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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的山河中他记挂着你

 木兰良朝 2021-12-17

                                       

手信这个词,在初初相遇和长久相知里,一直有雅致的气质与和美的光芒。

在北海道扑进薰衣草的海洋时他想起过你,在伊尔诗草原上钻进蒙古包时他想起过你,在丽江的阳光里行走时他想起过你。在路上的征尘里,在异乡喧闹的街头,在奔腾的江河边,你们都以此相联结。一把精致的小扇,一副古朴的麂皮手套,一瓶来自内蒙古的绊马索高度酒,一罐来自长白山的野生蜂蜜 ......克服一路舟车颠簸——哪怕只是一段柔软轻纱,长途跋涉也成重负,以可亲可爱的模样送达,是他爱你的明证

远行的朋友,归来时以这种方式问候你。或者他根本就在远方,刚好托到一个人,找到一个机会,问候你并报告自己的讯息。让你知道,他代你,走过那条路,看过那里的风景。或者说,在那条路上,在那样的风景里,在那样的山河之中,他记挂着你。

  

手信,看似简单却温情脉脉。有时它长驱直入,占据你的城池。有时却很慢很慢,渗透进你的日常,你才懂得。

一只来自敦煌的瓷杯垫,一朵硕大无比的金丝皇菊,一只精美的眼镜袋,都美到令人叹息。叹息在真诚与美面前的词穷乏力,无以形容。太美太精致的手信,会使人忘记了它的实用功能,因而舍不得用。好像一用了,就使它残缺破损。

一寸一寸收藏的时光,早的,发酵成沉酿。迟的,未经过任何搅拌,还带着新鲜的霜与露。凡是苛求至清无鱼的人,他本人却生活在浊流当中。谁对谁都不存在怜悯,但肯定存在感激、欣赏与喜爱,哪怕只是单方面的。

     

以谭木匠的“迷蝶”做手信。铁木豆制的梳子,握在手中光滑圆润,与丝般顺滑的黑发相配。雕花的小圆镜名为蝶镜,是一只蝴蝶拢起了翅膀,打开来,就是打开了蝴蝶的翅膀。就算镜中人已久经时光雕琢,却依然可得精巧细腻的心思。这样的梳与镜,都是闻得见香气的,听得见细语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俞伯牙与钟子期、荆轲与高渐离、百里奚与蹇叔、范仲淹与滕子京、袁枚和他的女弟子......好像我们能一下子举出许多忠贞不渝的友情范例。而信物,有时沉重到记录在史册里,任谁也搬不动。

许多人以三生石来喻爱情,岂不知那更是同性间披肝沥胆的友情见证。这种友情超越了年龄、地域、职业、观念等等的限制,它可能不及爱情浓稠,却比爱情长久。

到今天,圆泽禅师和李源的故事仍然流传,在杭州西湖天竺寺外,那块大石头就是明证。在张岱的《西湖梦寻》中,最感动人的可能也是三生石和小青的故事。而《三生石》所以打动人,在于曾“相语竟日,无人能测”的知音,即使这一生不能朝夕相伴做朋友,但来世,还可“以笑为信”——你会知道那是我。微笑,这穿越到来世的信物,已然抵达了友情的极致。


有手信,不寂寞这世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全部拥有?我们又怎能会让自己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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