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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芷默 在山里看见一棵杉树，高高地耸入云际，笔直的树干爬满了毛绒绒的青苔，似披了件青绿色的毛衣。 刚下过雨，潮湿的树皮味，是一桩陈旧的往事，倏然叩开心门，携着缕缕青涩的草香，在鼻尖悠扬，仿佛一首低沉婉转的老歌，被清风在山里反复吟唱。 树梢扶风在耳边絮叨，窸窸窣窣的，像月光走在江南石板路上，像婴儿的呼吸声落在心里。树枝是稀疏的，不凌乱，不妖娆，一种端然古朴的姿态。 午后的阳光如一壶淡黄色的温酒，山温水软地倾泻下来，流淌在苔痕上，与叶影婆娑构成一幅不真实的图画，其上有鸟鸣叮咚，桂香徘徊，流年似水，淙淙潺潺。 一棵骄傲的大树，在岁月的洗礼下，越发深厚谦卑。似一位垂眉敛目的老者，静立在光阴的堤岸，眉目祥和，眼神清澈，旧事在脑海里匆匆掠过，像电影的放映，更像眼前湍急的河流。 悲伤也好，欢欣也罢，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紧抓的手指无法阻挡它们的流逝，唯有以温和的笑意目送它们一刻不停地远去。 天空蓝得纯净，被树枝树叶裁剪成蓝色碎花布，阳光穿针引线，将它们缝织成一袭绝美旗袍风，轻拢在深秋消瘦的肩膀上。 一朵白云泊在树梢头，像一只白色的帆船，满载着四季的回忆，它从茫茫山峦而来，将要驶向迢迢大海深处，不问功名尘土，不问路途迢遥。 在那只白云船帆上，我仿佛看到，一帧帧画面随着清风摇曳树梢，在枝头缓缓播放，四季拥在一方船舱里起舞，清风拨响树叶的琴弦，为它们轻盈伴唱。春天草芽破土、莺飞燕舞，夏天古井清凉、庭院深深，秋天落叶写诗、竹风萧然，冬天白雪诵经，梅枝似火。 在那车水马龙的画面里，我寻见光阴的身影，在树下痴立，在河岸边慨叹，在夜空下沉吟。茕茕孑立的影子印在广漠的平原上，清寂孤绝。 那光阴的影子，是这棵杉树的写照。独自伫立于深山幽谷，在鸟鸣中苏醒，在云雾里摇曳，在星月下冥想。从张牙舞爪的生长，到如今在心上静养几米青苔，多余的枝蔓早已剥落。走向灵魂深处，无需一言一语，所有或辛酸或甜蜜的过往早已道破。 正如一个人独行在茫茫天地里，从年少青葱，走到满头银雪，从一往情深，走到天地清阔，从懵懂天真，走到智慧累累。身上的行囊，越走越清简，越走越轻盈。 到此，岁月终于来相见，以一种默然欢喜的姿态。树梢处，我分明看见，有无数星光在枝头灿烂摇曳。那摇曳的欢声，倏然间，已抵达无远弗届。彼时，深山里回荡着岁月的歌谣，我的心田长出几米悠悠的苔痕.....
愿您余生岁月 都被墨香熏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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