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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 主办 总第452期 编发：元辰 林文楷，作家、诗人，宜昌市诗歌诗词协会顾问，宜昌市楹联协会、小说协会理事，宜昌市夷陵区诗词学会会长。著有小说、散文、诗歌诗词多部，有大量作品在《人民文学》《芳草》等刊物发表。 伐而掇之无风华 古老的茶树在峡江可能并不是太稀有，应该是不太值得去言说的，因编辑《茶乡夷陵》的缘故，欧阳运森先生听我所言老家有古老茶园成树，又曰太平溪镇政府于山中发现和移植了两株古茶大木到镇上，有了兴趣，也就觉出了稀罕，约我写一篇老家古茶树的文章。怕是欧阳先生耳误了，我言家乡茶园之古，并未言有多大的树木，“南方有嘉木”出自大唐茶圣陆羽，古或许就与大相联系了。这也难怪，欧阳先生是本土有名的民间收藏家，对“古”字情愫很深不免会上心。先生是我的前辈和好友，兼且极认真之人，人家说出了口，耳误也罢，我就不好坚辞，胡乱应允。 《中国植物被》载，我国云南的西北部，东南部，金沙江河谷，川东鄂西，和南岭山地，是茶的发源地。前些年，有人在云南省孟海县大黑山原始森林中，发现了一株1700多年的野生大茶树，树高32.12米。这在当今称得上是茶树大王。 古时三峡同样有着高大的茶树，唐陆羽《茶经》载：“茶，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三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州，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唐时的峡州，就是今天的夷陵啊！数十尺，两人合抱是什么概念？不是古老得很吗？是不会亚于孟海县大黑山原始森林中的那株的。“伐而掇之”，如此嘉木，何等随意，只为了采几枚嫩芽几片叶子，木之随便丢弃，来年发芽了再伐，人们一点也没当回事，可见当时这等大茶树之多得难以想象。从唐至今千余年变迁，高大的茶树山中是少有了，都因伐而掇之的缘故，听说邓村、太平溪的深山大岭中偶尔还能觅得，但绝无数十尺两人合抱的了。 我家（祖上）的茶园子自认是有些古老有些规模，凭的是想象，儿时好闲游，到过峡江东（夷陵）归（秭归）两属的一些地方，少见茶树，更少见成园的茶树，偶尔见到也莫过零星分散的一两蔸，若是三五蔸相连成块就算有规模了，人的生存毕竟是靠吃饭而不是喝茶，茶莫过关乎提升生活品质与人生趣味，劳力者一只海碗只为解渴，文人雅士闲暇有工夫才来品香品味，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以看出，茶被摆在最次要的位置，人们多不太重视，故而古茶有“伐而掇之”如今难觅之嫌。 我家的茶园子在老宅旁的岗地上，除零星分布外，左右各有一片，且皆百十来蔸。老祖宗们还是舍得花本钱的，如此规模实乃我儿时见到的第一大茶园子，其木比他处所见也高大许多。那时只采春茶，高大的茶树自然芽叶生得多，料此大概是老祖宗蓄树的原因，园子里清花瓷杯粗细的茶树比比皆是，两片茶园如两片灌木林，入之其中遮身迷目。若论单株之大，还要数那些生长于田坎石缝隙间和土坡边缘上的，那就真的蓄成了茶之大树，最大的一株在房屋右侧小土地庙台旁边，它长在石坎缝里，基梗将石坎挤得大开，不下碗粗，少说也有五六米高，茶树折折拐拐并不通直，基部附着青苔到半米处，鲜活绿绒，苔面上有时还结出些色泽黄亮的包子，均匀舒展，过细观察别有韵味，天气融和的春秋季节，我不止一次地伏于土地庙台上留意欣赏其妙，好不其乐融融。主干和主枝灰白光滑，生出许多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褐色斑块，好似髦耋之人手臂上的老斑。树端是别一番景象，生出的芽叶很青翠，与近在咫尺的海棠和栀子一样青葱活力。茶树发叶快成树慢，大树更难长成，如此高大，定是有了年代。后来听祖父说，此树的确有了年代，是来祖公公亲手种植的，其种子来源是峡江古种还是从老家福建迁移带来的不得而知。来祖安眠在离祖宅不远处的祖茔里，儿时随大人去祭祖上过香，青色精工条石坟茔，周围阴郁苍莽，有八株比水桶还粗高过十米的花栎树，一派古森。坟茔当面立双斜肩式令牌碑，那时我已入学初识些文字，燃烛化纸上香叩首后偶尔会目视碑面，隐隐记得有“大清乾隆……”字样，后因破四旧碑石被砸，再后公路建设祖茔彻底被毁，坟、碑皆无余迹，不能再行考证具体到哪年，若无记错，屈指算算从大清乾隆至今业已两百余年。 两百余年相对于大唐千年并不算长，菜碗粗细相比于陆羽《茶经》所载两人合抱也很小，但就我亲眼目睹，实则是当年最大的茶树了，与人的生命长短比较更是古老不堪，朝代更替，来祖至我，背一串谱辈，已历十世，实则很漫长古老了。 土地庙旁古茶树倔犟，生命力极强，两百年后树身不见虫孔，绿叶依荣，春季生出万千嫩芽，年有贡献。这株老茶树是每年的开园树，清明将至，又是一年仲春了，雾霭氤氲细雨霏霏，树端枪旗丛生泛出嫩黄，这时画眉、百灵鸟儿也来讨喜庆，啘啭放歌，春暖大地万般祥和。祖父是想起了古茶树，挑个晴明的上午，扛着轻巧的杉木短梯，手提紫竹墨篾嵌花小竹篮，来到土地庙，烧一刀黄表纸钱，嘴唇颤动似乎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双目半闭，对着土地和古茶树打躬行礼。祭祀之后，祖父架好杉木短梯，攀梯来到树上采摘新芽。在古茶树上采茶似乎只在履行一种仪式，并未采得多少，继而就转到茶园子里去了。 开园头锅茶是要祭祀神灵的，新茶煸好出炕，祖父总会净手洗杯冲沏一盏，来到土地庙前，对着土地老爷洒一些汁水，再把剩余汁水连着茶叶倒在古茶树根部。神灵是令人敬畏的，有些事不可细问，到祖父离世我也没有问过清明茶树开园他在土地庙念念有词什么？新茶汁水洒在古茶树下是敬奉茶神还是老祖宗？数之成谜，用今天的话说或许是心承感恩回归自然吧！ 春末夏初，茶树开花，土地庙旁古茶树上的最为繁盛，蕊黄瓣白，满满一树残雪压枝。丽天朗日，会引来无数蜜蜂，花上舞蹈，嗡嗡之声如琴弦轻弹，其舞其声美妙极了。茶花爱人，采摘时有的会着意带些花苞入茶。沏花苞茶是极有情趣的事，非比茉莉菊花玫瑰外来之物，有清新一致的本香，亮丽味美解渴爽心养颜，家庭妇女尤其喜爱。最有趣的是预知未来，土地庙旁那株古茶树上的花骨朵最为灵验，代代相传，带有亲人信息。时见母亲沏了茶喃喃自语，言有客来，我不当回事。一日，再见母亲目视茶杯自语言客，“何以晓得？”这就奇了怪了？我心生疑惑与其求证，母亲指着茶水，热气氤氲，一大一小两枚茶骨朵在水面上滴溜溜转动，母亲说是老小两位客人，说来也奇，平日沏茶时花骨朵多沉在水里，这杯却漂浮起两枚。这可能么？母亲的话我不置可否，蹊跷的是，这日果然来客，姑奶奶带着她的小孙子。 花开有实，秋日，古茶树果实成熟，壳裂了种籽脱离母体，褐深圆滚一粒粒掉在地上草丛里，有的在土地庙台上，小娃儿们拾了，作弹珠把玩弹打嬉戏，大人则不同，更多的是视而不见，或是拾了种植繁育，茶籽种到地里，第二年就长出小芽儿，据悉，房侧茶园多是它的子孙，古茶树地下每年也会生出许多的茶芽儿。后来村子里的新茶园也是由那些茶籽繁育而成。 历史衍译更替，古茶树也然，茶园归为集体后，抬刈改造，老茶树一株株齐蔸被伐了，为了柴禾为了采摘，也为了“破与立”，来祖亲手种在土地庙旁的那株最大的古茶树也在其中。 “茶是千刀杀，不采它不发。” 杀而发之，兹生余蘖。伐而掇之，古茶树没了，古韵于心，风华失落，每当忆及，多有惆怅。 2019.5.3 百里荒拾情 道是拾情，似乎于与百里荒有着很深的爱昧，或是暗恋上了她，心中有着某种不解的情愫，其实并非如此。1980年去过一次，只在远处一个瞭望，看到了模糊的轮廓，后来有几次从下面路过，均没能上山，十五年后，因为去一个相关的村子，顺便穿越了一趟，并没有做深入了解，知道得也很肤浅。 以前，听到过很多那里的传讲，又有国家科委“北羊南养”实验项目，开发旅游，宜昌日报等媒体的报到，有人写文章，应该是没有特别可说的了，可作为宜昌一个有名的旅游地，还应几位朋友邀请受过礼遇招待，若不写几行文字，似乎太不通人情。如何来写？几次到访，见闻感知，还是有了些着落，整理出来，借以聊表对这片土地的纪念和敬爱之意。虽然走过一些地方，只是得益于现代出行的便利，我不是旅行家，有时看到一些资料和微图心中荡起涟漪，也很感动，山川河流农田道路房屋市井，一座水库一片原野一堆云朵一种异样的气候和鸟兽，心里就激起了联想，觉得旅游是人文与自然的，可在这人文与自然中，又有着多样的变化与微妙的不同，如果你能细心去体会就会产生出个中的趣味来，实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刚参加工作时我听说过百里荒，宜昌、当阳、远安三县交界之处的一大片土地，高荒百里渺无人烟，心里便有了奇且荒的印象。一次，县里组织活动，我去百里荒方向。从县城出来，东行一程就觉得到了山里，人到分乡看集镇上的人和物像，马路宽阔房屋林立人们熙来攘往车水马龙又觉得不是，向东南瞭望，一道巨大高过千米的山脉横垣半空，势接云天不知来去，人们遥指才知真的不是，离百里荒远着呢，徒步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那时没有上山公路，又没非得前去不可，我对这处高荒的第一认识也就莫过于这一点，实在只是一种漠然的印象而已了。 第二次是去熊家岗，此时已过了十几年，已修上山公路，“北羊南养”还在延续。吉普车蹦蹦跳跳，不是从分乡前往，选择的是从南边的另一条路线，道路生疏也不好走，大热的六月一路穿越，拐弯摸角寻道问路，到得半山几近晌午，人在车里已蒸得大汗淋漓，一路上农田山沟水流林木，都是些美丽生动的风光，觉得很有意思，除了溽热难耐之外正如现在人们乐于自驾游的经验，意趣多在过程。我特别享受的是道路艰难，车到半山，往行一段很长且陡没有铺水泥打柏油的上坡时，车轮碾压那些碎石，上下滑动，前行中有后退，石块蹦蹦乱跳，耳边吱吱地响，觉得比儿时玩滑滑梯还要刺激，觉着就是探险，看那蜿蜒的道路，葱郁的林木嫩绿草叶，迟放的荆棘花石白佬，漱漱的溪涧流水，穿过林木绿叶云气的凉风，觉得与山下就有了完全的不同，这不是寻常的润气和景色，在我这城里住得太久的人看来，似有格外的亲近，恍如是置身于仙山之中了。又在路途见到一些松鼠黄鼬蜥蜴之类的小动物行走腾跳，黄鹂画眉白头翁之类的小鸟鸣啼放歌，不知名的小野花开放，虽是这里平常景致，可在日常生活的城市是绝无这类感受的。我是乡村长大的孩子，少小时常去深山中拾情拾趣，对山野自然有种骨子里的深爱，际遇此种情景，怎会不感到喜悦勾引出乡愁许多呢！只可惜一路走过看过领略过不能带些回来与家人朋友共同分享。不过能有幸如此过一路走一趟也是很令人开心难忘的事情，之后凡遇到类似物候总得多停留一会儿，有这种往情的回忆也是很慰籍自己的了。 车子继续上行去熊家岗，原来这里与百里荒是相连一体的，高荒百里，此处所及。一个古老的小村庄，去后方了解村子里的情况，海拔再高出几百米已是千米高处，去到村支书康尚桃的家，高虽只再几百米，远确是好多公里的路程。康书记的家，土坯垒就的老民居，祖上所传，土质黏腻上乘，小青瓦盖顶，墙面呈一色的金，旧时大户人家的格局，两边凸出中间槽门，窗户两眼左右对开，外观明三里间暗五。这是有次第的人家，后知此屋有在外的大学教授，此地有省高院的法官。我没有急于进屋，先在道场徘徊，观看周围的情况，什物与来的道上有着不同，地势开阔平缓，林木茂密苍郁，晴空之下时有薄雾飘来拂面，与之半坡湿润的气候又更进了一层，土色也是，山地黄壤，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高原景象，身子的感受也不是平常宜昌亚热带的了，酷暑尽除，舒爽有加，六月下旬的物候，来路上的玉米棒子基本成熟了，土豆收过，这里的玉米只是些喇叭头，扎在玉米行内的土豆苗梗青青葱葱，两相是整整地差了一个地带一个季节。进到屋里去看室内陈设，火塘里柴烟未尽，吊钩上悬着的鼎锅尚有余温，与气候衔接有序，坐下拨火，柴头星点冒起青烟，似曾家间（我的老家）的晚春，喝茶吃饭聊天，我流连忘情，竟舍不得离开。山下都热死人了，一行三人谁也不提回去，是啊！有此佳住好房凉爽度夏，谁还会想着城里呢？我对同行的人说，“回去后定当游舌劝人来此”，这话虽难兑现，未必就有许多人来，我的想法却是出自内心而真诚的。如此想法，只恐城里人说我为他们考虑的少了，方便的购物，宽阔的马路，华丽的灯光，一路来到这里生活得就不随意便利了，故开一叶电扇一台空调，自个儿在繁华的都市蒸腾吧。我再拜访一户杨姓村民，这是在不远处别一片林木中，同是一栋土垒金壁（山地黄壤墙壁原始没有粉刷呈金黄色）的瓦房，屋龄似要年轻许多，日照中越发黄亮得可爱，恨不得掰一片带了回来，进去稍坐一会儿，火塘里依有余烟，刚烧过饭食。房主人是康支书的搭当，负责村内事务管理，前些时到过县里，谈种植高山果蔬或建木质地板厂，发展山中夏日经济，很有些想法。这是拓开思路寻找出路，也可启发他人，想着拨一根灯芯点亮村子。后其他村庄吸取了他们的进取思路，为他人做了引导，虽不是什么弘业大愿，种植反季蔬菜，拓展高山旅游，做一点农家乐，也是成就了两位的企望，好的想法，当是可以拔火亮灯的。这样看来，城市、近郊、平原、低丘皆有自身的好处与优点，若是驱热避夏论气候与环境实无过于此等高处原野了。 山上爽得舒适，在此乐不思蜀，听上去似乎不务正业，但的确属实，真性情不应说谎，若谈心里话，装模做样，未免是种遗憾也会心中不安。 若问如何很好法，我头一次来，只知神清气爽与日常感到有大不同，细究好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树木还是树木也说不出具体所以然来，只觉听到的看到的摸到的闻到的一切胡乱好处不少，吃了新鲜土豆烧小黄牛肉，还有带蜂巢的块状蜂蜜，到一地说一地的话，都是自产自养，全是稀有山珍百分百原生态，体现了一个荒字。后有许多好文者为这里写了不少的文章，似有多少条目陈述，时间一久也记不太明白了，就没有说新鲜土豆烧小黄牛肉和带蜂巢蜂蜜块的。我作思考，凡一个地方好了，就得理个张三李四王五来，或是景色或是人文或是物产或是气候，该是些有别于他处且精致的，这并不是为了张扬炫耀，则是本该自然具备和表现出来的。时而出去旅行，若是一处有名的地方没有好吃的，就会心生抱怨，发些牢骚，也非真的不好，只是觉得虚妄，枉负好的名字，心里失落而已了。 回程走的不是来路，朝着相反的方向，景色竟又大不同，进入眼帘缓坦的乳包，如一个接一个向东北当阳远安方向绵延，不见了农田，绿草茵茵漫无边际，羊群几处如飘浮的白云，几头牛在草地上觅食，来人了也不惊慌，自知是这里的主人，神仙般悠闲自在，茵茵碧草间或有单株或成群落的华山松，单株巍巍而立，远望去如守望山地的岗哨军士，群落自然是不同了，身子倾斜伸臂展腿似曼舞少女，婀娜啊，原以为大戏仙班只在瑶池上演，这里也有，东北辽远延绵不尽，西南空茫薄暮青气，起舞云天之上。地形奇妙是大自然的恩赐，绿草林木许多则是人工杰作，如这草地松林道路，这里名曰高荒，实则从来就没真的荒凉过，古时曾有官家要道过往， 1978年，一陈姓村妇砍柴拾得一枚碗大的青石棋子，上有花纹似秦篆马字，人谓三国时期关公坐镇荆州常来视察，一次在此弈棋落子滚下山坡的遗存，陈姓村妇视为至宝至今收藏家中，引得觅宝者们纷至沓来。1959年山上兴办农场，垦得田地千顷，69年飞播种植华山松林万亩，间或草地间的独立松和松树群落皆适者们的选择， 76大种漆树，83年国家科委“北羊南养”种草，都是万人规模，何其热闹哪有荒凉。 草场和牛羊动物是好东西，承载着荒中人的生活快乐和希望，车到一处，有石丛成林，如垒如壁似禽似兽，生动有致颜色白亮，好一群由前而来的羊群，头羊高大雄踞群的中间，如此景致当是值得留影处，如何能错过？我将车停下来。头羊高大如骏马，形象逼真，腰中凹似马鞍，侧峰如靠，我便上前安坐来了一张，看后十分得意，后发在与人合作的集子上。物什如此珍有，自然造化钟灵，与人结合精炼，山水中蕴藏厚重文化，这就尽可以使我满意快乐了，车行十里，只有草地松树石林牛羊，再不见人来，一派神清气爽。 百里荒名而不荒的美景在我脑中流连，几年之后再一次来，这次来得晚些，在山上过夜行么？也许有人会问。我想，中秋时节做这样的选择是没有错的，中国人对月亮的情意至深，正月十五上元，寒气之中观灯赏月，八月中秋的月华更为美好浪漫。山高千米穿空过云，至少离广寒宫会近一些，近些年雾霭似乎加重了许多，城市尤重，我地多湿，秋高气爽的中秋夜月亮也不那么明丽了，雾霭遮隐没有月亮赏了也是可能的，到远离城市的山原上面去，心里欣欣然。白天爽凉，晚间，山原上也有不很适合的事情，衣服穿得少了，身上显出寒凉，露气也重，实在是担心怕遭了凉，好在天气晴朗无风，该是谢天谢地了。来山上的人多，住宿楼的人满了，好在事先联系过留有房间，二月八月乱穿衣，着单衣夹衣的都有，有的还穿上了薄薄的羽绒服。被褥的厚薄实是没多大关系，可苦于楼上太热闹了些，门户里传来喧哗声，斗地主、打麻将、侃大山的，好在没有跳广场舞放高音喇叭，否则败了兴致过于吵闹会彻夜无眠。草地里的蒙古包有趣就是离宾馆近了些，停在折弯缓坡上的房车和修在僻静处的单栋楼房更好，订上一间，让我这不喜欢吵闹的人居住，省了影响他人的兴致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山色暗黛，月轮早浮于东林之上，红大圆明，硕而无朋清辉似霰流霜，明面压了蟾宫印痕，夜风悄悄有意，捎来了淡淡的香甜，袖广三千，一抹新露，舒在高处，月中仙子乎？于无声息，阑珊不再，远离喧啸，远离尘世，天地只一个静，我有人伴，直至更深。 后来再去过几次百里荒，这三次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事过多年当初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晰，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情意绵绵，写出来聊以自慰，或是再去以对这名荒凉而实不荒凉的去处细心观察认识体味出新的情意。 2019年3月5 微主元辰，本名袁国新，宜昌人。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著有《迈向智慧的金色通道》《悠悠人生》《网上漫语》《现场批评》，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二百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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