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reater Snow 人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应到张爱玲笔下的诸位女性，这话也是适用的。电影《第一炉香》是许鞍华想要呈现给各位的葛薇龙、梁太太，甚至吉婕，若是恰好投了谁的意，自然欣喜不已，若是违了自己的想象，这好定然是说不出来的，口诛笔伐的倒有。许鞍华之前的《半生缘》，我至今仍记得曼桢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的样子，以及片尾追忆世钧当年深夜返回小树林为曼桢捡手套的画面，那真的是半生之缘，看得人心疼。所以，并不是许鞍华不懂张爱玲，该是她不懂葛薇龙。 杜可风的镜头在开篇时是非常符合我在文字里得出的影像，夜幕下花园中一只只燃起的烛，给到了特写，营造出来末世风流之意。梁太初登场的远镜头特别惊艳，可惜掀起了黑纱之后，俞飞鸿光芒四射，这样的梁太哪里需要一个葛薇龙来相帮？俩人往那儿一站，有眼睛的人都很难将视线跳过如此的梁太。马思纯从一个上海少女，青涩的中学生，清醒地选择了依附交际花的姑妈梁太，最初的形象我也就忍了，可哪里知道便是人家下定了决心真正成为交际花，也只限于嘴上叼了根烟，头发稍稍卷了几个卷，换了身衣服。那眼神从出场时好奇的傻白甜继续到带着困惑的傻白甜，全然没有脱胎换骨的蜕变，亦无半分角色应该有的风流标致。包括她的声线与台词，全片下来都没有过娇俏，说起话来，板板正正的，连自言自语都没放入啥感情。 再来看吃软饭的小白脸乔琪乔，居然是小麦的肤色，健康得与苍白和阴柔隔了一个半球的距离，虽然彭于晏努力表现着玩世不恭，努力让自己显得脆弱，努力诠释着孤独与忧郁，只是终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我不否认演员可以依靠自身的演技达成对人物的重塑，但彭于晏之于乔琪乔，自带的气场与骨子里的气质完全没法融合，根本谈不上称职，反倒现出几分滑稽之意。彭于晏与马思纯这对男女恋人间亦无默契，俩人的对手戏唯一可以看的就是逛花市时，乔琪乔透过那个烧焦的洞见到笑靥如花的葛薇龙。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司徒协身上，范伟与人物的差异也是隔山隔水的。我试过抛去原著小说的认知来看这个司徒协，仍旧觉得他不够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精明外泄，风流不足。吉婕由梁洛施饰演，年纪大了些，混血的外形倒是匹配，不过她许是太久没有演戏，处处用力，处处过头。张钧甯也是年纪大的问题，睨儿的身形不错，可经不起近景。从这点上来说，张佳宁的睇睇轻松取胜，张扬得也能够接受。梁太则是美丽、霸气都到位了，腹黑没看出来。所以想，是不是许导海选些新面孔来，对应上小说里人物的定位，会少些硬伤？ 影片最初葛薇龙主动写信联络梁太这位声名狼籍的姑妈，她很清醒自己选择了怎样的人生，未来会如何。她与卢兆麟原本就没有区别，各取所需，只是卢清醒地用一段堕落换一个未来，而她自愿奉上余生。张爱玲的笔触是冷眼旁观着葛薇龙的堕落，并且预定了她不堪的后来，所以，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是清醒地堕落，偏偏这贯穿全片的精髓被马思纯演绎出迷糊、懵懂，甚至几分无辜来，委实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以至于片尾时她落下的清泪，都生生看出了矫情，而不是伤到心脾的。包括她自怨自艾说自己与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人家是被迫的而她是自愿的，台词只是传递了内容，这个人物身上的苍凉、不甘又不得不屈服于欲念的心理完全没看到。 不得不去想，许导是否也在清醒地堕落，由着这些个无法体会故事人物的演员们，随心所欲，塑造出只能说是许导的《第一炉香》，而非张爱玲的。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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