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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49)王马决裂(附音频)

 沉映香 202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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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曾说到,王澄死后,他的好基友王机自行跑到广州接管了刺史之职。为此,他始终提心吊胆,生怕王敦来讨伐他,自请到交州任职。
为何是交州呢?因为交州刺史梁硕也是篡位而来,名不正言不顺。
梁硕本是前任交州刺史顾秘的帐下督,顾秘死后,儿子顾寿代理交州刺史,梁硕不服,杀死顾寿,自为交州刺史。
王机认为,如果他能赶走梁硕,算是戴罪立功,可以光明正大的坐镇交州。
恰好,杜弢的部将杜弘到王机那里投降,王敦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收降杜弘的功劳算在王机头上,想借助他的力量讨伐梁硕。
然而,王机到达郁林时,交州的情况有了新变化,梁硕自知得位不正,迎来前交州刺史脩(音同修)则的儿子脩湛为刺史,率兵抗拒王机。
王机无法进入交州,又和杜弘以及广州将温邵、交州秀才刘沈谋划重新回到广州。
就在这时,陶侃抵达始兴,准备到广州任职,广州人纷纷劝他等一等,观察下形势再进。陶侃不以为然,继续前进,抵达广州时,各郡县已经接受了王机。
杜弘和陶侃交战多年,不愿由他代替王机,派遣使者假意向陶侃投降,借机图谋他。陶侃没有上当,出兵攻打,大破杜弘,擒获刘沈,然后派督护许高攻打王机,王机大败,病死在路上。
诸将请求乘胜攻打温邵,陶侃笑道:“我威名已著,何必再用兵,一纸信函足以搞定!”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劝降温邵,温邵收信后大惧,立即逃亡,被追获于始兴。
与此同时,杜弘也投降了王敦,广州就此平定,陶侃顺利入主广州。
广州远离中原,既无战火,政务也清闲,陶侃无事可干,每天早上搬一百块砖到屋外,晚上再搬回来。
有人问他为何如此无聊,陶侃笑道:“我有志于恢复中原,现在的生活过于悠闲了,我担心到时候难以承担重任,现在必须活动活动。”
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松懈;一个时刻准备着的人,当机会来临时,也绝对会比别人干得好。
处心积虑将陶侃赶到广州,还借陶侃之手解决了王机,王敦的这手操作很高明。但没了陶侃,他该如何收拾荆州的乱局呢?
此时的荆州确实够乱的,不仅有作乱的杜曾,还有为陶侃鸣不平的郑攀等人。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决定联手对抗王敦。
没办法,如此局面都是自己一手搞出来的,也只能自己收拾,王敦亲自主持平叛,派出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朱轨等前往讨伐。
公元317年秋,郑攀等人自知实力不足,向赵诱和朱轨投降。
这时,杜曾也提出要向官军投降,还自请袭击襄阳的第五猗赎罪。王廙大喜,想要亲赴荆州接受杜曾的归降,让长史刘浚留守扬口垒。
竟陵内史朱伺劝说王廙道:“杜曾是狡猾之徒,他表面上宣称投降,实际上是要诱使官军西进,然后突袭扬口,不能贸然西进。”
王廙立功心切,不以为然,觉得朱伺是年老懦弱,坚持率军西进。果然,王廙出发没多久,杜曾率军前来攻打扬口。
王廙大惊,火急火燎的派朱伺回援,朱伺刚回到扬口垒中就被杜曾团团包围,刘浚守北门,朱伺守南门,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当时,跟随杜曾前来攻打扬口的有一个名叫马俊的人,他本是陶侃部将,因为陶侃鸣不平而加入了杜曾部下,妻子儿女还留在垒中。
有人建议剥了马俊妻子儿女的面皮向他示戒,朱伺干不出这种下作事,拒绝道:“杀了他们并不能解围,只会增加马俊的愤怒。”
一番强攻之下,杜曾攻陷北门,壁垒失守,朱伺受伤,退走上船,然后打开船底入水,在水底潜行了五十步才得以幸免。
占据扬口垒后,杜曾派人游说朱伺道:“马俊感激您保全了他的妻子儿女,我已把您全家老小百十口人托付给他,他一定会尽心照看,您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干。”
朱伺回答道:“我已年过六十,不能再和你同做叛贼,即使死也要回到故乡,我的妻子儿女就交给你处置吧。”然后前往甑(赠)山投奔王廙,最终伤重而死,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就这样白死了。
是年八月二十八,赵诱、朱轨以及陵江将军黄峻与杜曾大战于女观湖,赵诱等人都兵败身死,杜曾乘胜直抵沔口,威震汉沔。
至此,王敦亲自主持的平叛算是彻底失败,他上表自请贬职。无人可用之下,司马睿只好启用周访,让他前往平叛。
平定杜弢之乱时,周访和陶侃通力合作,居功至伟,威名素著。接到命令后,周访率领所部八千人,进抵沌(音同赚)阳。
杜曾刚刚赢得一场大胜,士气正盛,锐不可当,主动迎战。
对阵之时,周访将部众分成三个部分,将军李恒督左翼,许朝督右翼,自己坐镇中军。
杜曾先攻左右两翼,周访在阵后发箭以安军心,命令士卒道:“一翼兵败,呜鼓三声;两翼都败,鸣鼓六声。”
赵诱的儿子赵胤统领父亲残部从属左翼,奋勇作战,失败后又聚集起来,骑马禀告周访。周访大怒,让他继续进击,赵胤大哭,返身参战。
这是一场空前激烈的大战,战斗从早上持续到下午申时,周访的军阵两翼都战败,军破在即。
关键时刻,周访挑选精兵八百人组成敢死队,亲自斟酒劝饮,令他们不得妄动,听到鼓声再进攻。
最后,杜曾发起总攻,当他的军队距离中军不到三十步时,周访亲自击鼓,八百将士踊跃赴敌,杜曾因此大败,被杀一千多人。
周访想要连夜追击,众将请求等到明日,周访道:“杜曾骁勇善战,我们好不容易以逸待劳战胜了他,现在应当乘其衰败歼灭之。”
在周访的鼓舞下,全军鸣鼓而进,平定了汉沔流域,杜曾逃至武当。
经过这场大胜,王廙终于到达荆州,周访也因功升任梁州刺史,坐镇襄阳。
公元319年春,周访再次大破杜曾,马俊等人抓住杜曾向他投降,周访将其斩之,历时数年的杜曾之乱终于平定。
随同杜曾一起被抓获的还有第五猗,周访认为他是司马业任命的荆州刺史,将其送到武昌,并建议王敦不要杀他。
然而,王敦并没有听从周访的建议,径直杀了第五猗,两人由此有了嫌隙。除了这件事,王敦和周访之间更大的矛盾还在酝酿之中。
当初,王敦派周访前往平定杜曾时,为了激励他,曾对他道:“如果你能擒获杜曾,我将按照功劳让你坐镇荆州。”
如今,杜曾已被周访所平定,王敦却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周访心里很不爽,但念在王廙是他的堂弟,隐忍未发。
王廙代替陶侃为荆州刺史后,杀死了不少替陶侃鸣不平而叛乱的将佐,又杀死了陶侃所敬重的荆州名士皇甫方回,导致荆州士民对他很不信任,人心思变。
司马睿听说这些情况后,为了稳定荆州,征调王廙为散骑常侍,而以周访为荆州刺史,王敦对此很不情愿,但实在没有合适人选。
从事中郎郭舒深知王敦的想法,对他道:“荆州虽然荒弊,乃用武之地,不可交给别人,您应该亲自坐镇,让周访坐镇梁州足矣。”
王敦立即上表司马睿,力陈荆州乃险要之地,他要亲自坐镇。
六月初七,不敢得罪王敦的司马睿下诏加了周访一个安南将军的名号,梁州刺史的职务如故,而以王敦领荆州刺史。
周访大怒,好你个王敦,你是成心针对我吧?王敦知道周访心里不舒服,亲自写信安抚,并赠送玉环、玉碗作为补偿。
周访更加生气,将玉环、玉碗全部扔在地上,恨恨道:“我又不是商人和小孩子,用这些破玩意儿就能打发我?”
和王敦公开决裂之后,周访开始在襄阳务农训兵,大力提升自己的实力,麾下官员出现空缺,自行任命再上报,俨然是又一个军阀。
对于周访的所作所为,司马睿很纠结,如果是正常情况,以周访之所为是大逆不道,但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针对王敦的,也从客观上制约了王敦。所以,司马睿对他的拥兵自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元320年八月,周访因病去世,享年六十岁。
王敦阴蓄异志后,最为忌惮的有两个人,一是周访,二是祖逖。如今,周访病逝,王敦立马派出从事中郎郭舒前往监视襄阳军队。
但司马睿另有想法,调任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督沔北诸军事,坐镇襄阳,想以甘卓制衡王敦。
郭舒悻悻而返,司马睿下诏征召他为右丞,却被王敦留在了麾下,浑然不将司马睿放在眼里,王与马之间就此出现了裂痕。
十月,在没有向朝廷汇报的情况下,王敦擅杀武陵内史向硕,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司马睿也开始了针对王敦的谋划,双方势如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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