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嗯哼

（树妖老师供图）

苏东坡会叹命运。

洗儿

人家养儿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祸到公卿。

人爱聪明，此生却被聪明误。我生如此，愿孩儿傻而且拙。纵傻且拙，但愿他无灾无祸直到公卿。

望人自望感慨多。

命运蹭蹬，诗文里却总有旷达，“一蓑烟雨任平生”。习自儒家者多，学自道家、佛家者应也不少。

比如那“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再如“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苏东坡修禅。

宿东林寺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东林寺临山傍溪。溪流潺潺，引得苏学士思想禅宗偈语，溪声便是在说禅。山色安然，仿一似诸佛如来清净法身。水声彻夜不断，当说得四万八千偈语。他日相逢，我如何用这禅意点化他人？

这首禅诗写得好不好？

也好也不好。

好在心领神会，不好在禁不起推敲。

有几个和尚来推敲。

雪堂行和尚看见，便说“便是”“岂非”“夜来”“他日”多余，都可删掉。

删掉之后您再看。

溪声广长舌，山色清净身。

八万四千偈，如何举似人？

是否也可？

还有要改的。白隐和尚的老师正受老人则说：“广长舌”“清净身”也不要，只留下“溪声”“山色”就可以了。

这当然不是诗。

还没结束啊。

不顾庵的禾山和尚又说了：“溪声”“山色”也都不要，若是换了老和尚我，只要“嗯哼”一声就可以了！

嗯哼，嗯哼说给自己听。

惠能得法南逃，五祖弘忍相送直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摇。惠能言：“请和尚坐，弟子合摇橹。”祖云：“合是吾渡汝。”惠能曰：“迷时师度，悟了自度……”

若不自度，师如何度？

嗯哼。

2021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