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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一位同事手持帽子，严妆素裹，身型单薄，满头汗水。骑车在路的时候，想起故乡，想起故人。有三个同龄人，两女一男，死掉了一男一女，另一女子人生艰难。第一个逝去的，生前去河北一窑厂打工，给人烧窑。酷暑季，下雨天，夜小便，尿在电线上，触电身亡。有个脑筋不大灵的弟弟跟着他，只会哭，三天没吃饭，拿着树枝赶苍蝇。最后终于通知到家人，有亲哥和表哥二人前往善后。哥哥、表哥一商议，人地生疏，怎么告，如何赢。即使赢了，多赔的钱会给谁。反正自己也得不到。不如见好就收。这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坟上的草一年年青了黄，黄了青。开始还有几个生前好友吊唁，后来好像也不去了。都很忙。第二个逝去的是一女子。从乡下嫁到镇上，不再像乡下人日日忙碌。大家赶集，常见她坐在门口吹凉风，许多羡慕。后来不甘心人生等闲，于是学着做生意。是贩羊，从内蒙、山西等地收购，雇了车拉去广东、福建，赚差价。顺利的话利不小。本来不该她押车，怎么能让女流去押车。据说是个不放心。据说家人做梦，梦到她来哭诉，车翻人并没死，是司机踩在胸口……依旧健在的这女子，也从乡下嫁到镇上。很能干，很吃苦。打基础从豆芽开始的。豆芽虽小，在八十年代初也算生意了。生豆芽、卖豆芽，起早贪黑，逢集赶集，骑脚踏车，走村串户。很多乡邻都夸赞。后来跟着哥哥姐姐一大家子去北京卖菜。从地摊起步，以批发为主，据说生意很大，赚得很多。她嫁的那个人有问题，有点不正干，好像是赌博，于是闹不和。不知怎么就上吊了。撇下了两男一女，哭哭啼啼。她自己又一身病，好像是钱也没有了。在家里苦熬也没个盼头，只好外出打工，一身病。乡人都叹，苦啊！这仨孩子，大的小学，小的尚在襁褓。爹死娘走，怎么办？据说爷爷奶奶也不管了，管不了。牵着抱着送到镇政府，这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你们看着办……后来慢慢就好了，据说三个孩子的老大，是个女孩儿，已经在读博士了。老二好像也不错，老三就不大清楚。昨天听南大历史系一位老师讲新中国史，五十、六十年代一些老革命熬不过，自杀了。有些人则熬过来。熬过来的大多官复原职，儿女当然也好了。那些自杀的，自己没落好，自绝于党和人民嘛，他们的子女也受牵连，难翻身。结论是，关键是比谁活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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