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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_小河沿
2021-12-17 | 阅:  转:  |  分享 
  
小河沿遗址的发现者苏赫张松柏苏赫先生被誉为赤峰文博界的一面旗帜,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苏赫先生的学术贡献主要集中在辽金史研究方面,其实他
是一位才华横溢在诸多学科领域都有贡献的全能型学者,发现小河沿文化便是其中的一个典范。小河沿文化是1970年代中叶中国考古学界命名的
一种史前考古学文化,以首次发现发掘地敖汉旗小河沿公社作为该文化名称,时代距今约4500年至5000年。因为小河沿文化的器物群与红山
文化有着诸多的重合,被视为是从红山文化血脉传承下来的一种新的文化类型。小河沿文化命名之前,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考古学界对该文化的
出土物并不认识,几乎都被混入了红山文化的范畴之内了,直到小河沿文化遗址发现和发掘之后,才将两种文化加以区别开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
正是由于小河沿文化的确立,才得以使赤峰地区的考古学文化谱系得以完善。1970年代初发现,正是中苏之间不断兵戈相见之际,国家处于巩固
国防和加强东北与内地联系的双重考虑,决定修建第二条连接东北与华北之间的铁路。这条铁路南起北京北郊的沙河,北至通辽,命名为沙通铁路,
全长860多公里,途径北京、河北省承德市、昭乌达盟和哲里木盟。沙通铁路1970年便完成了勘测设计,昭乌达盟区段由铁道兵第九师负责施
工,在开工之前按惯例先由文物部门在铁路沿线进行文物普查并将遗迹进行考古发掘后方可施工,辽宁省博物馆和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联合对昭乌达
盟所经路段进行文物调查。在敖汉旗路段进行调查的共有4人,分成东西两个组,负责东线调查的是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项春松和敖汉旗文化馆邵国
田,负责西线调查的是时任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站长苏赫和辽宁省博物馆文物队李振石,两个小组以羊场公社为界开展沿线文物调查,苏赫先生和李
振石在调查中共发现了两处古文化遗址,其中一处是位于小河沿公社白斯郎营子南台地遗址(现称四道湾子镇)。文物调查结束后,昭乌达盟文化主
管部门和铁九师施工方军代表一起赴遗址现场确定发掘事宜,军方对两处遗址中的申金吐表示认可,因为那是一座代表突出的夏家店下层文化古城堡
,但对小河沿的遗址则认为无发掘必要,因为仅见地表上散落的陶片和灰坑,建议剔除。当时正处于“文革”时期,全国学解放军,解放军在全国社
会地位最高,加之在昭乌达盟修建铁路对当地的经济和改善交通影响巨大,全盟各族人民全力支援铁九师,甚至把昭乌达盟最好的办公地点盟委都腾
出来给铁九师师部使用,军方说的事都是全力照办执行,所以在现场那么多领导和专业人士都不敢提出不同意见,在面对小河沿遗址去留的关键时刻
,只有苏赫先生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这是文化类型多样的重要古文化遗址,应该列入发掘计划。当时铁路沿线的考古发掘经费由铁九师掌握,
施工方能省一点就一点,所以对铁路施工以外的支出尽量压缩,军方处于这种考虑也情有可原,双方对小河沿遗址是否列入考古发掘僵持不下,性格
刚烈的苏赫先生发了火,说:“如果你们认为这不算遗址点,请你们铁路改线绕开这处遗址”,并指着一处测量标桩说:“你们的标桩都已经砸在了
这块陶片上。”军方代表因为不懂文物古迹的事,也就在苏赫先生的坚持下作了让步,同意讲小河沿遗址列入发掘计划,并拨款支持这次发掘工作,
试想如果没有苏赫先生和李振石这次调查发现,学术界对小河沿文化的认知不知推迟多久,如果没有苏赫先生不顾个人得失据理力争,小河沿文化遗
址早已灰飞烟灭,事实证明小河沿文化遗址后来虽然由诸多发现,但是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时至今日小河沿遗址依然是唯一一处保存完整的村落遗
址,其考古地位至今无法替代,因此苏赫先生不仅仅是小河沿文化遗址的第一个发现者,也是这处重要遗址的保护者而为考古学界所铭记。发掘19
74年春夏之交,小河沿遗址的发掘正式开始,发掘队阵容相当强大,领队由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的李恭笃先生负责,他是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
的毕业生,与同班同学高美璇一起分配到辽宁省博物馆工作,1969年底作为五七战士被下放到昭乌达盟农村,后被分配到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从
事考古工作。辽宁省博物馆也派出4个人参加发掘,其中有博物馆文物队副队长李庆发,一位资深的老考古工作者,还有方殿春、王晶忱、李宇峰三
位年轻骨干,敖汉旗文化馆的邵国田,赤峰县文化馆的唐汉三也参加了此次发掘工作,苏赫先生因组织筹建昭乌达盟文物店,所以没能参加此次发掘
工作。这次在南台地上的发掘最重要的成果是首次完整的发掘了小河沿文化遗址,共发掘出四处房址和房址周边的窖穴,小河沿遗址的房屋都是半地
穴式的,为椭圆形,有单室和双室两种结构,屋子中间建有火膛,四周发现柱洞,为支撑房顶的立柱所建,在遗址中出土了众多的文物,彩陶以尊形
器最为典型,上面描绘出星形图案,夹砂陶中最有特色的是几何形回字形图案,成为辨识小河沿文化的标准型特征。另外在遗址中还有一处红山文化
的陶窑区,在红山文化考古中属于首次发现,夏家店下层文化的遗址和战国时期的一片墓地,取得了颇为丰硕的考古成果。考古工作结束以后,经过
几年的室内整理,最后由李恭笃先生执笔,发掘报告以《辽宁省敖汉旗小河沿三种原始文化的发现》为题,刊载在《文物》1972年12期杂志上
,提出小河沿遗址是一处辽河上游新的文化类型的观点,中国考古界认同这种观点,并按照以往的惯例将这处遗址的行政归属地小河沿公社作为该文
化的正式名称,命名为小河沿文化,至此小河沿文化作为东北辽河上游时代最晚的原始文化类型横空出世。远见卓识平心而论,小河沿南台地遗址从
地表上看算不上有多优秀,如果不是赶上沙通铁路的修建,是不会轮到发掘的,南台地地处老哈河谷的南岸,由于季风在河谷被压缩的管道作用,又
由于沙质土壤,导致遗址的文化层被风蚀的很严重,军代表否定遗址的发掘也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么苏赫先生为何要坚持对该遗址的发掘呢,其实这
与他在1960年的一次对属于小河沿文化墓葬发掘有关。在敖汉旗新惠镇的北郊,有一座形似斗笠帽的孤山,在山的南坡,地表上有几个石雕的羊
和虎散落其上,当地人便将此山称为石羊石虎山,这几件石雕是古代高官显贵墓园神道上摆放的石瓮仲,分列于神道两侧成双成对的摆放,按品级有
石羊、石虎、文官、武将、石狮,高等级的还有石马、石驼、石象、华表等等,这座古墓应该是辽代居住在惠州的辽朝高官,但古墓早已不存,只剩
下不易毁坏的几个石像留存下来。近年来由于水土流失冲出了一些古墓,老百姓发现后便通知了文物部门,时任昭乌达盟文物工作站副站长的苏赫先
生便来到了古墓地点进行了考古发掘。这座古墓是土坑竖穴墓,墓口和墓穴有一部分已被水毁,墓口残长仅剩1.5米,葬式为仰身直肢葬,所幸随
葬品大多保留下来,共计31件,有陶器、石器、蚌器等,古墓清理完之后,苏赫先生便对其出土文物进行研究并编写考古报告,他根据陶器中有彩
陶和石器判断应属于新石器时代,当地赤峰地区已判明的新石器时代也只有红山文化,苏赫先生将这批陶器群与红山文化陶器群比较研究中敏锐的发
现两者有许多共同点但也有不同的造型风格,特别是双耳壶、折腹尊、形陶器与红山文化明显不同,另外在夹砂陶中发现了类似回字形纹饰,这种纹
饰在红山文化中未曾见到过,因此苏赫先生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史前文化中的一种新的类型,它与红山文化既有联系又各自独立。通过这次发掘小河
沿文化对他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成为他考古生涯的关注点。13年的时光过去了,在小河沿他终于又一次发现了在石羊石虎山墓葬中相类似的
陶片,很可能就是那种回字纹的陶片,在旧时发掘的墓葬,而这次发现的是遗址,而考古学命名文化类型都是以遗址发掘为准则,所以苏赫先生也意
识到该遗址保存情况不好,但是却蕴藏着一种新的文化的出现,所以坚决保留这处遗址的发掘权,终于使一种新的文化类型出现在赤峰大地上,从这
个意义上来讲,苏赫先生尽管没能亲自主持小河沿遗址的发掘,但是对小河沿文化的产生和命名居功至伟。正本清源中国史前考古学的创立今年刚好
100年,中国史前考古学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混沌初开到完整的体系建立,都是从初识、相识、相知、完善和升华中一步步走过来的,对小河
沿文化的确立以及赤峰地区史前考古学谱系的建立亦如此,都是总结前人的经验和教训而达到更高层次的认知。在以往的认知中,往往认为红山文化
是赤峰地区最早发现的史前文化,是1923年法国考古学家桑志华、德日进在赤峰红山前沙窝中发现并确认的,其实在二年前,瑞典考古学家安特
生在辽宁省锦西县(今葫芦岛市)砂锅屯的一处洞穴遗址中,就发现并发掘小河沿文化的墓葬群,遗憾的是安特生将其划归到仰韶文化系列中去了。
同年6月份,安特生在发掘完砂锅屯遗址后又转道去了河南省渑池县的仰韶村,在前期调查的基础上对仰韶村的史前文化遗址进行了发掘,并将其命
名为仰韶文化,安特生在1921年对砂锅屯和仰韶遗址的发掘是在中国国土上第一次采用田野考古学手法发掘的史前遗存,因此被中国考古学界认
定为中国史前考古学的开端年而载入史册,从考古史的角度上来讲,小河沿文化所获得的殊荣并不比红山文化差。1935年日本人在赤峰红山后发
掘了一处史前遗址,并命名为赤峰第一期文化,1954年中国考古学界又将其重新命名为红山文化。但是发掘报告的编写过程中意外的将属于小河
沿文化的几件陶器混入其中,1937年,由东亚考古学会原田淑人率领的考察队在赤峰南山的四道井子的断崖上发掘了一座小河沿文化的古墓,出
土了保存完好的几件陶器,主持发掘的岛村孝三郎曾经参加过1935年对赤峰红山后的发掘,因为随葬品是彩陶,他误认为是红山文化的器物,并
将这几件陶器送给了滨田耕作,滨田耕作便将这几件原本不属于红山后出土文物编入《赤峰红山后》考古专著之中,致使后人也将错就错将小河沿文
化的陶器视为红山文化的典型器来研究并转播。1960年在苏赫先生的支持下发掘石羊石虎山墓之后,苏赫先生第一次提出了赤峰存在着一种与红山文化接近但是属于另一种文化类型的观点,后来这种观点在他发现的小河沿遗址中得到了进一步印证。1977年考古工作者在翁牛特旗大南沟发掘了一处小河沿文化的墓地,共发现了88座古墓并出土了大量陶器,更进一步让考古学界认识到小河沿文化陶器群的存在和精湛的彩陶艺术的魅力。从而将日本人在1935年发掘赤峰红山后遗址中混入的小河沿文化陶器剔除,彻底的厘清了红山文化和小河沿文化之间错误纠缠,使红山文化和小河沿文化两代史前文化更加清晰的展示在世人面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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