力阻拦,不让走,订了包间,小酒佳肴,呼朋唤友,不亦乐乎。我戒酒了,但戒不了的是这份乡情友挚,戒不了岁月抛过来的归意和接纳。我们举杯,邀出一场无拘无束的宴会,我们畅聊,牵岀内心积攒多年的话题。 归来的不是少年,是一具疲倦的灵魂。我坐在他们中间,修复伤口,说了很多话,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李全文。 我对于这座县城,它的凤翅山和七郎山,及至文峰塔,苹果和酥梨,再熟悉不过,如一弯长月,沉在心底。 再见了故乡!再见了亲人和朋友!我踏上了去远方的黎明,我是一个诗人,手无寸铁,辞别之际,我的口袋里,塞满了叮嘱和问候。 2021年12月13日凌晨六点半于班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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